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二女儿的问题,张翠云看着她,反问着说道:“那是你外公留下来的东西,名子也还是登记我的。当年之所以不去跟他们吵,也是堵着一口气。渐渐的,我也就忘了还有这一回事。不过,既然那六亩地是你外公留给我的东西,而且还是登记我的名子,为什么我不能拿回来?”
那六亩田地,她拿了也没用,毕竟田地是在上柳村那边;不过,她倒是可以将这六亩给卖掉换成现银。如此一来,家里也就不用再愁立夏的盘缠跟阿月的嫁妆了。
“可是,外伯公他们会愿意吗?”王文月有些迟疑的问道。这六亩田都被对方给霸占了许久,事隔这么多年,要让他们愿意拿出来,这似乎是有些不大可能的样子。
“我管他们愿不愿意!若是不同意,他们就准备跟我一同上衙门吧!”张翠云听二女儿这样说,自然也知道她的顾虑。
可是,这地契的名子很明显还是自己的;就算地契不在自己身上,到府衙一查便知。因为,地契的名子,若是没有双方到场,并同意办理过户,是绝对不可能改变名字的!就算要告上衙门,为了自己的儿子跟女儿,她没有什么不能做的!
夜晚时分,等王大传回来的时候,张翠云立刻跟他说了下午发生的这件事。
“不如这样,我先跟你回去上柳村看看。若是你大伯那边真不愿意还的话,那我们再做打算吧!”王大传对张翠云安抚的说道。
成亲这么多年,他自然是知道张翠云对她大伯家的心结;只是,他对长辈也不好多说些什么。不过,这六亩地的事情,他还真是不知道。既然妻子都有这样的打算了,那就随她吧!
翌日下午,王大传跟张翠云回到上柳村后,便直接去了张翠云的大伯家。
等王家夫妻俩回来之后,带回来的是一肚子的怒火跟闷气。
经询问过之后,王文月这才知道,原来人家现在是采用死不认帐以及苦苦哀求的戏码。但张翠云的态度始终坚决不改,张大伯跟郭大花两人立马一改哀求的神色,开始撒泼起来了。
“大侄女啊,你这都已经是举人老爷的娘了!又不缺咱这几块地,你何必这样苦苦相逼呢?咱家就靠这些地养活一家子,就你两个堂弟跟你那五个侄孙、侄女,这么一大家子要养,你这把地给收了回去,岂不是要我们的命吗?这一传出去,你儿子的前途是还要不要了啊!”郭大花哭天喊地样子,实在是让张翠云跟王大传二人很是不耐又恼火。
这人说的是什么话呢!
张翠云听她这么一说,心里的火气便快速的涌了上来,她愤恨的对张大伯一家喊道:“传出去又怎样?你们家自个儿名下还有十二亩地,放心,绝对饿不死你们一家子的。相反的,你们还能赚上不少呢!更何况,这关我儿子什么事?那六亩地的名子都是记在我名下,我现在要求拿回来卖,何错之有?现在是你们霸占了我的土地将近二十年,我都没对你们说些什么了,你们竟然还敢把责任都推到我这来?!”一阵霹雳啪啦的骂完,张翠云的胸口可以说是被气的起伏波动相当大。
“什么你的地!那六亩地可是我张家的地,你这嫁出去的姑娘,就是泼出去的水,竟然还敢管张家的事?!行,你想卖地,好啊!你赶紧把地给卖掉啊!这方圆百里,谁不知道那六亩地是我家的?你再看看到时候是不是真有人愿意买那几块地!你再看看我到时候让不让人来接手!”张大伯很是嚣张的朝张翠云吼道。
“既然你们都这般的无理取闹,说理又说不通!行,那就找个能说理的人,咱们就衙门见吧!”张翠云络下话之后,便直接拉着王大传转身,气冲冲的快步离去。
听着爹跟娘的叙述,就连不在场的王文月,都能深刻地感受到对方一家人的嚣张与无赖。
“大传,你明天就跟我到府衙去,先查我名下的地是不是还在;免得到时候对簿公堂,咱手中没有证据。”张翠云被气的脸色都有些涨红,
“好,我知道了。”王大传点点头,顺从的说道。
果然,等王大传跟张翠云确认之后,那六亩地的名字确实还在她的名下。张翠云确认完毕之后,立刻来到衙门外边,准备开始击鼓伸冤。
这几天,若说县城里有什么大事情的话,那莫过于衙门的大鼓被击响了!
