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锦即便很不甘愿也只能听李长怀的，只可惜一场热闹看不了了。

　　谢惜芙带着谢羡回到谢府，谢老爷还是老一套，让谢羡跪在祠堂里的祖宗牌位前，他其实是气得不得了，非常想把谢羡狠狠打一顿以解心头之气，可谢惜芙在他又不敢，所以最后其实成了谢老爷和谢惜芙之间的一场对话。

　　谢老爷指着谢羡厉声说：“你今天就给我跪在这里好好反省，不许吃饭喝水。”

　　他本来就此想走，但实在难忍那股火气，又折身道：“你简直是丢我谢家满门的人，以后我谢家子弟在外面都会因为你而蒙羞，考官看到是谢家子弟的文章也会特别斟酌考量有没有作弊……我……我都想把你赶出家门，和你断绝父子关系，免得拖累我谢家。”

　　他越说越气，声音都开始嘶哑了，顺手抓了一件东西就想往谢羡身上砸去。谢惜芙连忙喊了一声，“爹，说好的不要动手。”

　　谢老爷看了看手中的废弃花盆，恼火地扔到了一旁。

　　“走，看什么看，再看也给我跪在里面去。”谢老爷扫了一眼围在门口看热闹的众人，怒吼一声，人群顿时做鸟兽散，他亲自把祠堂门关上。

　　谢惜芙的嫡母刘氏过来拉住谢老爷，劝道：“老爷，别生这么大气，你身子要紧。”说着又让丫鬟去准备汤水，好给谢老爷泻火。

　　“你也回去吧，这没你什么事。”谢老爷跟刘氏说，“我要跟惜芙谈谈。”

　　刘氏心里很不高兴，她听到谢老爷说要把谢羡赶出去，心里倒是开心，但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谢羡怎么说也是儿子，若是女儿的话，犯这么大错赶出去也就赶出去了，但儿子就另当别论了。即便这样她也没辙，谁让谢惜芙是不好惹的主呢。

　　谢老爷带谢惜芙去了他的书房，对谢羡他不能怎样，心里还窝火着，对谢惜芙他又只能客客气气的，但话音里却带着很深的埋怨。

　　他背着手在书案后面来回踱步，粗声问谢惜芙：“你说这该怎么办？”

　　谢惜芙知道没用，但也只能说：“爹，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自己。”

　　谢老爷果然扭头朝她怒道：“我怎么能不气，那个不肖子……”他摇了摇头，深深叹口气：“哎，不说了，我简直要被他害死，你说我拿什么脸去面对那些同僚……”

　　谢惜芙道：“爹，事情已然这样了，说这些也没用……”

　　“还不都是你惯的，舍不得打舍不得骂，你看现在惹出了这么大的祸事。”

　　谢惜芙感觉被呛得一鼻子灰，是，她也有错，一直以来对谢羡确实疏于管教，因此她也只能默默听着。

　　谢老爷见她不说话，反而缓和了情绪，往交椅上一坐，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这事还有转圜的余地吗？”

　　谢惜芙不敢说谢羡跟郭太师的孙子打了一架，本来可能有转圜余地，但现在是一点可能也没有了。

　　她说：“不知道你是不是听说了事情经过，这事也不能全怪羡儿，羡儿去夫子房间拿作业，看见桌上放着考试题目，他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哪经得住这等诱惑，挣扎一番就偷看了。夫子起码也应该承担保密不周的责任，而且那试题是不是被有心之人有意放在那里的也说不定，凤凛正在派人查。”

　　谢老爷心下一喜，“这么说这事还没定性？”

　　谢惜芙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刚才说那么多干什么，还不如直接让谢老爷死心。她不敢看谢老爷，低头道：“但您也知道，作弊在本朝是要被严惩的，羡儿又确实偷看了题目，所以……”

　　谢老爷再次希望落空，气道：“那你说怎么办？”

　　谢惜芙道：“我和羡儿都商量好了，如果书院真不让他进学，就让他跟我学着经商，当然我也不会不让他读书，我给他请最好的先生，在家里念书。”

　　“不行。”谢老爷一瞪眼，“你不是不知道我朝轻商重文，你一个女孩儿家我就不管了，反正你也嫁了人，我也管不了。但谢羡是谢家男儿，怎么能做经商这种下等事，更是辱没谢家祖先。”

　　谢惜芙一听气得不行，说话就很直接，“爹，您言重了，经商怎么就是下等事了，这些年您没少得我经商的好处吧。您不能一边享受着还要一边把那些银子钱说得这样不堪，你说这种话，女儿无法接受。”

　　谢老爷面上有些挂不住，讪讪地看了一眼谢惜芙，又扭开脸，半晌才说道：“我怎能甘心谢家一个好好的男儿竟一辈子不能考功名？况且我对谢羡还一直寄予厚望。”

　　谢惜芙也缓和了情绪，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递给谢老爷，“爹，我知道你很痛心，我又何尝不是，羡儿也深刻意识到错误了，这是他昨晚写的悔过书，你看看。”

　　谢老爷接过来扫了一眼，他现在哪有心情看这东西，悔过再深刻又有什么用呢，他把那张纸放在桌上，“一会儿看。”

　　谢惜芙继续道：“不管您多么不甘愿，您从现在开始就必须接受这个事实，不然爹您有什么法子改变这个状况？”

　　她知道谢老爷既没门路又拉不下来脸，而且这事想要让结果改变，除非来一个位高权重的人，他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使这事从源头彻底解决，让书院把这件事一笔抹掉。这座书院已经存在了上百年，一直以严谨的学风称道，想要抹掉这么重要的过错根本是不可能的。

　　谢老爷又长叹一声，他要是有办法，还至于生那么大的气吗？

　　“好了，爹，您放心吧，我会再去争取，如果有回音会让人立刻通知您。”

　　谢老爷现在也没抱太大的希望，只随意点了个头。

　　“那我就回去了。”

　　“谢羡你不能带走，晚上我会让人把他送回去。”

　　“好，但说好了，您不能动手打他。否则，这事我就不管了。”

　　谢老爷抬眼看谢惜芙，一挥手，“走吧，走吧，我不动那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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