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霜用一种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金阿大,蓦地便吃吃笑了起来,一面笑一面道:“你可知道他方才说什么?呵呵,他叫我将傅四掳来给他玩儿。”
魏霜像是说到了一件极其可笑之事,直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道:“你听清楚没有?他要我青天白日之下,去捉当朝三品大员、今上最为信重之臣的嫡出女儿过来给他玩儿。你说,我是不是真应该听了他的话,现在就去把傅四捉过来?”
说到这里,魏霜终于放声大笑了地起来,一面笑一面用手抹着眼泪道:“你说,这是不是很有趣?我要是真把傅四捉来了,你猜事情会变成什么样?”
金阿大蹙起眉头,目光幽深地看着魏霜道:“你拒绝了?”
魏霜蓦地止住了笑,眸中讥意涌现,反问道:“难道你希望我应下?”
金阿大蹙眉道:“阿七,我并非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担心你这般拒绝于主子,主子会心下不满。”
魏霜冷冷地道:“真是让您费心了。不过我并未直言拒绝,只说那傅四身边有高人相护,轻易不得下手。”
金阿大闻言目中露出了惊异之色,问道:“当真?”
魏霜面上讥意更甚,反问道:“你说呢?”
金阿大愣了一下方明白了过来,不由苦笑道:“你又何必如此。”
魏霜“哈”地笑了一下,复又冷声道:“让我们几个送死他是愿意的,若是让他派了自己人去行此事,他却是断无此胆量。”说到这里,她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有些自嘲地道:“谁叫我等是丧家之犬呢?”
金阿大的神情也黯了一黯,旋即脸上便又露出个笑来,道:“你做得很好。你也知道他不过是说说罢了。”
“说说罢了?”魏霜冷冷地看着金阿大,“若只是说说罢了,那你告诉我,好好地埋在姑苏王家的两个钉子,又是如何折损的?”
金阿大的脸上飞快地掠过一丝不悦。他掉转视线看向别处,语气平静地:“那只是试一试罢了。当初你不也说,要看看他的本事么?”
魏霜冷冷地看着金阿大,道:“我确实是这般说的。可是你也看到了,那两颗钉子动用之后,不知出了什么问题,全无下落。而你认下的这个主子呢,他居然什么都没做,就这样弃之不顾,只想着把自己摘出来。”说到后来,她的语气中便有了浓重的讥诮之意。
金阿大微微一笑,神态自若地道:“那两个人本就是闲棋,山庄亦已弃之,恰好给我等拿来一用。再者说,那钱宝藏身姑苏,凭着一手硝制皮毛的手艺混迹于阊闾巷,我等杀之投诚,既绝后患也令主子安心,岂非好事?且此事也确实试出了主子是怎样的人。我也是经此一事,才带着你们认之为主的。”
魏霜听了这话,面上露出一种无法理解的表情来。她盯着金阿大看了良久,终是颓然地转开眼眸,神色灰暗地叹了口气道:“罢了,我只管好我份内之事。随你吧。”说罢她便要往外走。
金阿大却上前一步伸手拦住了她,道:“只有疯子称帝,藏剑山庄才有机可乘。阿七,你想想,若是代代皆是明君,我藏剑山庄何来今日局面?难道你不想我藏剑山庄发扬光大,成为今世霸主么?”
说这些话时,金阿大的眼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狂热,脸上更是泛起了不正常的潮红。
魏霜怔住了,过了好久她才难以置信地看着金阿大道:“你到现在还想着回山庄?”
金阿大的脸上浮出了一抹自信的笑容。他负手看着眼前的高墙,语气坚定地道:“当然,我一定要重回山庄。只要此事能成,我便一定会站上更高之处,俯视世间一切。”
看着金阿大那张充满了狂热的脸,魏霜眼中露出了一丝莫可名状的悲伤。
她凝视金阿大良久,方颔首道:“那你便照你想的去做吧。我等自是唯你之命是从。”
金阿大露出了满意的微笑,道:“阿七,你也要小心。那白石书院里头可不简单,万事谨慎为上。”
魏霜面无表情点了点头,转身推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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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水流芳宴发生的事情,很快便在京里四处传开了。
傅珺次日去上学的时候,陡然发现自己多出了一大票好友来。无论她是走在路上,还是坐在座位上,总会有一些人凑上前来,或与她说话玩笑,或与她讨论诗文,又有送玩物吃食的,傅珺简直成了社交明星。原先那种明显孤立的氛围,亦就此消失了去。
辛韫休息了没两天便也来了书院。只是,她与傅珺刚刚修复了一点儿的关系,却是就此又回到了原点。
那天落水的情况,辛韫一点都记不清了。但王宓指认傅珺推她的事情,她后来却是听说了。
虽然王宓的指证未被证实,但辛韫的心里却终是埋下了一根刺。
她本就与王宓交好,何况王宓经此一事后便一直托病在家,辛韫便认定王宓是受了欺负。自然,那欺负人的,便是在宫里深得太后喜爱的傅四姑娘了。
于是,辛韫与张凌她们那个小团体,虽然少了个王宓,却也依旧牢固,也依旧不大搭理傅珺。
至于卢悠她们,因本就不是一个年级的,交集甚少,傅珺便没觉得什么明显的不同来。
自然,现在的傅珺也没时间理会这些,她还有更大的麻烦要面对,那就是骑射课的第二项——射箭。
骑着老马的傅珺俨然已是白石一景。傅珺可不想在射箭上头再成为一景。
可是,这射箭也是个对身体协调性要求很高的运动,傅珺的脑袋里就算有一百种想法,还加上前世学习射击掌握的各种经验,她的那胳膊腿儿却始终跟没上油的机器似的,愣是拧不到一块儿去。
明明脑子里想的是手要这样,腿要那样,临到弯弓搭箭时,她的手脚就都不听使唤了,顾得了头便顾不了尾,总是能将箭射到一些匪夷所思的地方,比如天上,或者地面。
有一次,她甚至十分精准地射掉了骑射夫子头上的小冠,当时傅珺明明瞄准的是正前方的箭垛子的,而骑射夫子远在七、八米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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