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入会大吉
源公子一向料事如神,他说商会会接受姜绮罗,事情便果然如此,就算姜绮罗自己也为惨淡的生意而汗颜。
姜绮罗的入会仪式就在云归楼,凡是京城附近的商家都赏脸出席,给足了姜绮罗面子。
商会挑了一个吉日,摆开祭坛,中间供奉着一副画像,上面绘有一只衔着梅果的鸟儿,这两样就是织染行业的祖师爷梅、葛二圣。
传说古时有皇帝想穿红衣,遍求天下工匠而不得,他一怒之下杀了问及的所有工匠,又要在全国之内寻找人才。会染布的人无不惊慌,有个好心人自告奋勇人,想拖延皇帝一阵。一日他走在林中,葛鸟咬破了梅果,鲜红的汁液落在工匠衣服上,他受了启发,由此世间有了红布,更令无数工匠的性命得救。于是这一鸟一果就成了织染工匠的祖师爷。
姜绮罗与同行们一起向画中的鸟与果子磕头焚香,站起来后关会长又说了不少激励姜绮罗的话,什么巾帼不让须眉,什么后生可畏之类,姜绮罗觉得他的讲话还不及祖师爷的故事有趣。
关会长对身后使个眼色,有人送上来一个红木漆盘,正中是一张黑地金字烫边的名帖,有了这个,就可以说自己是织染商会的成员了。
关会长亲手将名帖送到姜绮罗面前,她连忙站起来恭敬领受。
“且慢!关会长,不可授予姜绮罗!”门外穿来呼喊,云归楼的大门被人撞开,宋老板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会长,姜绮罗不配!”
关会长看看他的跟班,跟班附耳说了两句,会长抚着胡子笑道:“啊,是京城的宋老板啊,商会给你下了请帖,你不按时出席,现在又是闹得哪一出啊?”
宋老板面色通红,会长刚刚的反应明显是根本不认得他是谁,而且严格说来他也不是京城的商户,只是周遭城镇一个小掌柜,和在座的人比起来可是查了一截。
可那又如何?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让姜绮罗在商会面前,在京城同行面前下不来台。
“关会长,姜绮罗与官府勾结,欺压同行,违背契约!这哪一条可都违反商会的规矩!会长,这样的人不配加入商会。”
会长干笑了两声,实在没想到会杀出这样一个程咬金。“对了,宋老板,我记得当初还是你推荐姜小姐加入商会的呀!”
宋老板用拳头捶着胸口,恨不得打死自己算了一般:“此一时彼一时!我那时没有看出她的狐狸尾巴!我就是东郭先生,给商会推荐了一只狼,一只白眼狼!”
会长不知所措地看着身边几位骨干,他们面面相觑,各自紧皱眉头,不知道如何收拾这个场面。只有源铭的老爹气定神闲,依旧转着他手里的两个核桃,引来会长一个白眼:你有主意倒是说话啊,那两个破核桃有什么转头!
姜绮罗站了起来,走到会场正中间,端起一杯酒递到宋老板面前,说道:“宋老板,您一直是我最大的主顾,我受您提携不少。今天我加入商会,您是最该感谢的人,无论如何,我得敬您一杯。”
宋老板瞥了一眼清光潋滟的酒盅,一掌扇开了姜绮罗的手:“惺惺作态!”
“就算是惺惺作态,我也该尽应尽的礼数。您不喝,但我要喝。”她说完,又拿起另一杯酒,说道:“喝过了这一杯,我再也不会顾及情分了。”她说完一饮而尽。
会长强行打圆场:“宋老板,你瞧,姜小姐还是敬重你的。”
宋老板哼了一声:“她还好意思说不会顾及情分了?她毁约时又顾及了吗?”
坐在姜绮罗旁边的是源铭,他兴致勃勃地说道:“会长,给老宋搬把椅子来,这段公案还要说上好久呢。”
会长示意了一下,几个小厮搬来了一张高椅。
宋老板一坐下就开口:“会长,前些日子姜老板来找我,说她以后要忙着给王公大臣织布,我那小店儿的货她就供不上了。我想着咱们做生意的就该与人方便,所以也不能说什么,只求姜小姐做些赔偿。会长,这是合情合理的吧?”
不仅是会长,在场所有人都默默点头,他们瞟向姜绮罗的目光也不像刚才那样友善,大概心中都在暗骂这是个势利眼的丫头。
宋老板捶了两下膝盖,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说道:“不过姜小姐给我的赔偿微乎其微,我觉得不公平,和她磕绊了两句,结果没过几日就有顺天府的衙差找上门,说我教唆闹事。唉,我被拖到了府衙,又是逼问又是威胁的,可我实在冤枉,府尹看问不出我什么,这才放了我。但是我们那镇子才几个人,官府上门一趟坏名声立刻就传开了,我是生意也没的做,邻居也不来往了,现在日子根本就过不成了呀!”
他说完蒙着眼睛大哭,泪珠子从指缝儿中间漏出来,对于一个几十岁的大男人来说,这个样子着实是伤心得狠了。
有几个好心的商人上前安慰宋老板,也有人客气地表示不同:“宋老板,你怕是想多了,府尹大人是有名的清官,他找上你只怕是有什么误会吧?”
“误会?赵怀远可说得很明白,他认定了是我派人去绮罗坊闹事,我要是不承认,他就要酷刑伺候。”宋老板说得越发委屈,简直泣不成声。
“我听说赵府尹是不惧权势的,他难道也想讨好六王爷?”
宋老板露出一张老泪纵横的脸,像揭开一个了不得的秘密一样:“你们不知道吧?这个未婚生子的姜绮罗,曾经还和赵府尹有一段婚约!赵府尹原本都抛弃了她,不知她用了什么手段,又把府尹的心给勾住了!”
赵怀远和她的婚姻一直少有人知,因为定婚约时赵大人还是没越过龙门的鲤鱼,至于解除婚约理由更是不能见人,所以这一段姻缘还真的像露水一样静悄悄地出现静悄悄地消失了。
这段往事被宋老板一公之于众,大家都十分震惊,府尹大人都差点被姜绮罗扣上绿帽子了,还这么死心塌地地拜倒在石榴裙下,姜绮罗,她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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