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仪说完,才惊觉自己失态。她还是忍不住发表自己内心所想,就如同上一世一样。
前世她和皇上虽没有夫妻之实,可有知己、朋友之谊。
太子在朝上提出这道难题,实则皇帝心里同意,只是担心那些老臣们说三道四,因此才决定第二日再议。
那晚,她和皇上秉烛夜谈,她夸夸其谈,皇上静坐倾听。
直到天亮,皇上才去上早朝。也因此,自那以后,后宫盛传她被皇上临幸。
可自此,皇上很少在她那里过夜,她们又说她被皇上嫌弃了。
后宫便是如此,人人都很势力,又都很无情。
“赵小姐,你怎么不说了?继续。”太子正听的起劲,却没了下文,催促她接着讲。
令仪知道今日她所说的,明日都会传到皇上那里。
“国以人为本,若没有寒门,贵族子弟能扛能挑?天下太平难道没有寒门的功劳?赵将军以前也是寒门,如今驻守边疆保家卫国。中书郎以前也是寒门,后认了干爹才成了贵族。究竟何为寒门?才识德义浅薄才当寒门,而不是以财力和出声做为裁定的界限。”
从书房出来,令仪心绪难平。
她不想沾染国事,只想平平安安地度过此生。
“你是何人, 竟敢踩伤太子妃养的小猫。”
令仪听见斥责声才看向脚下,自己的鞋子离小猫尚有一尺距离,怎么就成了她踩的?
香暖阁内,令仪被人带进去,就见太子妃依靠在玉床上,上面还铺了一层白色的狐狸毛。
屋里装饰奢侈华丽,如同她本人。
“大胆,竟敢直视太子妃。主子,便是她踩伤了小猫的脚。”丫鬟怒目瞪圆,好似要把令仪扒皮吃了。
令仪行礼后方才开口,“民女是小户人家的女儿,没见过世面,更没见过像太子妃这样美若天仙的女子。您的神韵让民女想起了观世音菩萨,所以才冒犯了您。”
说到此处,令仪故意停顿。她见太子妃的神情缓和了不少,才接着解释。
“太子妃的小猫并非被踩上的,而是被刺到了什么东西才站不稳。”
太子妃伸出玉手,立即有人上前搀扶。她与令仪只隔了一张矮几,令仪能闻到她身上洒的花露。
角落里,两名太医仔细检查猫的伤势,最后告罪说查不出。
令仪忽然想起了前一次太子让她检查寝殿,说不敢宣太医怕张扬出去。
如今,为了一只猫,却劳烦太医院两名院士,这还真是讽刺。
“既然你如此肯定,那就由你来治。但这小猫是进贡的灵宠,若有一点闪失,你和赵家都得陪葬。”
红唇亲启,却是说出这般没有人性的话。为了一只畜生,要让她们赵家陪葬,她今日真是涨了见识。
亏她刚刚还溜须拍马说她像观音,她顶多也是地狱门口的小鬼而已。
令仪抱着小猫到光线较亮处,从猫爪中拔出一根细长的银针。
太子妃眸光暗闪,看向令仪的目光多了一层深意。
她之前根本没有仔细查看过,为什么就能肯定这猫爪里有银针?
太子妃重新打量令仪,发现她朴质的衣着下,难掩惊人的容貌。一开始她之所以没有察觉,是因为她从容不迫的态度以及规察细微的举动,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这个女人确实特别,难怪太子和她定下十五之约。
令仪能感觉到太子妃看着她的目光没有善意,心知自己再小心还是引起了她的妒忌。
“赵令仪帮本宫一个大忙,赏!”
