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青可是已经死了?”姜淇澳紧紧握着吴氏的手,一脸的云淡风轻,眼中雾气氤氲,一如既往地让人看不清神色,只觉阴鸷森寒得很是慑人。
苏阮在一瞬间清醒过来,惊诧不过一晃,低眉颔首地恭敬答话:“回陛下的话,司徒夫人已经死了。”
“哼!”姜淇澳突然冷笑一声,松开了吴氏,侧身靠回锦被堆叠之中,长长的舒出了一口气。
苏阮顿时很是莫名,难道这是姜淇澳的手笔?
不等苏阮开口询问,姜淇澳望着虚空迷蒙,似是梦呓般闭目喃喃道:“薄情寡义……朕虽不得已,但今日也算是替你报了仇呢……”
报仇?苏阮定定望着姜淇澳,却不知他这仇,是替霍氏,还是替顾氏。
顾氏因霍氏而死,她成为霍氏,霍灵君就已经死了,何来报仇,难道说姜淇澳是为了她——顾晚报仇?
那吴氏,会否一直都认为是司徒氏将霍氏推下了湖中,之前的故意亲近……难道就是为了替霍氏报仇?
苏阮忍不住一个激灵,没留神碰到了姜淇澳放在被褥外的手,却被他抬手反握,不容拒绝的桎梏在掌。
空气仿佛静止不动了,苏阮强忍着胸中波涛,望定姜淇澳那一张苍白的脸,却不知为何他能够中了剧毒而不死,更猜不透,姜淇澳究竟是要做什么……
“采儿。”姜淇澳闭着眼睛,突然唤了一声。
苏阮见他许久不言,颔首应了一声,姜淇澳这才又开了口:“朕……想要你为朕,生个孩子。”说罢,更是强硬的桎梏住苏阮瞬间僵硬的手腕,顺势一拉,苏阮便极其暧昧的趴在了姜淇澳的胸膛上,许是这一冲之力太过蛮横,苏阮听到姜淇澳胸腔里压抑的咳嗽声,歇斯底里。
便是这么一个连咳嗽都不自觉隐忍的男人,手握天下,将她炮灰得欲哭无泪,却连杀人的勇气都没有。
可是如今,他却跟再无斗志的苏阮说,要如今这吴氏替他生个孩子?
可惜,苏阮不是吴氏,她对阴晴不定的姜淇澳充满了抵触,对这偌大的深宫中无数寂寞女子充满了恐惧,也许从最开始她成为霍氏进入这个逡巡不断的怪圈子时,苏阮就注定了失败。
她身为顾氏,死在霍氏的桑皮纸手中,窒息而亡。
一转眼她成了自己前一刻的仇人霍氏,心甘情愿跳了湖,一睁眼又变成了司徒氏,世人都言司徒氏害了霍氏,唯独她自己浑浑噩噩,甚至有些感激司徒青将她从那具极具冲突性的身体里解脱出来。
如今吴氏为了霍氏在姜淇澳的默许下杀死了司徒氏,感受着属于仇人的呼吸和存在,苏阮觉得,阎王他真的是在玩自己——这种死生轮转里,她根本不可能用心去勾引姜淇澳,又谈何成功?
一时出神,苏阮居然忘了自己此刻正趴在姜淇澳的怀中,年轻的帝王刚刚发表了自己对生孩子的意见,理所当然的将苏阮的沉默当做了默认……
顺势一个翻身,苏阮回过神来,便看到面色苍白的姜淇澳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唇角一抹轻蔑的弧度,彰显出绝对强势的盛气凌人。
这么个身中剧毒昏迷了一夜才刚醒来的男人,习惯了掌控一切的霸道,美人在怀时毫无节制,便注定了他要被自己给悲剧。
当然,被压得丝毫不能动弹的苏阮,此刻满脑子惊恐的望着姜淇澳,看着他薄唇一点一点朝自己而来,没骨气的……死死闭上了眼睛,那吻落在颊边时,苏阮听到姜淇澳胸腔中闷哼的嘲笑声,刚要推拒,腰间一阵酥麻,姜淇澳居然顺着她半敞的衣襟滑进了她的腰侧,那一阵惊悸的触动让吴氏这具敏感的身体瞬间化作了春水,苏阮想动,却是一点力气都没有,被姜淇澳撬开了齿关攻城略地,压抑的无比纠结。
无奈之下,苏阮放弃了挣扎,安静地躺着,任姜淇澳施为。
只是情动之下,姜淇澳的呼吸粗重的喷薄在耳边,苏阮感觉到那薄薄的唇瓣贴着她的脸颊细腻的滑过来……
姜淇澳却是突然一阵轻咳,如常的压抑着,苏阮身子一颤,却感觉到一阵浓稠的腥味儿扑鼻而来,紧接着,颊边一阵粘稠的濡湿感顺着她的耳垂滑落颈后……
陌生的感觉,却是熟悉的味道。
姜淇澳的臂膀仿佛一瞬间失去了支撑,整个人木偶一般压在了吴氏衣衫凌乱的身子上,一动不动。
从惊讶恐惧中缓过神来的苏阮一阵莫名,待望见姜淇澳禁闭的眼眸时,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灵光——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精尽人亡?
