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武阳盛名昭著的烟花之地沉吟阁的花魁齐笄之日,也是她初次在众人面前露面。所有公子少爷都聚集于此为一睹其真容。
沉吟阁当家花魁艺伎,其名唤千落。自幼生活在烟柳之地,却丝毫没有沾染上风尘气息。坊间传闻此女美若天仙,却不曾有人见过她真容。每次表演她都会蒙上面纱,只能见佳人眉间那点赤红朱砂。一双凤眼看透人世浮华,眸中有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清冷。
沉吟阁上厢房内,一面铜镜静静的立在角落。上面映着女子姣好的容颜,眉目如画。“小姐可是准备好了?”听到呼唤丫鬟连忙跑了过来。
“碧儿,过来帮我画眉。”女子拿起眉笔递给那个叫做碧儿的小丫鬟。那是一双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指若削葱根。
碧儿皱了皱眉:“小姐......”见她颇为难做的样子,无可奈何的笑了笑:“大姑娘家的连妆容都不会看以后谁敢娶你。”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宠溺。“人家才不要嫁人呢,碧儿要一直陪着小姐。” 碧儿挽住女子的手,撅起小嘴撒娇道。
砰地一声房门突然被撞开了,打破了这份温情。一个人突然闯了进来。女子还未开口碧儿就已经跳了出来护在女子前面:“你是什么人啊,干嘛擅闯我们小姐闺房,不知道女子闺阁男子不能乱闯么。”碧儿一边瞪着那个男子一边大声呵斥道,显然被吓得不轻。
女子皱了皱眉头正要开口时,那个突然闯进来的男子已经整理好凌乱的衣角,开口道:“在下赵琏,无意闯入小姐闺房,还请望这位小姐见谅。”
男子衣衫被风掠起,长袍临风,飘然欲仙。墨色的长发被高高绾成冠,下巴线条棱角分明。双眉悠悠似远山。墨色的眼珠像黑曜石般。静静望去,眼波看似风平浪静,深处却暗涛汹涌。四目相对,两人皆是惊艳。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对视着,仿佛跨越了千年。稀疏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落在他们的身上,风扬起两人的青丝,缠绕在了一起。注定了两人不可违的宿命。
“不知小姐芳名?”赵琏回过神,后退了一步。女子才如梦初醒。“奴家名唤千落。”朱唇微张,声音如同婉转高歌的鹂莺。“千度回首,春深沉醉.落花有意,流水薄情。 ”赵琏转身抬头,月夕夕成珏,今日竟格外的圆。月光凄冷,凉透了人心。
多年后他回忆起两人的初遇,才发现当初一语成谶。冥冥之中不过皆是定数。只是真到那时却已是情难收。
突然门外传来脚步声,赵琏连忙跳窗而出。衣决飘飘,青丝散乱。
“落儿准备好了么,马上就到你出场了。”突然一个妇人走了进来。身着大红色绣着粉色牡丹的碧霞罗。头发挽成花冠,一朵大红色的芍药嵌在冠中。若不仔细看眼角的皱纹,怎么也叫人想不到已经年纪四十有余了。她便是沉吟阁的云妈妈。千落唤她云姨。
“云姨,我马上就好。”千落一惊,连忙关上窗整理好衣裙走了出去,一时心急差点被裙摆绊倒。那个妇人连忙走过来扶住千落:“你啊你,今天就齐笄了还这么冒冒失失的,将来嫁人了怎么办。”责备的语气中带着宠溺和关心。
“云姨说什么呢,人家又不是故意的。”千落挽起云姨的手臂,两人一同走到里屋。“要不是你不同意,在平常百姓家今天你就该选夫婿成婚了。”云姨语气里颇有些无奈。
“云姨你也知道,我父母至今下落不明。我连我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成婚。况且我也没有意中人。”千落低下头,嘴角扯出一抹嘲弄的笑。
“唉,别想那么多了,快到你出场了,整理好了就出去吧。我先过去看看。”云姨转过身去,似乎有些不忍。连忙走了出去。
沉吟阁大厅内,满堂座无虚席。京城内所有富家子弟一时都聚集到此。为一睹佳人芳容不惜一掷千金为佳人贺寿。就在众人等的不耐烦时,佳人终于出现在众人视线里。原本人声嘈杂的大厅一时间安静下来。
戏台一端,千落迈着莲花碎步缓缓走上来。脸上仍旧蒙着面纱。娇容若隐若现。“今日生辰,千落在此谢过各位公子前来贺礼。”微微屈膝向台下众人行礼。声音空灵悦耳,不似尘世之人。
“素闻沉吟阁花魁千落一双葱葱玉手,抚一曲高山流水;身姿妙曼,舞一段轻盈如燕。 宛若九重天上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一个男子从楼梯缓缓走下来。千落顺势望去,“原来是他。”轻声道。
此时赵琏已换了一身黑色广袖长袍,袖口绣着金线滚边流云纹。腰间挂着一块蓝田玉佩,下面坠着金色流苏。发束嵌宝紫金冠。显得贵气逼人,不威自怒。
千落回过神来,视线从赵琏身上移走。走上前微微俯身行礼:“多谢萧公子谬赞。”
“今日前来实属突兀,未能带来贺礼。在下献曲一首谨祝千落小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还望小姐见谅。”不知何时赵琏手中多了一支玉笛。“若公子不介意的话,奴家以舞相伴如何?”千落低下头,眸中有着不知名的情绪涌动。“固所愿尔。”两人相视一笑。
清越的笛声缓缓流泻而出,千落也随着笛声翩然而起。轻甩水袖,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度。舞姿如蝴蝶般翩翩飞于花丛中,而笛声却幽幽似于溪涧间。千落一跃而起,脸上的面纱被风挑起,显示出如画般的容颜。眉心一点朱砂显得格外凄艳。只听得台下众人的惊呼声,却也立即被笛声掩盖。笛声突然变快,千落随着笛声旋转。白衣素裙被风扬起,水袖轻摆。仿佛下一秒就要乘风而去。
千落一袭素衣,舞姿若蝶,衣抉翩翩。赵琏手执玉笛,笛声琳琅,发带飘扬。两人站在戏台之上,墨袍白衣两者相应,宛若一对璧人。一舞毕,台下掌声如雷霆不断。千落轻启朱唇:“在此谢过各位公子,千落就不打扰各位公子雅兴了,还请各位好生寻乐。”说罢缓缓走下台去。赵琏在后随即跟上。两人来到后院竹林。
而这边淑婉被文言带着听墙角。淑婉一边赞叹赵琏好演技,一边却又疑惑赵琏看似并非贪图千落美色。文言却是淡淡的回答她:“这家青楼的幕后主人是贤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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