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热起来, 连风都是闷热的。
陆锦笙斜倚在门框上, 慢悠悠的晃着衣襟上的络子, 看着陶氏叭叭叭的说个不停。
其实说起来, 在原主的印象中, 陶氏也是个精致秀美的女子, 打从陆锦笙出嫁后, 整个人就变了,三句话离不开数落,总是说的原主羞愧而逃才算罢。
陆锦笙垂眸听着, 也不加反驳。
陶氏就更不高兴了,越骂心中火气越大,不耐烦的:“滚滚滚, 别让我看见你, 败坏门风的东西。”
这话一出,陆锦笙的脸色就变了, 含威带煞的斜睨她一眼, 转瞬又笑了, 跟这么一个妇人计较什么, 没得失了脸面。
再加上, 在这个以孝治国的时代, 长辈是有天然优势的。
不冷不热的撂下一句:“我去前头瞧瞧。”扭身就走了。
陶氏看到她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心中怒火高炽,恨不得冲上去打她一顿。
留下满腔怒火的陶氏, 陆锦笙心中也有些不大痛快, 这么多年了,她还真没受过什么委屈。
遇上了陆蕴,就听他问:“怎么了,拧巴着脸?”
陆锦笙冷哼:“好母亲瞧我不顺眼,特意敲打我,能开心?”
陆蕴眼眸深深,母亲对于锦笙的恶意,离得远远的都能看出来,这也不由得让他奇怪,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想着定要暗地里查探一番才成,就见陆锦笙已经走远了,不由得轻笑一声,嘱咐道:“去给姑娘送一碗甜汤喝,去去忧。”
身边的亲兵应声而去,陆蕴脚步转了个弯,去了陶氏的院子。
去的时候,陶氏还有些生气,看到陆蕴也没个好脸,转过脸哼道:“都是你惯的,家庙打发了也罢,何必这般敬着。”
陆蕴听到这话,心中有些意外,什么叫这般敬着,想到这里,不动声色的套话:“她这般的身份,当得这样。”
啪的一声放下手中的剪子,陶氏心中怒火更甚,低声嘟囔:“不过一个逆臣之女,呵。”
听到这话,陆蕴心中大惊,他从来不知,这个妹妹竟然不是亲的,说什么逆臣之女,又是怎么回事。
“虽是逆臣,到底身份不凡。”陆蕴眼眸幽深,淡淡的道。
呵呵冷笑两声,陶氏不耐烦的说道:“侯府之后,却是不凡,可惜是个被抄家的。”
得到了基本信息之后,陆蕴就收了话头,说起别的来,免得被陶氏发觉,他并不知道这些事。
只是这样的密辛,一般人难以接触,只是一个地主的父亲母亲,又是怎么有机会养育罪臣之后呢?
这里面有怎样的弯弯绕绕,是他所不知道的。
作为一个将军,他素来端得住,有些事情不急着一时半会的知道,他总能调查出来的。
只是当幺妹不再是幺妹,陆蕴再去看她,心情就有些不一般了。
陆锦笙倒是平常,原主不知道自己身份的弯绕,她自然也无从得知,因此每天乐乐呵呵,还挺愉快。
前世得时候,做了一世帝王,成就感是大把的,可也真的又忙又累,闲了这些时日,又不想回到那样的日子中去。
再加上如今天下初定,实在用不上她做什么事情。
是的,原本不知道,近期跟陆蕴聊多了才知道,这乡村不知秦汉,原来外头早已经改朝换代,头顶上的大山都换了几座。
陆蕴对新君颇为仰慕,谈论起对方来头头是道,满是濡慕之情。
通过这段时间对他的了解,陆锦笙知道,他是不世出的将帅之才,就算放到前世,也定是她拉拢的对象。
不过今生是她的亲哥哥,背靠大树好乘凉,她打算这辈子就赖着哥哥这么过了。
反正她一个被休的女子,纵然不嫁人,别人也不会说什么。
若是她嫁人,反而要背后嚼几句闲话。
本来打算在家里多呆几日,知道陆锦笙身份之后,反而不方便多呆。
看到对方的心情,也变得格外复杂起来,陆蕴揉了揉她的发顶,目光温柔。
陆锦笙不明所以,咧嘴回了个笑,对方这几天格外喜欢揉她的头毛,感觉要秃的节奏。
又添置了一些东西,哥妹俩就直奔神京而去,他们在的地方很偏远,骑马硬是骑了许多天,当看到神京轮廓的时候,陆锦笙忍不住热泪盈眶。
都说人离乡贱,还真是不假,纵然他们带的东西很齐全,可很多事情不方便,这是不能更改的事实。
一路上餐风露宿,最是凄惨不过。
进了城门之后,陆锦笙有些好奇,四处张望着,只是被陆蕴一把摁到怀中,柔声道:“神京不比乡下,对女子苛刻些。”
陆锦笙:……
迷人的松香味直冲鼻腔,眼眸余光看到别的女人在大街上说说笑笑,不禁有些怀疑,这也是苛刻?
