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章红绸镇娘子军
红绸镇上空屋很多,越九霄找了郭老头家隔壁的一间,和霍师父一起住下。
“简直就像在大青山时一样!越先生又和我们住在一处了!”阿金帮越九霄他们收拾屋子的时候感叹。那时候还没有绮罗坊,姜绮罗还是个没半个月要跑一趟集市的小商贩。
“越先生,你在看什么?”阿金经过他背后,见他望着郭老头的房子,不禁玩笑道:“你要是想见姜小姐就直接过去嘛,难道看还能把墙看穿了?”
越九霄摇摇头,慢吞吞地说:“我在思考……思考这么破的一间房子,那位郭老先生怎么好意思当礼物送给绮罗呢?”
阿金嘟起嘴巴:“人死为大,你不要这样说郭老伯呀!”
“对了,这里究竟出了什么事?”越九霄到现在还不太明白这位郭老伯是为何过世。
阿金把姜绮罗两次来镇上的经过都说了,说到公主对左吉的惩罚,她的脸色又像那天一样惨白了。
“原来昨天公主来过了,难怪镇上的人听说我爹是宰相一副不屑的样子,早就见过大人物了嘛!”
阿金却没有心思说笑,她眼前总是浮现着满地鲜血的样子:“唉,公主殿下竟然也有那么可怕的一面,看她平时对涵儿那么宠爱,我还觉得和隔壁家的小姑娘没什么区别呢。”
越九霄沉吟不语,他明白梁曦为何发怒,她不能容忍太子,或者说皇室被污辱。只是她这一怒,揭破了祁王府已知真相的事实,这张被深藏许久的牌,祁王会怎么使出来?
那张窗户纸快要破了,他和绮罗该怎么办?
他望着渐渐归于黑暗的天,可是天也没有答案,只是自顾自地暗了,又亮了。
红绸镇的织染坊在时隔一个多月之后,再一次开工了。因为姜绮罗已有了资金,而工人之中自有熟悉采买原料之事的,所以倒不需要姜绮罗特意命令什么。
只不过留在镇上的织工染工加在一起不到六十人,不要说比起从前全盛时,就算比起她在念罗村的染坊都逊色一二分。
“人手不足,当真是个头疼的事。”姜绮罗望着空荡荡、乱糟糟的织染坊,觉得单单是把这儿清理干净就是一个大工程。
她沿着唯一的大道走着,因为工人的离去,镇子上又寂静下来,就像几天前她第一次来这里时一样,除了风闯过街道,就只有孩子们在院里嬉戏的声音了。
她在道当中站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了什么,跑到织染坊找来平时召集工人用的大锣,提到了大道中央就敲了起来。
当当当的巨响引出了留守家中的妇人们,她们把儿子们赶回屋中,自己则气冲冲地聚到姜绮罗面前:“喂!我们男人都去给你干活儿了,你还要怎么着?”
姜绮罗放下锣,问道:“你们要不要来织染坊做事?会织布的当织工,不会的从今天起学习染布。我出和你们男人一样的工钱。”
妇人们大惊:“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哪有女人跑出家门抛头露面的道理?”
在红绸镇就是这样的,姜家的织染坊里都是男人,镇上的女人都是家眷。织染坊是个男人的世界,女人一步都不能踏入。
姜绮罗听着便很厌烦,这还是个男主外女主内思想大行其道的世界,只是她偏偏不接受:“这是谁立的规矩?”
那些妇人十分骄傲,仿佛这是有底蕴的:“可是你老太爷!”
“你们不是还想着离开红绸镇找出路吗?怎么忽然又守起姜家的规矩来了?”姜绮罗觉得她们这想法当真自相矛盾的好笑,“不管怎么说,我出的价钱是不薄的,你们家里孩子不少,多打算打算为好。”
镇上有不少家有三五个孩子,就算姜绮罗给了三倍工钱也不一定养得起这么多长嗷嗷待哺的嘴。这么一想,多一个人去帮工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那我家里那些孩子怎么办?”
“就是!谁来管他们吃饭啊?”
姜绮罗早有打算:“放心,我有个绝好的人选,不仅管他们吃饭,从头到脚全都管。想要挣钱的就带上你们的孩子,来吧!”
她走在前面,妇人们喊出了各自的娃,犹犹豫豫地跟着她,见她一直朝郭老头那屋走,又想起这两天传闻中的老郭鬼魂,脚步不由得拖沓起来。
姜绮罗推开门,果然看到越九霄在此,他正和涵儿在院里不知做些什么,涵儿在树杈上趴着,摇摇欲坠,甚为危险,他却不管,只在树下掏东西。
他看到姜绮罗回来,猛地站起来,伸长胳膊把涵儿从树上摘下来:“我们什么也没做,只是涵儿好奇,我帮他上去看看。”
姜绮罗眯了眯眼睛,倒是没说什么,回头对那些妇人说:“你们的孩子就交给他管。这是宰相大人的公子,学问一等一的好,让他顺便教你们孩子识字明理,不是很好吗?”
越九霄这才发现更远处有一群女人,手里牵着大大小小的孩子,都用一种殷切的目光望着他。他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不是没有被人看过,不是没有被这么多人看,这么多女人看过,只是全都是些嫁了人的媳妇,盯着他看算怎么回事?
他忽然明白了那个因为貌美被姑娘们活活看死的男人是什么感受了。
但那些妇人并非冲着越九霄的脸,而是看中了“宰相之子”的学问。如果能让自己家孩子随他熏陶两天,也许长大了就是状元啊!说不准还能认识认识宰相,以后当大官!
这么一想,她们顿时觉得姜绮罗的主意很好,一下子拥过来,把越九霄围住了:
“宰相公子教书要不要钱?”
“您看看我家孩子有没有读书的天赋?”
“宰相公子,你有学问,给我家阿五起个名字吧!要气派点的!”
千奇百怪的问题和要求把越九霄砸傻了眼,他趁乱冲出人群,抓住了姜绮罗:“这是什么意思?”
“还不懂吗?让你带孩子啊!”
越九霄看着那一个个孩子,要么像泥猴,要么流着鼻涕,他摇头道:“我可管不来这个……”
她摸摸越九霄的头:“你昨天不是说这镇上缺个学堂吗?我觉得你说得很对,不如就由你来办一家嘛。就和当年教涵儿读书一样,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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