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走了,清容又回到了奉国府。
她同宋昭曾经朝夕相处的那两年,像是从来没发生过一样,又像是一切喜怒哀乐就发生在昨天,发生在刚刚。
清容有时候总恍惚的忘记和离这件事。
很快又是一年的万寿节,清容知道,她不能病太久。她仍旧要进宫教李贵妃运动、瑜伽,她仍旧要继续做那个只在乎功名利禄的沈清容。
少女失踪案要收尾,蕙质精舍被雅山斋重创要重新开始。
那些流失的人员,清容便从这些无家可归的少女来添加。索性,她不必再应付魏国公府的一切。她可以用一整天的时间,教育、培训这些人。
蕙质精舍继续停业整顿,清容也将更多的经历放在了新品研发和扩张蕙质精舍上。
当她忙碌起来,便只剩下每日晚膳的时候会想起宋昭,有时候还恍惚的能听见宋昭问,“咱们今晚吃什么?”
“少夫人,湘姨娘没了。”
这日用晚膳时,金允熙忽然开口道。
清容拿着筷子的手一滞,有些惊讶,“没了?”
小李氏从顺天府出来,也算是救宋昭有功,被重新接回了魏国公府。
金允熙小声道:“前儿个二奶奶来替老夫人送东西,提起的。说是湘姨娘和倩姨娘一起去了趟龙泉寺,回来人就突然不行了。说是急病,随随便便就让人给葬了。二奶奶说她让丫鬟偷偷去看过,说是湘姨娘七窍流血呢,死相特别吓人。”
清容幽幽一叹,是了,李贵妃和太子那边一直觉着是襄王在背后使的手段,因为最关键的人物是小李氏,在广安司放火的是小李氏,带着人逃出广安司的还是小李氏,去顺天府告状的也是小李氏。可小李氏早就被宋家厌弃,被关进广安司了,小李氏是怎么能做到这么滴水不漏的呢?
李贵妃心里憋着一口气,总要有个去处吧?
清容道:“去打听打听人葬在哪儿了,替我给她烧些元宝纸钱吧。”
金允熙连连点头应了,又道:“雅山斋还在臭不要脸的造谣,说咱们家的护肤品还是有问题。她们都说,若是没事,怎么事情过去了,咱们家还不开业呢?”
清容臻首一低,根本不把沈沛容和沈泠容两个放在心里。
“雅山居如今对外买的护肤品,茶水点心还是那些吗?”
金允熙道:“跟咱们家的都是一模一样,只不过全都改成了文绉绉的名字。听上去怪雅致的。”
清容道:“那就让她们好好的卖吧,等过了这一年,来年春暖花开了,她们便再笑不出来了。”
金允熙瞧见清容难得的斗志昂扬的脸,心里也安心了许多。
转眼到了年下,清容亲自送瑜姐儿回魏国公府,过年节。
清容的马车刚到魏国公府的门口,便听见门房欢欢喜喜道:“少夫人回来了。”跟着便是一声一声往院子里递话的声音。
几个没少受清容恩惠的大管家们都来给清容问安,关切的说起前些日子清容的病,又询问清容身子如何。
蒋老夫人身边的大丫头已经到了前院儿,一看见清容,便格外亲热道:“您来了,姐儿也回来了。老夫人成日的念叨您,说怕姐儿在奉国府给您添麻烦。”
清容有些恍惚,她仿佛仍旧是少夫人似的。她和瑜姐儿一路被人簇拥着进了寿禧堂。
魏国公、蒋老夫人两个都在,清容恭恭敬敬的行礼问安。
蒋老夫人脸上带着埋怨,道:“狠心的丫头,你……”她本来想说些狠话,可话到嘴边,却换成了,“你怎么清减了?比夏天瘦了这么多?病还没好?”
蒋老夫人的脉脉温情,倒是让清容心里很不自在,酸溜溜的不好受。
“我这年节必定就吃回来了,祖母不用挂心我。倒是世子虽然去了辽州,您二老身边还有二叔、三叔,还有晖哥儿他们。祖父、祖母也别为着惦记世子,伤怀伤身的。”
蒋老夫人一看见清容,就觉得心里难受。
魏国公倒是笑呵呵的问清容道:“听说第三个援助军烈属的救助会已经在甘陕落下来了。”
清容笑了笑,道:“是,已经在那边落下来了,派去的人都是这些军烈属的遗属,贪墨总是难以避免,也只能在账目、收款上仔细一些,也盼着这些遗属将心比心吧。”
魏国公点了点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你让她们有事可做,总比坐吃山空的好。”
清容又道:“我还想再扩大一下援助的范围,想开辟一个残疾老兵的救助计划。不过我思来想去,怕又惹出什么麻烦。”
魏国公道:“如今大梁四面虎狼环视,南有南疆,北有大金。西北还有瓦剌、鞑靼。强军才能强国。若朝廷对军队、军人有更多的保障,老有所依,残有所养,自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宋家军根深蒂固,遍布几个要点,很多事还需要祖父帮忙。只是,往后我面上总不方便来魏国公府走动了。我虽然很想教导瑜姐儿,可也不能让瑜姐儿和二奶奶再去奉国府。”清容这话说的极小声,一副艰难开口的样子。
蒋老夫人自然能明白清容的苦心,可还是忍不住叹道:“真是个狠心的丫头!”
