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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仓特意让人砍了十斤鹿肉,又装了一些鹿血才准备出门。
临出门前正好碰到刚从外面回来的崔安,看到他忙道:“大少爷,奴才有事儿禀报。”
“路上说吧。”
崔安忙接过去装鹿肉的篮子,小声道:“已经打听清楚了,那户人家不过是当地的一个小地主,因为一个女儿嫁给县衙的捕快,所以平日里在乡里比较横……上次给陈家小姐说亲的那人,是个痨病鬼,听说活不长了,他们家就想给他娶个媳妇,就挑上了离得远的老狼洞,正好遇到了陈家小姐……事情没成,他们家就故意编排了陈家小姐的坏话,还传的人尽皆知。”
梁满仓危险的眯起眼睛,“真真是好算计。”人都要死了,还出来祸害小花。
“大少爷,可要奴才去教训教训那户人家?”崔安出自定远侯府,这胆子可比一般人大的多。
梁满仓眯起眼睛,“教训也不必让咱们亲自动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们不是败坏小花的名声吗,那就让他们尝尝人人喊打的下场。
梁满仓示意崔安靠近,低声嘱咐了几句,崔安的脸色先是凝重,渐渐的露出佩服的神色来。
大少爷真是高明。
他们两人年纪相当,他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很稳重了,可跟这位大少爷比起来,手段还是太稚嫩了。
崔安不禁为那户人家默哀,得罪了谁不好,得罪了他们家大少爷,就等着难看收场吧。
一路无话,到了陈家,梁满仓熟门熟路的进了院子。大白天的,又是在村里,陈家也没有上锁的习惯。
“陈奶奶,菊花婶子,我来看你们了。”梁满仓笑着进院,大声的招呼着,眼睛却看向了正房的一间。那里是小花的房间。
可惜,让他失望了。
“是满仓来了啊,快屋里坐。”菊花婶子热情的迎出来,一如既往。
“婶子,我们家满囤上午猎到一头鹿,我给你们送点儿鹿肉。”
崔安把篮子送上去,满仓道:“新鲜的鹿血,一会儿蒸了吃。”
“谢谢你了满仓。”菊花婶子也没客气,从崔安的手里接过篮子,“你们家人也不少,咋送了这么多呢。”
“不多,就十斤肉,吃两顿也就没了。”满仓笑着开口,一脸阳光。似乎无意提到,“怎么没看到小花?”
“她啊,身子不舒服,睡了。”菊花婶子云淡风轻的开口,心里却暗叹,这么好的少年,可惜了。“咋地,满仓你有事儿?”她明知故问,心里也不是滋味儿。
“没有什么事儿,就是小妹今儿做衣裳,还念叨着有几个花样拿捏不定,想让小花过去帮着瞧瞧呢。”他随口胡诌,声音老大,只为能见上心上人一面。
“啊?那可不巧了。”菊花婶子一脸惋惜,“小花这几天身体不舒服,过几天吧,她好了就去找田田。”
“不急。”梁满仓随口应着,心却像长草了似的,恨不得飞到小花跟前。
她不舒服,是又生病了吗?
“有没有请大夫?要不我赶车送去镇上韩爷爷那瞧瞧吧。”到底还是担心,就忍不住开口。
满仓越是这样殷勤,菊花婶子心里越不好受。
“没事儿,就是小毛病,歇歇就好了。”
“哦…...”满仓不舍得离开,就在院子里跟菊花婶子说起了家常。菊花婶子想让满仓尽快走,却也不好表现的太明显,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外面母亲和满仓在说话,房间里,小花靠墙坐着,眼泪不争气的滑落。
满仓,到底还是要辜负你了……
闲话说了一箩筐,满仓口都干了。咬咬牙,心虚的道:“婶子,小花病的很重吗?我去看看她吧。”到底说出来了,他莫名的松了口气。
菊花婶子眼皮一跳。
“没啥事儿,不过是女儿家的毛病,就不用去看了。”长痛不如短痛,这个时候见面,怎么分得开呢。
“那我趴窗户看一眼,她没事儿我也就放心了。”满仓笑眯眯的,他和小花一起长大,倒是没有那么多的避讳。
菊花婶子想拦着,可惜已经晚了。满仓已经到了窗边。
陈家的房子是新盖的,因为不缺银钱,这正房的窗户也都是琉璃窗,夏天天热,窗户放下,一眼就看到了房内的情形。
少女哭的梨花带雨,一抬头就对上少年心疼的眸子,哭的更凶了。
满仓眉头蹙起,手搭窗台跳进了屋子,“谁让你受委屈了?你怎么瘦成这样?”少年口气不善,强压着怒火。
小花也不说话,只是不住的摇头。
满仓心疼的把她揽到怀里,“别怕,一切有我。”少年的语气轻柔而坚定,似乎带着无形的魔力,让人不自觉的安心。
小花渐渐的止住了哭泣,紧紧的抱着他的腰,把脸贴在他胸口,似乎这样他就不会离她而去。
菊花婶子匆忙赶到窗边,只一眼就傻了。
“你……你们……”
这……造孽啊!
