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唯一要做的事
姜绮罗静静的站着,她没有推开赵怀远,她想这或许是一种了结。
直到她听到院子外有脚步声,才轻声道:“府尹大人,首先,你的话我受宠若惊,还有,真的到时候了。”
赵怀远的手慢慢放开了她,目光又如同在顺天府接到圣旨时那样温柔,即便是姜绮罗都很少见的温柔,诀别一般的温柔。渐渐地,这种温柔淡了下去,隐没在他幽黑的双瞳中。
姜绮罗明白,他是真的断了念,因为他是正人君子,所以他宁肯撕碎了自己的心也会断念。
赵府尹的放手是姜绮罗一直希望的,然而用这种方式,又令她感到悲哀了。
赵府尹的手掌轻轻地放在她头顶,他揉揉姜绮罗的头发,还不忘小心地不弄乱发髻与珠花。“不要为我悲伤,我知道若非如此,皇后不会放过你。能救你一命,我不遗憾。”
就当是他为当初糊里糊涂地退婚而付出的代价吧。
他推开院门,看到穿着明黄色礼服的仪仗队员正在搜索,他们看到了赵怀远,如释重负,慌里慌张地跑过来。赵怀远无声地叹了口气,知道一切真的到此为止了。
“还有,我也不是赵府尹了。皇帝陛下升了我的官阶,我现在是太子府的幕僚,官位是太子舍人。你若有事,去太子府找我。”
姜绮罗的脸色变得不太自然,太子府是她打死也不想靠近的地方,不过面对不知情的赵怀远,她还是勉强地点了点头。
迎亲队伍的人赶过来接赵怀远,看到姜绮罗站在门里,对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很好奇,但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说请赵舍人快些迎亲。
仪仗队的人又建议道:“姜小姐,要不您等会儿再回队伍里?要是和赵大人一道回去,只怕惹人议论。”
姜绮罗瞥了他一眼:“我和赵府尹,不,赵舍人是一道跑出来的,无论怎么回去都已经很惹人非议了吧?”
仪仗队的人尴尬地笑了一声,心想谁说不是呢?可是为了强撑场面,还是得装作没看见不是吗?
姜绮罗挥挥手:“我就不去送亲了,你转告阿金一声,让她好好陪着新娘子。”如果她回到送亲的队伍里,就避不了向柳枝解释她和赵怀远的谈话,她觉得没有什么必要,欲盖弥彰,反惹疑心。而且行胜于言,赵大人会凭行动安抚柳枝的疑心。
她对仪仗队的人挥挥手,朝着与送亲队伍相反的方向走去。仪仗队的那个吃了一惊,喊道:“您要去哪?”
姜绮罗挥挥手,并未作答,她今天原本就有要事,送亲还只是其次。
仪仗队的那位得不到回答,只好回到队伍中去,新娘家那个叫阿金的丫头来问,他也不知道如何交代,只说是有事先行一步。
他觉得姜小姐这么做在礼数上着实说不过去,果然,红盖头下的新娘子恨恨地哼了一声。
阿金连忙回到柳枝身边,揉了揉额角,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因为她和柳枝的关系真的说不上亲近。“这个,至少姜小姐没把嫁妆带走,这不是最重要的吗?”阿金勉强地说了一个不好笑的笑话,除了几个识趣儿的街坊,并没有引起什么笑声。
其实柳枝并不在乎姜绮罗在不在,其实,她不在反而更好,免得赵大人的目光总是掠向她的方向。是的,那红盖头并不会彻底挡住光线,透过红云一样的纱,她看得到赵大人在踏入院门那一刻的迟滞。
今日是他娶自己的日子,但是他的目光没有落在新娘身上。
还有,赵大人刚刚回到队伍中时经过了她身边,他停下来,说了一声“有劳久候”。柳枝不在乎,等多久都愿意,但是她却在乎未来夫君身上那股淡淡的脂粉香气。
她熟悉那段香气的主人,姜绮罗用的所有胭脂水粉她都熟悉。名为“青薫”的香粉,春草送给她的礼物。很淡的气味,经过时只留淡淡痕迹而不沾一物,若非长时间很近距离的接触,他不会沾上这段香。
他们究竟做了什么?
大红宽袖下的手指绞在一起,终于握成双拳。
“你骗我……”红盖头下的樱唇喃喃地说出这几个字。她的话不是对赵怀远,而是对不在场的姜绮罗。“说什么要我与府尹平视着相爱……但是我永远无法与你平等啊,小姐!”
“你在说什么?”阿金听到盖头下有微弱的声音,但是柳枝并不回答她,直到仪仗队的人点头哈腰地过来,请新娘子上轿,红袖下的拳头才慢慢放开。
轿帘掀起,轿帘落下。红红的帘幕遮断了欢笑声、祝贺声、唢呐锣鼓声……
轿子里的世界忽然非常安静,就好像柳枝一直期待,一直引以为傲的这场婚事,忽然变得索然无味,乃至于耻辱。
柳枝轻轻取下盖头,抬头望着上方。她的目光如同刺破了轿帷,与一个高高在下的人对视。
“有圣旨又如何,有绮罗坊又如何,小姐,我现在才明白,我要做的才不是什么平视着相爱,我唯一要做的,只是超越你。”
超越姜绮罗在赵怀远心里的地位。
“如果我做不到,可能只有毁了你了。”
她对着并不存在的姜绮罗的虚影愧疚地一笑。然后她收起笑容,静静地将红盖头覆于自己头顶。
轿子微微晃了晃,启程向皇宫而去,他们要先向皇帝皇后谢恩,然后才是去新近赐给赵家的宅邸完婚。如此折腾下来,只怕要到后半夜才能结束。
喧闹的礼乐传遍了大街小巷,姜绮罗听到了,她不想被嫁娶队伍里的人看到,却偏偏和他们一个方向,只好刻意选择远离他们的道路。
她也在往朱雀大街的方向走,却不为去皇宫,而要去这座大街上曾经最风光无限的那间商铺。
等到嫁娶的仪仗经过,她才从小巷里走出。她抬起头,望着那间两层高的小楼。那里曾经悬挂着各种花色的绸缎,从二楼一直垂下,就算站在朱雀大街的尽头也能看到一道道彩光随风漫漫飘摆。
这座小楼的大门上曾有一块牌匾,写着“瑞锦庄”三个字,而现在,这块匾已经跌落在地,正有几十双脚在上面踩踏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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