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在这一方天地里，唯有沉寂，唯有寒风吹拂树叶的声音，宋晴晴深了一口气，扬起一个笑容，语气也明快不少，“既然陌尘如此说了，我自然是相信的。只是……既然刺客的事情不是陌尘所为，那你预备着如何给我解药？”

　　她语气略带调侃，陌尘亦伸手点了点她的小鼻尖，瞧着眼前笑的似水温柔的女子，只觉时光好似又往后倒转，回到了从前，那个虽然对自己抵触，却也有懵懂情愫的明媚少女，那个笑容温柔，像是天边一缕最明亮的朝阳一般的少女。

　　多少年，他从未见到那样的笑容，那般纯粹的，没有丝毫利益算计的笑容。他，若生活在地狱之中，苦苦挣扎，越陷越深，唯有看到那笑容之时，方才觉得人世间还有他这么一个人。

　　伸手抚上宋晴晴的脸颊，他一愣，她亦是一愣，他愣住是因为宋晴晴这次并未躲闪，宋晴晴愣住，则是因为他那如万年寒冰一般冰冷刺骨的手，伸手覆上他的手，宋晴晴蹙眉，“那些个大夫如何看的，为何这手比从前还要凉上几分？”

　　言罢，想了想又道:“陌尘，你可认识玄冥？他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神医，有他在，定然会治好你身上的毒的，最多两日，我便能寻着他。”

　　“晴晴，我身上的毒，便是玄冥的师父再世，也是解不了的，至于莫宸萧的解药，今夜你陪我看看云都的夜景，明日，我便告诉你，谁手上有解药，如何？”他目光望着远方，那是层层夜幕中隐着的点点灯火，似是天上的星辰一般，稀疏而看不清楚。

　　今夜天色并不好，这般一纠葛，竟是生生到了后半夜，云都城整个被朦胧的雾色所笼罩其中，极目远望，竟是一片朦胧不清，模糊的美。

　　这一夜，并非是如同宋晴晴想的那般，缠绵悱恻也好，两相厌恶也罢，陌尘不过是牵着她的手，在夜色中的云都街头走着，他手上依旧寒凉，宋晴晴小心将身上的披风披在他的身上，他却只是笑着摇头道:“你若病了，我只怕莫宸萧会与我拼命。”

　　他说的玩笑话，却又似是在自嘲，言罢，二人皆是半晌无语，他释然一笑，又道:“今夜我想走遍这云都的每一条街巷，就这般拉着你的手。”

　　许是走的路多了，他的呼吸显得粗重了些，略微有些粗重的喘息声一声声在耳畔响起，让宋晴晴不由得放慢了脚步，“陌尘还年轻，大好的河山总是有机会去见识见识的，你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大好的河山倒是有机会去看，只是这般拉着你的手，与你这般安安静静的似是散步一般的闲走，只怕是最后一次了。”他转头看着宋晴晴，眼中满是爱恋，情深似海，浓的让人心疼。

　　心中抽痛，宋晴晴只得慌忙移开目光，既然已经无缘，又何必再彼此苦苦纠葛，到最后伤人伤己，又是何必呢！

　　“此番回了昌阅国，再回南赵国的时候，我与莫宸萧想来便是敌人了，倒时，你我，又会如何呢！”他似是喃喃自语，并不等着宋晴晴的回答，微微一顿，又道:“晴晴，若是到时候你选择莫宸萧，我也不怪你，毕竟，你与他是夫妻。”

　　宋晴晴低头咬着下唇不知该如何回答陌尘这话，他释然一笑，伸手揉揉她的长发，发丝缠绕在手指间，一时间竟有些痴了，“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晴晴，若是来生，你可……”

　　话至此，他忍不住一阵咳嗽，咳得撕心裂肺，让人听了都觉得揪心，宋晴晴伸手想要去拍他，他却只是握住了她的手，嘴角那笑容一直挂着，淡淡的，却让人心里暖暖的。

　　“若是有来生，你许我一世夫妻可好？”他凝望着她的双眸，一双明亮的如星辰一般的眼眸里是她含泪的身影，宋晴晴只觉心中悲凉，似有千头万绪涌上心头，一时之间竟也不知该从何说起，如何说起了。

　　许久，她方才颤声道:“这世间哪里有那么多的前世今生？来世之说乃是虚无缥缈的事情，今生过得好便够了，来世如何，谁又知道呢！”

　　“也对！”他神色渐渐黯然，最后，也唯有幽幽的一声叹息在夜色中回荡，月光穿透了层层的浓雾，照射下来清冷的幽光，这一夜，宋晴晴与陌尘并肩看护城河映着月色波光粼粼，听桥头上卖艺人说的奇闻异事。

　　听得来了兴趣，她不由得转头看向陌尘，疑惑道:“这话本子讲的是什么？那白娘娘与许公子，到底是有缘无分的。”

　　陌尘瞧着她听得入了迷，笑着揉揉她散在身后的长发，温声道:“这便是所谓的天命吧！白娘娘生来为蛇仙，这便是她的命数，白娘娘选不得，亦没得选，所以逃不开，这便是命。”

　　与他们之间，亦是如此，他的命数如此，他逃不开躲不掉，这便是命，由不得自己去选择，只能去面对。

　　心中感叹命运的捉弄与不公，转头看着女子笑容洋溢的样子，他不由得面上也带上了笑容，时间，匆匆流逝，一转眼，已然是黎明将至，一夜的疯玩，宋晴晴却丝毫没有感觉到疲惫。

　　两人并肩走在一起，清晨早起的摊贩叫喊道:“少爷夫人，来碗刚出锅热乎的馄饨吧！吃了能驱走寒意，这春日里的早上喝一碗，最适合不过了！”

　　“陌尘，我们坐下吃点吧！我肚子着实有些饿了。”宋晴晴少有的拉着莫宸萧的袖子，微笑着道。

　　此刻天色蒙蒙亮，太阳还未露出头来，寒意混在风中吹打在人的身上，莫说是陌尘本就身子不好受不得寒意，便是宋晴晴都觉得有些冷，手指尖亦冷的微微颤抖。

　　听宋晴晴这般说，陌尘只是微微颔首，眼中满是宠溺的将她瞧着，那摆摊的是个老太太，带着一个还未睡醒睡眼朦胧的小孙女，小姑娘长了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好似天上点点的星辰一般，明亮。

　　她伸手揉揉眼睛，抬着一双睡眼惺忪的眸子盯着宋晴晴一个劲儿的瞧着，半晌，扯了扯陌尘的衣袖，陌尘倒也随和，并未因为小姑娘的无礼恼怒，反倒和善的蹲下身来，“小妹妹，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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