满仓浑身一僵,明显感觉到腰上的手臂收紧了。满仓突然明白过来,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来自向来疼他的菊花婶子。
怪不得才几天,她就瘦成了这样。
“你放心,一切有我。”满仓轻轻拍了拍怀里的少女。
小花不舍的放开他,忍不住抓住他的袖子,眸子里是满满的不舍和眷恋。
“放心,你是我的,永远都是。”少年声音轻的几乎听不到,却说不出的坚定。
“恩。”小花认真的点头,她是相信他的。可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是不争气的滑落。
梁满仓深吸口气,下地,从正门走出去,噗通一声跪在菊花婶子面前。
“婶子,我喜欢小花,跟您提亲。只要您同意,明天我父亲就带着媒人上门。”他知道自己一个人代表不了什么,索性把父亲推出来。
菊花婶子一怔,她没想到这个孩子竟然是认真的。
守山也知道这件事儿了吗?
她丝毫不怀疑,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品性她还是了解的。
“满仓,你先起来说话。”菊花婶子就去拽他。
梁满仓却摇摇头,“婶子,我在跟您求娶小花,我就跪着说话。您不同意,我就没准备起来。”他也不绕弯子,“我喜欢小花,喜欢不止一天了,当初我不敢说,如今我是秀才了,小花年纪也不小了,婶子您是看着我长大的,我发誓,这一辈子都会对小花好,以后我奉养您和陈奶奶,当做我自己的亲人一样……”少年清脆而坚定的承诺着,房间里,陈奶奶的眼睛都红了,显然是被打动了。
这一刻菊花婶子也动心了,事实上就在刚才,她看到那样一幕,就已经知道,这两个孩子是分不开了。
可到底是自己的闺女,菊花婶子忍不住就想为她谋划一番。
“满仓,婶子不是那不明事理的人,按理说不该棒打鸳鸯……”菊花婶子一开口,满仓就知道不好,当即急道:“既然婶子不想棒打鸳鸯,那就成全了我们吧。”砰的一声,一个头重重的磕下去,一点儿都不打折扣。
“你这孩子,快起来,有什么话起来说。”菊花婶子哪里忍心,忙去拽他。
满仓额头通红,坚定的摇头,“婶子不同意,我就长跪不起。”
“满仓,你这是逼婶子啊。”菊花婶子急的跺脚,“不是婶子要棒打鸳鸯,是你们不合适。”
“我和小花青梅竹马,没什么不合适的。”梁满仓直视她,“还是婶子觉得我秀才的身份配不上小花?那好,婶子不如等三年后,我考中了举人再把小花嫁给我。”他声音老大,有这份自信。
“满仓,不是你配不上小花,是婶子觉得小花配不上你。”
菊花婶子摆摆手,示意满仓先别说话。“你如今已经是秀才了,不出意外,三年后你就是举人,也许将来就是进士或者状元。你的路也许是官场,可小花她只是一个庄户人家的普通闺女……自古以来婚事讲究个门当户对,现在你还年轻,或许还觉得小花好,可是五年、十年后呢,到时候你身份地位变了,小花还是一个小门小户的闺女,你就会觉得她配不上你了,到时候你是纳妾还是停妻再娶,都是伤了你们今天的情分,莫不如就放手吧。”
到底是当娘的,不忍心看闺女受苦,菊花婶子也只好让满仓为难了。
果然,梁满仓一听就傻眼了。痴痴的道:“婶子,你就是为了这个不同意?”没道理的事儿啊,未来的事儿谁又能说得清楚。
菊花婶子深吸口气,“我就是为了这个。满仓,婶子是疼你,可我就小花这一个闺女,更不忍心看着她将来受苦。与其看她将来以泪洗面,不如现在彻底断了你们的情分。”
梁满仓垂下头,菊花婶子以为他听进去了,暗叹一声,可惜了。
轻声劝道:“小花本就比你大,你就当他是你姐姐,这份心思就断了吧。”本来她还想着,以他们家和梁家的关系,就算将来她走了,梁家兄弟也会照看小花的,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是她这个当娘的疏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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