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亲王有意将君子二字咬重,赵令仪十分清楚他这是为何。
纪芙蓉还想据理力争,可是一道严厉地指责让她住了口。
“够了,要兴师问罪也得看场合,纪姑娘难道是想在本宫府上任性?”太子妃不知何时站在众人身后,目光同样落在赵令仪身上。
纪芙蓉知道再说下去对自己不利,只好作罢。随后跟在太子妃身边私语,将赵令仪说的一文不值。
这小插曲并未影响众人的雅兴,各自入座时,令仪才想起宋依斐对她说过的话。
可如今他不在,而且对面男宾席上又有那么多的空位,她不知该选哪儿。
再加上她如今是众矢之的,若再不入座,恐纪芙蓉又得生事,只能选了离自己最近的位置。
后来她才得知,座位是按照品阶来安排的,她辛亏没坐错。
宋依斐是国公,座位定是靠前,怎么可能与她对坐。
正在她走神之际,宋依斐独身前来,走到厅内目光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那一袭白衣身上。
“你起来,坐到那儿去。”宋依斐将令仪对坐的男子赶走,自己坐下。
刚刚那个男人看着令仪的目光令他气愤,不过令他恼怒的是这个女人这么不听话。
赵令仪一抬头就对上他怪异的表情,下意识地扬了唇角。
坐在第二个位置上的纪芙蓉看着两人‘眉目传情’,气得快要发作,却碍于主位上的太子妃,硬是压下了。
赵令仪,你等着,本小姐今晚定要让你丑相毕露!
太子妃坐在上位,将一切进入眼底。贤亲王和宋依斐看向令仪的目光都十分明显,只要赵令仪不喜欢太子,她喜欢谁她不插手。
但是她今日太过惊艳了,势必要杀杀她的气焰。
“本宫宣布花祭开始,咱们先来赏花,再看祭舞。”太子妃眼角眉梢绽放,虽比纪芙蓉她们大上十岁,可今日的打扮却让她容光焕发,跟少女无异。
赏花的节目就是宫人端上一盆花,众人对着这盆花评头论足,是个炫耀文采的好机会。
令仪却觉得无趣,倒是席上的酒确实是上品,她不禁多喝了几口。
宋依斐见她一直都在喝酒,担心她喝醉闯祸,便轻声提醒。
只是厅内太过嘈杂,他说了几次都没能让赵令仪听见。
“你听见没有,别再喝了。”
大厅内静的能见呼吸声,所有的目光都在宋依斐和赵令仪身上来回转悠。
赵令仪这才意识到异样,脸上微微发烫。
他什么时候不能说,偏偏在众人说完的时候才开口,这下想偷闲都不能了。
“早就听闻赵小姐才识过人,下一盆花就由你来评。”太子妃正想找机会让她出丑,机会就来了。
赵令仪无法推辞,只能应下。她瞪了宋依斐一眼,让他知道,这都是他害的。
一盆奇怪的花放在赵令仪的面前,说它奇怪是因为它根本没有花,只有叶和根。
众人见此,不免讪笑。
“什么样的花配什么样的人,这真是绝配,赵小姐你说是吗?”纪芙蓉不压赵令仪一头,就浑身不舒服。她就是咽不下那口气,必须让她难堪。
有几位纪芙蓉的追随者,帮着她一起起哄,拿令仪的身世入手。
自然不会直接说她野种那么粗俗,而是说她连自己的亲身父亲都不知道,着实可怜。
还有,说她一个女人要掌家就更加可怜。
虽未嫡女,却得不到嫡女该有的教育,连赵家的庶女都比不上。
等等。
有些人杀人不见血,他们就是。
字里行间都在辱骂她,讥讽她,贬低她。
纪芙蓉见她没有反驳,自认胜了一筹,顿时心花怒放。
令仪起身行礼,后仔细研究了花卉,之后才回答。“回娘娘话,此花……很漂亮。”
众人哄笑连连,一盆不会开花的藤枝竟然被她说成漂亮。这么俗气的话和她的外貌真是不然搭。
有几个官僚子弟想为她出头,英雄救美可以成就一段佳话。但,有人比他们都先开口。
“有那么好笑吗?依我看这盆花确实很漂亮。”
众人敢笑赵令仪,却不敢笑他,纷纷住嘴。
“赵姑娘觉得它哪里漂亮,说出来也能让我们大家都知道。”太子妃看似在给她机会,其实不过是想让她沦为笑柄而已。
令仪稍一沉思,说道:“花无百日红,即便最美的花待时候到了都会凋零。可藤枝不一样,它久经风雨,枝条能活几百上千年,此为一美。它虽外表丑陋,可它的汁液是去火的良药,而且没有任何的副作用,此为二美。它不用吸取过多的养料,只需一杯沙土便可成活,迎着阳光傲慢生长,这为三美。”
啪啪啪~
太子一边拍手一边走向赵令仪。“赵小姐见多识广,且文采飞逸,好,好啊。”
令仪行礼谢过,手心冒出的冷汗逐渐散去。
太子妃五指紧握着扶手,血红的唇瓣抿得很紧。良久,才称赞令仪,无外乎是些虚词。
宋依斐看见太子和她如此熟稔,有些懊恼,一杯接着一杯地灌酒。
纪芙蓉忽然起身走向他,端着杯子说要敬他。宋依斐见令仪低头垂眸,连一眼都没有看他,就答应了。
“纪小姐这身裙装甚是符合你的气质,在下先干为敬。”
纪芙蓉见他夸赞自己,还如此豪迈,春熙荡漾,双颊红得能滴出血来。
宋依斐的目光一直都偷偷瞥向令仪,却见她还是不肯抬眼看他。
他不知令仪是想低调行事,不想再经历一遍刚刚的事情。
赏完花,放完花灯,众人来到花园等待看花祭舞。
却见一个小丫头匆匆跑来,附在太子妃耳朵说了几句。
不知是不是错觉,令仪总觉得今日太子妃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她身上,希望不是这样。
“诸位,本宫请来的舞娘出了点意外,不能跳舞。可今日本宫已然祈福,不能半途而废,诸位说该怎么办?”