然而下一秒,那声不受控制的凄厉尖叫,通过吴氏细柔的嗓子,无比慑人的穿透了宣室殿的房檐。
天边一声惊雷滚过,酣畅淋漓的雨滴不受控制的砸了下来。
只是,姜淇澳还是没有死。
终归母子情深的太后娘娘听到消息放下了所有的怨愤坚持,忙不迭的赶到了宣室殿。
救回了皇帝性命的太医们鱼贯而出,却都以一种难以置信的、满含鄙夷甚至嫌弃的目光打量着站在太后身后的吴长使。
苏阮被崔盛春请到了偏殿一间小屋中,外头大雨瓢泼不辨时辰,也不知过了多久,太后身边第一得力的宫女玉容,推门而来。
瞧见玉容恭恭敬敬的给自己行礼,苏阮先松了口气,可待玉容开口,她恨不得找个地缝给钻进去。
“长使求子心切,太后是明白的,但陛下龙体抱恙,长使擅用闺房秘药在身,便是置圣恭于不顾的大罪……”
苏阮满脸通红的绞着手指,心道她什么都没干哪里就用秘药勾引姜淇澳了?
其后,玉容奉太后旨意沐浴更衣,换去了所有衣物首饰,才被允许再入宣室殿中照看姜淇澳,而这照看,是皇帝陛下自己要求的。
太后娘娘与皇帝陛下对吴氏这份特殊的眷恋,是苏阮没法理解的,可是崔盛春再不会放她单独与姜淇澳呆在一块,苏阮也就只好老老实实的在宣室殿里当起了保姆,然而姜淇澳的脸色,却一直苍白,不见起色。
没几日,司徒氏小产身亡的消息传了出去。
又没几日,姜淇澳夜里收到密报,说是司徒方与楚王有信笺往来,内容不详。
姜淇澳的温情儒雅,随着那份密报烟消云散,苏阮战战兢兢的守在榻旁,听到姜淇澳吩咐崔盛春,将刺客带来问话。
见到那个披头散发形若鬼魅一般的刺客时,苏阮坐在姜淇澳榻旁的屏风后。
被用了重刑的刺客站立不稳的摔在地上,吐字清晰,“末将没做过的事儿,陛下逼着末将认,末将挨不住重刑认了,但陛下要的解药,却是杀了末将末将也没有的!”
一口一个末将,声音铿锵字句坚硬的,可不正是萧子佩。
当日萧子佩下的剧毒,难道不是即时发作,而是蚕食鲸吞的绵柔之毒?
苏阮一惊之下,摔落了手中茶碗,滚烫的浓茶烫得她倒吸一口冷气,却动都不敢动一下。
好在,姜淇澳没工夫理她。
“天牢中消息闭塞,朕今日召你来,不是为了解药,只是新近听闻萧校尉曾有一心仪女子自幼青梅竹马……”
“你要干什么!”趴着不能动弹的萧子佩突然抬头,好似一瞬间蹿近了龙榻几步。
“也没什么,只是朕的司徒夫人前几日不幸小产丢了性命,如今太常属来请命,要朕赐个封号给她,好入陵寝,伴朕百年。”姜淇澳极怒的前兆,便是云淡风轻浅笑盈唇的陈述。
萧子佩像一只回光返照的困兽,猛然站了起来,直挺挺的伸手指着姜淇澳,半晌,整个人山崩一样摔在了地上。
崔盛春连忙上前察看,看完是一脸的为难,不知如何回话。
“死了?”
“是。”
“丢出去喂狗。”
看着崔盛春一瞬间仿佛老了好几岁的背影,苏阮却有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欣喜由心而生。
姜淇澳身体里的毒一直不曾解掉,太医若始终找不到办法,他还是会死在这毒上的,这么说来,若是能常伴姜淇澳左右熬上个一年半载,他这般日日苍白下去,想必也是熬不了多久的。
白头到老,一日死便是一日白头。
苏阮想得正兴奋,姜淇澳却突然喊了她一声。
“采儿,你过来。”
苏阮手上一阵刺痛袭来,她看着自己被烫得红肿的手,忙用袖子掩住伤痕,走到姜淇澳面前。
“太后先前赐给你的绮罗香,可还带在身上?”
绮罗香?苏阮想起那次姜淇澳情不自禁然后吐血的事儿,太后是除去了她身上所有东西的,想到这儿,安静的摇了摇头。
“那便回去再拿些来吧。”
苏阮愣怔片刻,转身正要走,姜淇澳却突然又开了口。
“世人皆有情,唯朕无情,采儿不怕朕么?”
苏阮猛然僵住,却没法假装听不见,缓缓转过身去,冲着姜淇澳恭敬行了一个大礼,“陛下是小姐心仪之人,亦是采儿心仪之人。”
许久,姜淇澳长长的叹出一口气,摆手道:“也罢,你回元英殿中歇息几日吧。”
苏阮就这么样失去了在宣室殿当保姆的机会。
也才知道,那日诱得姜淇澳不顾病体情不自禁的秘药,居然是太后亲自赐给吴氏的,改良颇多的绮罗香,香气透骨,是早就已经入了吴氏血脉的,可太后命她去照顾姜淇澳,姜淇澳自己也留吴氏在身旁,难道都是……不想要那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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