魏国公轻咳了咳,道:“我明白,孩子,好孩子。你若有什么想让我和你二叔、三叔帮忙的,就派人去找宋麒吧,我告诉你怎么找他。”
瑜姐儿这时候已经被带了下去,自然没听见这些。清容也是怕瑜姐儿听见,再同她哭,怕自己狠不下这个心。
等同魏国公、蒋老夫人说明要保持距离,清容便起身告退。她虽然对宋家有不舍,可若是由着两边继续交往下去,宋昭和她的用心,岂不是白费了。
清容乘马车回了奉国府,一到门口,就瞧见有数辆马车停在门口,人来来往往的在搬东西。
清容正奇怪的功夫,便瞧见门房喜滋滋道:“辽王妃回来了。”
“什么?”清容有些回不过神,辽王妃?润容?
她一路快步进了花厅,润容容光焕发的坐在里面,笑的没心没肺的同奉国夫人、华堂郡主、沈祹几个讲辽州风土和趣闻。
“还是咱们京城暖和,辽州一到九月天就转凉了,十月一准儿下雪,天冷的受不了。”
这声音多熟悉,润容走了大半年,竟好像走了五、六年似的那么漫长。
也是,润容走的时候,她同宋昭的感情稳步上升,润容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和离了。这段夭折的爱情,把她这短短的半年拉长的好像半辈子似的。
润容看见清容傻愣愣的站在门口,嗤的一笑,道:“怎么着,半年不见就认不得我了?”
清容眼睛有点湿,“你怎么回来了?”
润容道:“我来给皇上、皇后送岁贡。”
清容知道她是蒙她的,岁贡这种事根本不需要王妃来送。她也不必多问,就能想象到润容回来这一趟有多么不容易。
润容笑嘻嘻的对清容招手,道:“天怪冷的,我都想你做的牛肉面了。我到了辽州,最想的就是你做的面。可五郎轻便了奉天府所有的厨子,也做不出你这一手。急的他差点儿让人去给甘陕总督送信儿,看能不能让人送个兰州的厨子来。”
清容知道润容不是故意炫耀的,她是想当乐子讲给她听的。清容一点人也不羡慕嫉妒,为了一碗面辽王肯这样兴师动众,润容过的一定很好很好。
清容心里很欣慰,很替润容高兴,高兴的直落泪。
华堂郡主便从身后去打润容,让润容有点眼色。
可润容却直接道:“前些日子宋昭到辽州来了,如今住在辽王府呢。你不知道,他带着人大雪天的上了门。他也不知道辽州竟然这么冷,一路骑着马,冻得脚都长了冻疮。我说他活该,来之前也不晓得给我们写信。后来才知道,你终于开了窍,同他和离了。”
清容听着润容这话,又有些想笑。
润容就说的更认真一些,“他一说你们和离了,我就让五郎备酒,摆筵席。流水宴吃了三天,旁人问是庆祝什么。我说庆祝我妹妹终于脱离泥潭,和宋昭和离了。”
清容可有点儿不相信。
润容笑道:“宋昭气的七窍生烟,愣是三天没吃饭。”
“那,他不饿么?生了冻疮可不好,好像冷着总会复发的。”清容下意识的感叹。
润容眼中带着心疼,却很快又笑起来,道:“然后我就把宋昭给打了一顿。”
清容大惊,道:“你打他做什么?”
润容道:“自然是早就想打他了,我就知道宋昭是你天生的克星,跟着他准没好儿。”
清容面无表情,“他,他不还手?王爷也不管管你?那可是他的表弟去投奔他去了。”
润容昂头,十分骄傲的说道:“他们敢!我动手打宋昭的时候,宋昭就站在雪地里。王爷还叫好儿,怕我受累跟我轮班儿换着打。”
清容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她知道润容是开玩笑的,可笑着笑着,她又哭了起来。
这该死的失恋阴影,要跟她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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