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宋依斐扬起一抹苦笑,眼看着赵令仪面色下沉,他连忙解释道。
“开个玩笑而已,皇上是我外公,信任我才让我去,你别担心。”
他起身长臂一挥,将赵令仪揽进怀里。
这件事他很早之前就想做了,可一直没这个胆。此刻他做的如此自然,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已经做好了被挨打的准备,可是赵令仪并没有狠揍他的打算。
赵令仪此时忙着埋怨他,根本没发觉这件事。“你说的都对,唯独说错了一件事。”
什么?
“他是你外公没错,可他首先是一国之君。你是他外甥没错,可你还是他的臣子。”
房间内陷入一片沉寂,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突然,赵令仪慌忙推开他,退离他十步之遥。
“既然你那么担心,那不如你陪我一起去吧,正好我也不放心把你留在都城。”
“好。”
两人皆愣住了。
宋依斐只是开个玩笑,他没想到赵令仪真的答应了。
他惊喜过后便恢复了理智,这是不可能的。“我是去办公,带一个女子不方便。而且那儿是灾区,你去不得。”
“有什么去不去得,我想去的地方,难不成还要弄一张批文?”赵令仪并没有在开玩笑,她是不放心他前往,但同时她也想出去历练一下。
“别闹,乖乖等我回来,到时候带你去郊游狩猎如何?”宋依斐岔开话题,赵令仪也没有继续深究。
宋依斐百般不舍地离开,走之前还再三警告赵令仪,不准趁他不在就和别的公子在一起。
赵令仪赏给他两记白眼,他欣然接下。
中秋日,太子府送来请帖,请赵令仪去赴家宴。
“小姐,你不打算去?”春分巧手如织,一双小号绣花鞋没两天就做好了。
她见赵令仪此时都没有装扮的打算,随口闲聊道。
赵令仪淡笑不语,拿起绣花鞋眼底都快柔化成水了。“你把妍儿十年的衣物都做好了,日后做什么呢?”
“日后为小姐的孩儿做啊,不管是小少爷还是小小姐,一切衣物我都包了。”春分这招可绝了,不仅把赵令仪堵了回去,还让她红了脸颊。
她从未想过自己要生孩子,若是女儿还好,若是男孩日后长大像他一样,岂不是要头疼死。
“小姐,你刚刚是不是在想和宋公子生孩子?是不是?”
赵令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以赴宴为借口,躲进房间梳洗装扮。
拖了许久才平复心情,带上司徒衍前去太子府。
赵令仪到的时候已比请帖上的时辰晚了两刻钟,因此她没有在门口撞上任何人。
管家亲自为她带路,听他说今日的宴席设在湖心亭。
只请了两位客人。
其中一人是她,那另一人应是他了。
“主子,我第一次见到太子,怕会乱了分寸。”司徒衍身着白色锦衣,袖口与前襟处均绣了君子兰。一双丹凤眼清澈见底,徒增了几分灵气。
“你把太子当做我的朋友,至于太子妃,你就当她是木头便可。”
司徒衍微微抬头看向赵令仪的后背,心中划过一抹冷汗。这话恐怕整个皇朝都只有她一人敢说。
湖心亭内,三人已入席,只有一个空位还在等待它的主人。
“赵小姐真是贵人事多,殿下和安国公都已等候多时了。”自上次宫宴后,赵令仪便成了太子妃的眼中钉,她恨不得此时就推其入湖。
“太子妃,今日是家宴,没有身份之别。赵小姐有事耽搁了,正好我与斐儿也相谈甚欢。”赵令仪一言不发,行礼之后便坐在席位上。
几人心思各异。
宋依斐内心激动却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能端起酒杯频频喝酒。
太子妃妒忌赵令仪出彩,淡粉色宫装灵动惊艳,略施粉黛的脸,更是惊为天人。
跪坐在赵令仪的司徒衍则在心里重重点头,他主子说的没错,这位太子妃确实可以当成一块木头,还是一块嘴碎的木头。
四人举杯饮酒,宋依斐次次都帮赵令仪喝了,到后来她连酒杯都懒得举了。
这一切在太子妃嘴里又是一番说辞,好似迫不及待地想她塞出去。宋依斐蠢的可怜,以为太子妃是在帮他,还敬了她不少酒。
太子叫下人拿来花露,这一举动再次让赵令仪在太子妃那里成了千刀万剐的对象。
“他是谁?”宋依斐已然微醉,目光逐渐迷离。
“在下司徒衍。”他差点以为自己也是一根木头。
太子放下酒盅,目光直直盯着司徒衍。“司徒这一姓氏可不多,本宫记得前世有位大司马也姓司徒,可与你有什么关系?”
