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老大愣住了。

　　谢尧所有城池都会去？

　　他当自己是神仙啊，怎么可能奔波于十四座城池为他们开路！

　　然而，想到谢尧一夜之间就提回了一麻袋蒙军将领的脑袋他，蔡老大沉默了，谢尧他，有可能真的不是人。

　　只是如此一来，要怎么杀谢尧，他们连碰面的机会都没有啊，难道要现在动手？全军将士都在这里，不是好时机啊，只要有一个人告密，就会泄漏出去，不太好灭口。

　　其实只要京城那边成事，倒也不怕有人告密，毕竟成王败寇，龙椅都换人坐了，历史还不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到时候谢尧死在谁手里，全是他们说的算。

　　但蔡老大也只是隐约知道萧家准备动手了，萧将军喝高的时候说过自己要封王，可八字还没一撇的事，还是小心谨慎为好。

　　毕竟他只是为了自保才要杀谢尧，而不是贪图多大的功名利禄，不能把命搭进去。

　　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老天爷一定要保佑他，给他一个机会。

　　抽完城池，各营便出发了，将领们虽然不大相信谢尧能够支援他们十四路兵马，但军令状都签了，谢尧绝对有能耐把他们都杀了，心里也都挺着急的。

　　便一改常态，催促手下将士马不停蹄奔赴目的地，反正只要抵达了，谢尧要是没能给他们开城门，他们拿不下城池，也不算他们的过错，谢尧没权砍他们脑袋吧。

　　保证他们能完成军令状的话可是他自己说的。

　　蔡老大运气不好，抽中最远的一个城池，刚开始有点郁闷，但转念一想，最远的城池意味着最迟赶到，肯定是最晚作战的，很有可能碰到谢尧，便又开心起来。

　　就算谢尧是个能人，赶到他们城池也筋疲力尽，即便没有中药，也不难对付，真是天助他也。

　　蔡老大悄悄放了一只信鸽，把消息传给配合的人，这么重大的任务，萧重明里暗里不知道安排了多少人手，他们兄弟七个，不过是其中一环而已。

　　不动手则已，动起手一定要万无一失，这是蔡老大从萧重那里学到的最重要的道理。

　　之前连下了好几场大雪，又下了雨，路面结了冰，相当难走，一不小心就会摔跤，蔡老大骑在马上也小心翼翼，不然马匹打滑他也要跟着受罪。

　　等到天黑，他连马都不敢骑了，下了马慢腾腾的走，心里分外焦虑，怕他们这种速度，赶不及过去城池，毕竟连夜赶路，也要明天早上才能赶到。

　　因为急着赶路，给将士派的都是干粮，连停下来煮水喝点热汤的时间都没有，渴了只能含一口雪，别以为雪看着挺白就挺干净，实际上满是灰尘渣子，脏得很。

　　雪水冰得牙齿都能冻掉，倒是有利于提神，不过这提神效果也只持续了半夜，等到下半夜，蔡老大感觉自己腿脚僵硬，上下眼皮一个劲打架，只想躺下来睡一会。

　　他何曾受过这样的苦，心里早就把谢尧骂了千百遍，恨恨地想着，杀掉谢尧之前一定要让他走上两天两夜，折磨得只剩一口气，再要了他的狗命。

　　他麾下的将士大部分是萧重上来之后才招进西北军的，只有小部分是老卒，和怨气冲天的新卒比起来，这些老卒沉默得很，如同一头任劳任怨的老牛。

　　有新卒不解，问道：“你不累吗，怎么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有。”

　　老卒回道：“有什么可抱怨的？”

　　新卒：“他让我们连走十个时辰啊！我腿都快走断了！”

　　老卒轻飘飘道：“才十个时辰而已，你要是在大雪天昼夜不停地赶过三天三夜，就知道现在有多轻松了。”

　　新卒大惊：“难道你赶过？”

　　老卒点头：“嗯，以前谢将军就下过这样的命令。”

　　新卒：“……”

　　摊上这样的统帅，感觉活不长。

　　黎明的曙光照亮原野的时候，他们终于看到了地平线上矗立的城池，已经疲惫不堪的将士精神振作了一下，终于抵达了，可一想到接下来的战事，他们又吊起了一颗心。

　　蒙军好吃好喝好睡地过了一夜，人数还比他们多那么多，他们这些饥寒交迫的人真能干掉蒙军？

　　又走了一个时辰，他们才来到城下，让所有人惊愕的是，城池大门敞开，城墙上一个站着的士卒都没有，整座城宛若一座空城似的，透着几分诡异。

　　雾气正在快速消散，空气中隐隐呼吸得到血腥味，蔡老大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缓缓走出城门口，是谢尧，他右手握着一把剑，正往下淌着血水。

　　蔡老大瞬间失神，谢尧他，该不会一个人屠完整座城了吧。

　　谢尧来到先锋营跟前，甩掉剑上的血水，把剑插回剑鞘，冷冷道：“愣着做什么，趁蒙军还没睡醒，快攻城。注意别误伤了平民。”

　　蔡老大回过神来，立刻下令发起进攻，先锋营的人进了城，却愣住了，蒙军全都东倒西歪的，他们闹出这么大动静也没把他们吵醒，像是吃了蒙汗药似的。

　　但这正方便他们下手，蒙军当初攻城时没留几个活口，他们这会自然不会手下留情，便手起刀落，把人都杀了。

　　这场战事比乌城那一场还要顺利，不一会儿，城里就吹响了胜利的号角，蔡老大和自己几个兄弟并未跟着大军入城杀敌，而是在城外和谢尧聊天。

　　“将军，其他的城池都拿下了？”蔡老大问道。

　　谢尧点了点头。

　　蔡老大心肝颤了颤，继续问道：“每一座您都下了药？”

　　“是啊，毕竟下药这一招还挺好用的，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放倒对方，对吧，蔡校尉？”谢尧回道，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蔡老大疑心谢尧是不是看出了什么，莫非他知道那天的羊肉和酒下了药？那他还吃了？还是他根本没吃，只是糊弄了他？

　　但此时不是多想的时候，眼下是除掉谢尧的最好时机，他走到谢尧上风向，从怀里的锦囊悄悄捏了一把细粉，洒入风中。

　　而后，他笑问道：“将军，我们大获全胜，今晚是不是要搞个庆功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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