明黄色的床帘微微晃动,一众太医跪在地上,欣喜万分道:“恭喜皇上病愈,实乃我大明国之大幸事。”
床帘浮动,里面的人影微微晃了晃,随后下人把帘子拉开,明扶温大步走了出来,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太医:“赏。”
众太医皆感恩戴德的去领赏,明扶温行至偏殿,那里正坐着一位满脸忧色的丽人,她今日着了月白色的衣裙,上绣大朵大朵的百合花,头上只簪了一支镶嵌了百合花的银簪,面上未施粉黛,看起来却格外的清新脱俗,仿佛不识人间烟火一般。
“皇上。”闵想绾见到明扶温,急忙起身行礼,明扶温上前一步,制止了她。
“太医怎么说?”闵想绾急切问道,想起前几日明扶温憔悴的样子,心中便如同小刀割据一般,着实难受的很,恨不得以己之身相替。
“无事了。”见她好不作假的担忧,明扶温莫名的感到一阵暖流划过心房,搀扶着她的手,两人双双坐于榻上,“方才你在做什么?”
“看书。”只是心中担忧他的病情,这书上写了什么,却全然看不进去,只是乍一被明扶温问起,方才的小心思复又回来,不禁有些心虚的同时又感到小小的羞赧。
“哦?什么书?”明扶温探手,拿过案几上的唯一一本书,看了眼正面,“《青花抄》?里面写的什么?”
闵想绾见明扶温要去翻里面的内容,急忙伸手夺了过来,忽又觉得自己的举动实在不敬,急忙垂头解释:“不过是一些典故罢了,皇上还是不要看了。”
不料明扶温却豪未生气,反而见她偶露出这等小性子,倒是可爱的紧!
“是何典故?还不让朕看?”明扶温故意垂下嘴角,也不知为何心情甚好,倒是想逗一逗眼前的人儿。
闵想绾哪里知道帝王居然还有这等闲心,只以为他是真的生气了,急忙把书双手呈到明扶温面前,生怕他真的恼了她:“一些闺中女儿家的小典故,实在是入不得皇上圣眼。”
明扶温见她诚惶诚恐,忽而一笑:“如此,倒真是惹起了朕的兴趣来了。”
仿佛原本静谧幽暗的湖水乍一遇风,吹起涟涟波纹,闵想绾竟是看的呆了,若是他能常笑,难该有多好?只是她也只得这是奢望,身在帝王之位,哪里由得了她?不过是痴念罢了,她竟不知,原来自己也会有贪心的时候,亦或是,只是自己从来不知道?
“罢了,既然你不愿意,那便再给朕唱一首歌罢。”顿了顿,明扶温似想起了什么,又道,“如同那日一般。”
闵想绾闻言脸颊微微发烫,但既然是他开口,她又岂有不从的道理?况且他有这等兴致,她又怎能不相陪?
明扶温微微闭上双眸,静心感受着美妙的歌声,以及唱歌者的情愫,仿佛又回到了那日,朦胧间,明扶温似放下了所有的防备和淡漠,此时的他却不知道,自己在闵想绾的眼中,露出了鲜少的温柔,以往冷峻的面庞,也柔和了许多。
“皇上,时贵妃听闻皇上病愈,前来求见。”有公公在外禀道,打破了这屋内流动不明的暧昧情愫。
明扶温闻言皱了皱眉,内心实在不想与那时贵妃虚与委蛇,但此时还不是时候。
“宣。”冷冷的声音,再不复刚才的柔和。
门被打开,一抹枚红色的身影摇摇曳曳走了进来,方才那来自于闵想绾的歌声,她候在门外时便听着了,此时又看到榻上的一对璧人,男的一身明黄色龙袍,长身玉立,面容俊朗;女的一身素色白衣,身姿纤柔,容色清秀,如此的琴瑟和谐,简直刺痛了她的眼睛!
“臣妾叩见皇上。”即便内心愤恨,白诗时却也知不该失了礼数,露出今日精心装扮的容颜,她自认为并不比闵想绾差。
“平身罢。”明扶温淡淡道,见闵想绾欲起身,遂制止她,“你只管坐着。”
闵想绾闻言,只得乖巧的坐于一旁。
不料这落在白诗时眼中,好似被挑衅了一般,不想这小小的闵想绾,竟然有这等殊荣,方才明扶温同她说话,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一般,她是怎么做到的,难不成这几日的功夫,给皇上下了什么迷魂汤不成?
“方才妾身在外听得绾贵妃的歌声,真是美妙动听,连臣妾都被打动了,更何况是皇上?”白诗时抚了抚鬓间的珠钗,作出慵懒无意的模样,“妾身未入宫前,与家宴时,经常听得那些歌伎唱歌,不料绾贵妃的歌声也如此动听,但不知是和哪个歌伎所学?”