赵令仪坐在回去的马车上,手上捧着一箱金元宝,心里沉甸甸的。
太子妃分明对她有了戒备,可还是赏了她,这是要警告她,她既能赏她也能罚她。
想的太多就开始犯困,迷迷糊糊间她感觉有一道目光钉在自己脸上。
“你怎么上来的?”赵令仪没想到,这个男人私闯她家还不够,如今竟然闯到她马车上,真是想出一出是一出。
“我跳上来的啊,反正铁甲也不敢拦我。”宋依斐达成了目的,笑得很贼。
令仪早就领教过他的智商,所问非所答,所以也不想继续追问。只是有个事她挺好奇。
“为什么铁甲他不敢拦着你?”令仪才说完,就感觉身体朝一侧倾斜,眼看着就要撞上车壁,一双手穿过她的腰将她牢牢禁锢住。
透过他的胸膛,她能听见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令仪红着脸退出他的怀抱,她此时若是抬头看一眼,就会发现宋依斐的脸颊像被火过一样红。
“铁甲,我回去再找你算账!”令仪恼羞成怒,拿铁甲泄怒气。
到底她还是知道了铁甲没敢拦着宋依斐的原因,也怪她不够关心,没有发现铁甲喜欢春分。
就是不知道那小丫头怎么想的。
晚膳后,令仪坐在内室看书,春分坐在椅子上给令仪做衣服。她好几次离开凳子想出去,都被令仪叫住了。
她清楚春分这是为何,还不是她让铁甲在院子里罚站,而且不许吃晚膳。
“春分,你可有想过日后想嫁给什么样的人?别跟我说想一辈子陪在我身边,你也知道我不会答应的。何况我连房子都给你盖了,你总不能辜负我一片心意吧。”
令仪将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春分也不好不回答。
“春分的事全凭小姐做主。”
令仪早就猜到她会这么说,便接着逗她。“既如此,那我定给你找一个富贵人家。”
春分一听心慌了,手指被戳出一个小洞。“春分的身份哪能配得上富贵人家,就算真要了也是做妾,你可说过让我宁做穷妻不做富妾。”
这小妮子,敢拿她的话来堵她了,真是胆子不小。“这话不假,可是把你许配给家丁下人,我也不肯啊。”
春分急了,她又怕羞,正手足无措呢,令仪对着她笑了。
“你这丫头,有了意中人就明说,我还能不让你嫁啊。我早就说过,等你出嫁定要给你备足嫁妆,说吧,是谁?”
春分扭捏了许久也没说出是谁,令仪知道再逗她她就该哭了。
“铁甲,进来。”
见春分低着头,躲在令仪身后。
“我问你一句,你想娶春分当媳妇吗?”春分没想到她会这样直截了当地问铁甲,万一人家不愿意,那她岂不是……
“你走什么呀,我这可都是为了你。”令仪拉住春分,却见铁甲抓耳挠腮就是不知声。
“我就问你一次,你要是不愿意,明日我便找媒婆给春分说亲。”她为了促成两人的事情她容易吗?她只是想让铁甲给春分一个名分,不然整天偷悄悄见面谈心算怎么回事。
就在令仪抬步往外走时,铁甲将她拦下了。
“我愿意娶她,求主子成全。”铁甲跪在地上,春分跪在他身边,看到令仪笑才知道她这是故意的。
春分比令仪年长一岁半,快十七了,按照规定早就可以出嫁,只是令仪从来没有问过铁甲的年纪,不知两人年龄是否相仿。
“我再过两个月正好二十。”
令仪觉得喜事趁早,定于两月后为二人主婚。
铁甲兴高采烈地去罚站了,春分羞红着脸回自己房间了。
翌日,一大早令仪便带着春分去采购两月后要用的东西。
逛得累了,两人想找地方休息,正好不远处便是永乐赌场,一行三人便走了进去。
“掌柜的,近来我隔壁包厢的客人有没有再来过?”
掌柜的肯定地摇头,令仪便知道了之前太子来此,是因为知道她就是永乐赌场的幕后主人。
“还有何事?”掌柜的欲言又止,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原来,近日有位公子经常来赌场,每回都赢不少,于是他找人盯着发现此人出老千。
令仪之前定下规矩,凡事出老千者赔偿所有出千所得,还将此人信息曝光,日后不准他进入赌场一步。
可是,这人身份特殊,所以掌柜的一直不敢让人动他。
“贤亲王的侍卫长,你确定?”令仪眸光微抬,嘴角溢出笑意。
她起身下楼走向大堂,一眼就认出了那人是当日在城门口叫骂的侍卫。
“这位公子,你好生面熟啊?”令仪走到他身边,目光瞥见他放在桌下的手。
对方也认出了她,脸上的惊慌一闪而逝。“赵大小姐也来赌钱吗?什么时候千金小姐也玩男人的游戏了。”
他故意扯着嗓子,叫别人都能听见。不过,这也是令仪希望的。
“看戏吃饭也是男人的专利?话说回来,你如今在哪里高就?如果实在没地方去,可以去赵府,我看在贤亲王的面子上也会留你。”
令仪一句话就将这个男人打回了原型,这些日子他对谁都说自己是贤亲王的亲信,是侍卫长。
可事实上,那天在城门口贤亲王就赶他走了。
赌场里对他指指点点,有些还掏钱请他喝过酒给过好处,只为了让他帮忙在亲王府某个差事。
如今真相大白,他们全都让他还钱。
那人一见不妙想开溜,门口却挡着一尊大佛。铁甲一把将他拎起,丢到令仪面前。
“掌柜的,这人交给你了,希望下次来不要再看到他,结账。”
“赵令仪,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么做!”
令仪脚步停顿,迎着阳光勾起一抹轻笑。“我与你是无冤无仇,可你搅了我的雅兴,所以对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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