通常若是居民有什么纷争的话,大多都是私下解决,很少会跑到衙门与对方来个对簿公堂。
民众大多不愿踏上衙门,第一就是因为百姓对于当官的人家,天生就有一定的畏惧感。再来,对簿公堂倒是其次,重点是,若是小事情,这一个不好,可能得罚个少许的银两;若是大事情,不但得受上皮肉之苦,更有可能还会有牢狱等候着。
再说,像主动击鼓申冤的民众,若是提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还得付上二两银子,用以支付开堂审案的费用。不过,若是真有解不开的问题,必须与对方对簿公堂的话,那么,败诉的一方就得全额支付此次的审案费用。
毕竟,江云县城里有诸多的大小事情等着府衙处理,若是因为随意开堂,岂不耽搁了诸多等候处理的事情?!
不过,居民们对这击鼓申冤之人很是好奇,因为,距离上次衙门审案,大概也已经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了。
经过多方的询问跟探查,民众也已经晓得,这是因为家产起的纷争呢!其中一位主角,竟然还是新科举人的亲娘!
知道当年一些事情的上柳村的村民们,立刻将自己所了解的事情真相给散播了出去。
原来,当年张秀才身亡之后,还留有六亩田地给自己的独生女,张翠云。
却没料到,张翠云的大伯借机将田地给吞下,并用来提供自家种庄稼之用;并将张翠云在三个月内,迅速的嫁与她的现任丈夫,王大传;就连嫁妆也只有少少的一小箱布料。
那张翠云在出嫁之后,至今有将近快二十年了。这张大伯将她的地占用了这么多年,丝毫没有归还的意思,就连张翠云上门讨要,他们一家子还耍赖撒泼的不肯归还,更不肯让张翠云卖地。
这消息一出,整个江云县跟王家村、上柳村全都是一阵哗然。
所幸,李知县很是明理的下了一道判决;若是张大伯一家不肯归还田地,那就得按照市价,用银子将那六亩田地买下,并偿还这二十年的租金。不过,就算归还了田地,依旧得偿还租金。
如果拒绝履行的话,将会有衙役上门亲自查封张大伯的名下财产,并将这些按价赔偿给张翠云。届时,衙门还会另外跟张大伯一家收取执行查封跟变卖的费用。判决已下,张家等会还须支付开堂审案的二两银子。
李知县的判决一出,张大伯顿时愣在衙门的堂上,郭大花则是不断的哭天喊地,并指控着李知县说道:“你这是官官相护!就因为她张翠云有了个举人儿子,所以你们才这么偏心的胡乱判决!我不服,我不服!知县大人,你也不瞧瞧咱家是什么状况,这地一拿出来,那可是要了张家的半条命阿!又要拿出这二十年的租金,那咱张家可怎么活呢!”郭大花坐在地上,不断的撒泼着。
堂下那郭大花的胡话一喊出来的时候,李知县的脸色顿时黑了个彻底。
“郭氏,你别以为这般胡乱造谣就没事;你要是胆敢在这公堂上胡说八道,这便是藐视公堂,本官可立刻派人将你掌嘴!”李知县冷声说道,脸色相当难看。
听到知县大人的话,郭大花立刻住嘴,不敢再造次。
看见郭大花已然住嘴之后,李知县的脸色这才稍为缓和了下,并且语带嘲讽的说道:“张氏,你也别以为本官这样判决就是偏心。本官已经让人查过了你们一家名下的财产跟土地。除了上柳村的十八亩田以及你们自家的住宅以外,你们张家十年前,在城西区还买了处三进院;去年又买了处一进院。这两处宅邸的价值,相信不用本官说明,大家也都知道。若是你们买宅邸的银两,没有靠着那六亩田多赚了些,就单凭你们原先的十二亩田,怎么可能买的起?”
“这……这……”听李知县这么一反驳,郭大花顿时哑然无语。
李知县说的确实没错,自家这几年的确靠了那六亩田赚了些银子;他们一家不但另外买了四亩地,更在县城里买了一座宅邸。不过,弟弟的田地让给自家哥哥种植,这有什么错?更何况,那都是自家辛苦种庄稼赚来的钱,凭什么就让张翠云给端走了?!
正当郭大花心有不服,还想再争辩什么的时候,张大伯便朝妻子摇了摇头,神色有些颓败与无奈,并抬手阻止她继续与知县大人争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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