司徒衍缓缓抬头,眼底如同湖水般清澈。“太子殿下说笑了,在下只是赵小姐家中的一名幕僚,家中也是开茶馆的,哪有那福分。”
赵令仪扶着酒杯的指尖摩挲着杯面,脸上的淡笑意味不明。
“赵小姐又不是男子,养什么幕僚啊。你好歹也是一个姑娘家,家中还是少养些男子为好。”太子妃好不容易逮住了机会,故意夸大其词,让人以为赵令仪和她母亲一样也圈养男宠。
赵令仪早就习惯了她的讽刺,懒得反驳。她不理睬,不代表别人也咽的下这口气。
“太子妃此言差异。谁说女子不如男,我家主子文采横溢不输男子,古有花木兰从军打仗,为何我家主子她就不能竖立朝堂,招收幕僚?虽然我家主子是女子,但在在下看来,一日为主终身为主。”
司徒衍此言是赵令仪未曾想到的,她侧脸看向跪在地上的少年。这份傲然与她那般相似。
“放肆!你……”
“舅母,我觉得他说的没错。我每次去找她也都是晚……”
“太子妃恕罪,是令仪教导不周,待回府必定重罚!”赵令仪掐死他的心都有了,这风头上,他还嫌自己的罪名不够重吗。
宋依斐此时酒也醒了一些,不仅感到后怕还后悔不已。连忙帮赵令仪打了圆场。
太子本就对太子妃的做法颇有嫌弃,找了个机会让她先回去休息。
太子妃一走,桌上的气氛就轻松了不少。
“赵小姐,你说斐儿他为人如何?”
赵令仪刚刚喝下一口茶,呛住了。“安国公为人正直不阿,公正无私,是百姓心目中的好官。”
宋依斐一双炽热的双眼像是长在她身上了,赵令仪即使不回头也能感受得到。
太子看了看两人,继续往下问:“那依赵小姐看,怎么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他呢?”
赵令仪彻底明白了,难怪说这是家宴,太子是想为她们当媒人呐。
“才貌双全、德才兼备的女子才配得上他。”
见宋依斐弯了唇角,她便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策划的。
“可这整个都城像你所说的女子并不多,难不成要他打光棍?”太子为了自己的外甥也是操碎了心,若是他再努把力,小心日后真的打光棍。
赵令仪但笑不语,内心早已有了计较。这两人挖好了坑让自己跳进去,可惜她还没有嫁人的打算。
“安国公若是心中已有属意的姑娘,那令仪举荐再多也不合他心意啊。”
司徒衍在一旁窃喜,他家主子这法子绝了。
她将太子的算盘打乱,让他无从继续。不过他很识趣,说是去处理一些家事,便离开了。
司徒衍这才意识到打搅二人的只有他了,于是他说想去逛逛太子府,让管家带着他走了。
这会儿,湖心亭上只剩下他们二人。
宋依斐趁着酒劲还没散去,忽然起身吓了赵令仪一跳。“我明日便要去全州,今日让太子舅舅找你来便是想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赵令仪抬头仰视他,双眼懵懂似水,映出两轮圆月。
宋依斐看傻了,他已经忘了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告、告诉你……告诉你一声。”
赵令仪低头掩饰嘴角的嗤笑,起身走在石板上。饭也吃了,酒也喝了,时候也不早了。
宋依斐挣扎许久,就是说不出口。
忽然,他大叫一声小心,身形如箭穿梭而去。
赵令仪感觉自己被人推了一把,脚下不稳,掉进了冰冷的湖水中。
八月的水,在夜晚凉意瘆渗人。
她不会游水,越挣扎越是往下沉。口中鼻中全都灌满了水,胸口处似火烧火燎般疼痛。
这时,一双强有力的手揽在她腰间,她下意识攀附在这人身上。
当她听到他胸口的心跳声时,紧张的心逐渐放松了。
但胸口的窒息感却越来越强,她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空气被一丝丝抽尽,最后窒息而死。
突然,嘴唇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股清流传进她的嘴里。
赵令仪贪婪地吸进身体里,模糊的头脑逐渐清醒。她看到自己眼前有一张放大的脸,是宋依斐。
她下意识想推开他,可是自己浑身无力,只能拿眼睛瞪着他。
浮出水面的时候,她被司徒衍拉上岸,双颊像点了火似得,滚烫滚烫。
此时,太子府的下人都围在岸边,太子和太子妃也站在岸上。
“令仪,你怎么样?把衣服给我。”宋依斐从丫鬟手里拿过大氅,披在赵令仪身上。而他自己却没有披上就抱起赵令仪,脚步如飞似的走向门口。
太子妃提议在府上换了衣服烤烤火再走,但赵令仪执意回府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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