明扶温双眼微眯,眼角余光瞥见闵想绾惊讶苍白的面色,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冷笑:“哦?时贵妃这么说,可是跟着哪个歌伎学过?”
白诗时闻言懒懒一笑,露出不屑的目光:“臣妾从不曾学,小时候母妃曾教导妾身,不许学那下作之物,那些个歌儿曲儿的,不过是那些歌伎为求生,卖声卖色,以声色侍人,岂是好人家的女儿所为?”
“大胆!”明扶温震怒,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水皆被震落在地,水花四溅,溅落在白诗时衣裙下。
“皇上。”白诗时急忙跪在地上,不解明扶温为何突然发怒。
闵想绾见状,也跟着跪在一旁。
明扶温不曾理会其他,他冷冷的看着跪在下面的白诗时,一双锐利的眸子仿佛啐了毒的利剑:“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当着朕的面公然讽刺绾贵妃,若如你这般所说,那么让绾贵妃唱歌的朕,可是要同那些卖声卖色的猥琐之人,相提并论了?”
白诗时没有想到自己的话竟然惹了天子大怒,暗暗后悔自己方才口不择言,一边苦苦哀求:“皇上恕罪,妾身糊涂了,方才一番话并不是有心的,皇上真龙天子,天人之姿,怎可与那些市井粗俗污秽之人,相提并论!是妾身愚钝,都是妾身不好!”
明扶温却未松口放她的意思,依旧冷冷道:“无心之话?那么,你说绾贵妃的那些话,都是有意而为之了?绾贵妃是朕的妃子,你拿朕的妃子与歌姬形体病论,你自己又何处之?原来在你心中,朕便是那市井粗俗污秽之人,真是好胆量!”
“妾身......妾身知罪......”白诗时找不到语言辩驳,心中惶恐不已,闵想绾已经比她占了先机,此时她竟还犯了这等错。
“皇上,妾身相信时贵妃确实是无心中伤皇上,还请皇上消怒。”闵想绾安安静静跪在一旁,她不知明扶温的勃然大怒里是否在为她维护,维护之心又有几分,但此时她却只想着明扶温大病初愈,情绪实在是不能过于激烈。
明扶温听她说话,面上缓和了几分,他静静看了白诗时一会儿,眸中情绪看不真切,良久,他方才转了转尾指处的白玉扳指,幽幽道:“时贵妃是不是无心中伤朕,只要她自己知道,但她话里明里暗里却无不在讽刺绾贵妃,还是回去面壁反省吧,半月之内不许出来。”
“皇上!”白诗时又惊又怕,心里对闵想绾的恨意又多了几分,她强迫自己垂下头谢恩,眸子里却闪过一阵狠戾,她会把这笔账好好的记在心里,以后慢慢的和闵想绾算!
“谢皇上!”白诗时领旨谢恩,双手紧紧攥着衣袖,今日的事情,绝对不会轻易就算了的!
闵想绾看到女配眼中一闪而过的愤恨,心里不禁暗暗叹气,她略带无奈,又十分欣喜明扶温愿意帮她说话。
“皇上其实大可不必如此,时贵妃她......”
明扶温未等闵想绾说完,大手一摆,示意她不必再说下去,此时他脸上神情冷峻,仿佛方才的温情只是她做的一场梦。
“不必替她说话,行事骄纵,恃宠而骄,言行举止哪里有半分贵妃的模样,倒是和那市井的泼妇一般,就知道吃醋耍性子,这是朕最不喜欢的。”
说完,明扶温转而看向闵想绾,一双暗若深潭的眸子意味不明,不知是在暗指她不要学时贵妃,还是借着时贵妃的由头打压闵想绾。
“臣妾明白了。”闵想绾不敢直视明扶温这般锐利的双眸,垂下头去,乖巧的答道。
明扶温见状,神情渐缓,他伸出手,闵想绾见状,轻轻把手覆上,任由明扶温牵着她重新坐于榻上。
“没了听歌的兴致,白白被人打搅一番。”明扶温略带不满的语气,神情却比刚才柔和了一些,他看着闵想绾温婉柔顺的模样,道,“那你便给朕讲一讲这书中的故事罢。”
闵想绾闻言一顿,这书中不过是些闺中女子的读物,其中除了男女之情再没有其它,让她讲,实在是张不开口。
明扶温自然看得出她的小心思,见她难堪的粉颊都红了,方才道:“那你选一段给朕念一念罢。”
闵想绾闻言松了口气,拿起书,粉唇微张,吐气如兰,缓缓的读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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