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谁家的婆娘这么不长眼力见啊？我都把脑袋低得这么狠了，你还能来和我打招呼？
杨雨清想用袖子挡着脸打个哈哈说自己不是，可是抬头一看，却不得不上去打了个招呼：“哟，是陶尚书家里的夫人啊，这么巧，您也出来逛街了？”
“闲逛而已，依，杨大人，前阵子不是听我家大人说你在刑部直接接了调令去江南了吗？如今这是江南的公务办齐了？又回京公干了是不是？”那妇人偏是个爱说闲话的，伸着脖子一脸的八卦。
杨雨清干笑了两声：“是啊，是啊，刚回来，刚回来。”
旁边几个年轻夫人的眼睛已经被楚箫给吸过去了。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物？怎么连扫个地都是好看的？
楚箫被她们给盯得不好意思，拿了扫帚低着头到一边去扫。
杨雨清被她们给围观得不自在，嘿然笑了几下：“夫人您先逛着，我和这位公子把您这门前给扫干净了，免得活儿干不好，回去又要挨训。”
“啊哟哟，我们这门前哪儿能叫您来扫啊？我可听我们家大人说过，您是位大才子，极有能力的人物。唉，我说四儿，六儿啊，去府里找几个人，把这条街都给扫干净了，万不能麻烦了杨大人。”
那妇人将手一招，几个下人一溜烟地跑了过来，接了杨雨清和楚箫手里的扫帚，陪着笑脸说了句：“杨大人，您受累，这活儿交给我们就行。”
杨雨清有点不好意思，冲着那妇人道：“谢过陶夫人了，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陶夫人一乐：“没事儿干，闲转转呗。”
杨雨清四下里打量了一下：“哟，夫人您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要是您不嫌弃，下官我请您吃些茶点可好？”
那妇人虽然上了点年纪，可是见着杨雨清这般样貌好又知书答礼的官家人物自然是喜欢的，再加上平日里自家的夫君刑部尚书张大人也时常提起这个后生，说他很是个玲珑会处事的人物。
当即笑道：“杨大人说哪里话呢？到了我们家门口，哪里还能叫你破费？这一通茶点啊，我请！”
话一说完，引着杨雨清就往一旁的茶楼里面迈。
杨雨清说着客气了客气了，把楚箫的袖子一扯，冲着他把手一伸：“老箫，给银子，我要请客。”
楚箫白了她一眼：“自己要请客，反倒管我要银子？”
“我这不是待业期吗？不花你的花谁的？”
杨雨清二话不说，辟手抢了楚箫手里的钱袋，伸着脖子就跟着陶夫人进了茶楼，嘴里嚷着：“夫人千万不要和我抢，今儿个我作东，想吃什么随便点，随便点！”
楚箫冷哼一声，取了自己的扫帚到街的另一头扫地去了。
这边杨雨清一边执勤地招呼着陶府的夫人小姐们入座，一边亲自点了几个好茶点上来。
不一会儿，其他几家的夫人也路过这茶楼，抬头看到陶夫人坐在这里吃茶点，也个个都过来打招呼。
杨雨清自然是个会处事儿的，跑着给夫人们上茶水上茶点，张罗着大家喝茶聊天，别说多殷勤了。
按说这大黎国的规矩虽然不严，但是这男女之间毕竟算不得随意。
可是说来也奇怪了。
这些夫人小姐们以往见了外男，都觉得他们要么是神情古板得叫人生厌，要么是有一股子腌臜气叫人心里不舒服。
偏偏就是这个杨大人，心思活络得很。招呼着各位夫人小姐们坐着了，自己却不入席，只管服侍在一旁，添个茶啊，加个水啊什么的。
不一会儿，周围的人这个扯着那个，那个叫着这个满满地围了一屋子，一群女人们吃吃喝喝的放开了，几乎把杨雨清这个人给忘了一样，依着旧日般的习惯闲话起来。
“唉，你们知道吗？那小王爷龙子骥一被关于宗人府，桂家那个三丫头可哭得寻死觅活的呢。一个劲地叫桂御史去上疏救下小王爷，还说是她亲眼看到的，明明是陛下手里有个什么东西掉了要去捡，小王爷怕他摔了去拉了他一下，然后陛下自己滚下去的。”座下一位夫人突然抛出一个惊天的大八卦来。
杨雨清掂着个茶壶耸着肩膀一动不动地偷听。
那妇人呷了一口茶，语气老道地说：“要说这个小王爷也是个桃花盛的，听说他这一出事儿，那西突国的公主赫赫兰若也是哭得要死要活的，天天求着他哥哥想办法，可是话说回来了。咱们大黎的国事儿哪儿能轮得到他们西突人乱说话？唉，我听说啊，为了她哥哥帮不了小王爷，那公主哭得眼睛都肿了呢。”
夫人们叹了一口气，就着此事又扯了一会儿，又聊到别的八卦上去了。
心里有点古怪，杨雨清也没有多停，偷着把帐给结了，出门找楚箫去了。
出了巷子口只见楚箫在低着头扫地，面前围着一群丫环婆子。
“这位公子，我们门前的地哪儿能麻烦您来扫啊？您只管把这个活计交给我们做就好。”
一群婆子丫环把手伸过来，吓得楚箫赶快把那个破扫帚藏在身子后面，红着脸道：“各位姑娘不必客气，这本是我份内之事。”
杨雨清走上去，拍了一下楚箫的肩膀冲着他递了个眼色。
楚箫红着脸随着他就出了巷子。
后面一群丫环婆子还在伸着个脖子冲着楚箫的背影一边看一边掩着嘴偷笑。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街角，正迎见刀疤刘和顾成两个人背着大扫帚走过来。
几个人折腾了一晌，弄得都是全身狼狈脏兮兮的，在路边的小面馆里随便吃了点饭。
身后的桌子旁边，坐着一个说书先生，正在生情并茂地讲述汉代名臣霍光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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