一直到了将军府,陆蕴才松了一口气,自从知道了她的身份,他就一直小心着,不能被别人看到。
她却毫无所觉,今天出门溜溜,明天出门溜溜的,管也管不住,自从见到许多小姐丫鬟逛街,她就再也不相信哥哥的话,都是骗人的。
那些贵女,瞧着比原主金贵多了。
陆蕴无奈,只好请了好几个会武艺的丫鬟,跟在她的左右,免得她受什么欺负。
带着几个丫鬟,陆锦笙像是恶霸上街一样,就差横着走,她今生也想尝尝,当一个纨绔的滋味。
总是为这个着想,为那个着想,今生算是任性一次。
想到自己每日任务还没有完成,陆锦笙扭头进了金玉阁,豪气的说道:“今日里你们六人,人人有份,自去挑吧,每人两套银的,铜的六套,挑完给掌柜的结账。”
掌柜一听,立马笑眯眯的凑过来,这打赏丫鬟都这么阔气,自己买还不得把金玉阁搬空。
瞧着身上那衣饰顺眼和谐,但不是时兴的,掌柜的就在心中暗自盘算,怕不是暴发户,得了银子就不知道怎么花了。
因此一味的推荐价贵的,簇新的,不推有来历的。
陆锦笙但笑不语,掌柜的殷勤劲也淡了,合着就是逞能罢了。
正好门口进来两位贵女,掌柜的殷勤凑上去,舌灿莲花的介绍着,引得贵女嬉笑不已,连连下单。
两个贵女正要坐下,就看到了她,顿时不悦:“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了。”
陆锦笙拧着眉头,冲暗地里捏手指的苍兰摇摇头,看她无奈退下,才转过头,不再说什么。
她一个千余岁的老人家,跟两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计较,又算什么事。
这样回去之后,苍兰看到陆蕴之后,难免告了一状,他面上只是挥了挥手,显不出什么,回了书房立马就着人调查,今天到底是碰到了谁,定让她尝尝厉害。
暗暗决心帮陆锦笙报仇,却没想到,第二日的功夫,那两个贵女就提着六色礼,亲自上门赔罪。
陆蕴拧着眉头,不悦的看向苍兰:“怎么什么人都让进来?”
陆锦笙轻笑笑,安抚的拍拍他的手:“无碍的,不过一点小事而已,何必计较那么多。”
说着温言看向两个战战兢兢的贵女,柔声道:“不知道是何人让两位妹妹大费周章,实不必如此。”
两位贵女有苦难言,不过遇上一个落魄子嘲讽几句,谁知道转头就能欺到自己头上。
还不让说是谁,有这般做好事护着,反而不让人知道的吗?
陆锦笙看向陆蕴,见他摇摇头,就知道不是他做的,他没有那么大的能量。
这两位贵女是宗室女,这才如此跋扈,要是一般人家,不说夹着尾巴做人,也总是要收敛些。
没得在店里见个人就要嘲讽一番的。
送走了两位贵女,陆锦笙和陆蕴对视一眼,都有些莫名所以。
但是陆蕴心中还是有一丝明悟的,看来,对方的家人找上来了,只是不知道为何,没有拆穿罢了。
轻轻的一声叹息,大手又习惯性的袭上她的头顶。
陆锦笙轻轻蹭了蹭,转身出去了,对于这两个贵女突如其来的动作,她有些好奇,可不知道也不打紧。
正想着,厨下又送来一碗杏仁酪,并几碟子干果,陆锦笙不禁满头黑线,这是要把她养肥吗?一个时辰不到,就要送一次东西吃,有时候是点心,有时候是甜品,天天不重样的送。
捏了捏腰身,恍然间还真有些紧。
她是灵体,等闲不会发胖,这正要发胖起来,就不是一日之功了。
又忍不住捏了捏腰间的软肉,告诫自己,可不能再吃了,这天越来越热,穿的越来越薄,挡不住的肉肉,瞧着也太糟心了。
这般想着,手还是不受控制的伸向杏仁酪,她有钱有闲的,不就是为了享受吗?要不然日子过着多没意思。
再加上不能浪费粮食,还是先吃了再说。
香甜滑嫩的杏仁酪在口腔中弹了弹,就滑向喉管,那香甜一路向下,让人不禁迷醉。
琥珀核桃酥也极好吃,陆锦笙连吃了两大把,觉得有些撑了,才住手。
正在哀叹,陆蕴就来了,看她吃下的残渣,蹙着眉问:“怎么就吃这么点,可是不对胃口?特意给你请的御厨,若是不喜欢,再换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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