刚要跳舞却说出了意外,为何刚刚赏花的时候没说?赵令仪不相信世上有这么巧的事。
她本就站在角落里,又往旁边站开,挡住了别有用心之人的视线。
人群里有人说了一个提议,说是在宾客中挑选一位跳舞。
如果是别的宴席上,纪芙蓉几人定是不肯让别人先,可是今日这舞不太一样。
以往只有青楼女子才会上台跳舞,如今虽然大多都是舞娘,可像她这样的名门小姐若是上台了,日后哪还有人肯娶自己。
如此一想,她就将主意放到了某个人身上。
“娘娘,我听说赵大小姐舞技了得,不如请她舞一曲?”纪芙蓉为太子妃解忧,又趁机让赵令仪难堪,一箭双雕。
赵令仪听到后,心里咯噔一下。以她的身份,确实是在场所有人里面最适合的,因为她是四品官员的女儿,而且还是前朝凤仪公主的女儿。
身份不高不低,而且不会因为她得罪任何人。
别人家的女儿身后都有一个家族,而她只有她自己。
“不行!纪芙蓉你怎么知道令仪她舞技了得?据我所知,她根本不会跳舞。”宋依斐站出来为令仪说话,让令仪心生暖意。
只是,这个关头他其实并不该站出来。
“娘娘,民女从下笨拙,而且也没有老师教导,实在不能担此大任。”她不卑不亢,不怒不喜,让纪芙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根本无法使力。
“赵小姐莫要推辞,你嘴上功夫了得,脚上功夫应该也不会差。而且误了时辰可不好,你还是快快上台吧。”纪芙蓉紧紧纠缠,不肯放手。
其余几位小姐也跟着起哄,将令仪说成矫情之人,还说她不肯给太子妃的面子。
总之,将什么不好的帽子都扣在她头上。
“纪小姐,你瞧瞧是谁的嘴上功夫了得。”令仪另有所指,几人脸色煞白。
太子妃看了这么久的戏,才肯出言定夺。“都别吵了,依本宫看,芙蓉跳舞最好,就由你上台。”
这一决定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连赵令仪也不例外。
她看得出来,太子妃对她有敌意,根本不可能是为了帮她。那会是因为什么呢?
令仪不知道,在她和纪芙蓉争执时,太子已然对太子妃下令,要她指定纪芙蓉上台。
纪芙蓉哪肯,她将任性发挥到了极致,直到太子妃呵斥她,才就此打住。
她下去准备服装的时候,目光狠狠盯着赵令仪。
一刻钟后,鼓声敲响,纪芙蓉踩着莲步走上舞台。其实此时的她满脸都涂满了油彩,凭样貌根本就看不出来。
但是她看向令仪的目光,能很轻易就认出来。
不得不说,纪芙蓉的舞姿确实很优美,柔弱无骨、步步生莲。
一舞毕,她迫不及待地下台,更换装扮。
原本这场宴席也该结束了,只是太子妃并没有散场的意思。
“今日高兴,本宫与你们这些年轻人在一起也甚是开心。你们接着闹腾,本宫去休息片刻,稍后再来。”
太子妃走后,大厅里的男男女女便没了约束。
“赵小姐,在下是刘谦,刘曼云是在下的堂妹。”一个长相清雅的公子走到令仪面前,想与她结交。
“令仪,你陪我出去走走好不好,我都快闷死了。”宋依斐挤开旁边的男人,殷勤地说道。
对方本来有些气愤,但一看见是他,顿时气焰全无,灰溜溜地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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