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至,赵令仪的事情也忙的差不多,她闲来无事,于是到了茶楼坐坐,茶楼时不时有人过来,有的是约上三两好友小聚,有的是请上几位同僚闲聊几句。
然而无一例外的是,都会几个人聚在一起,赵令仪扮了男装独自一人坐在那倒显得很不一样,不过来人也最多在心里称赞一句,这位公子好相貌!也就罢了。
她喝着茶,身边也没有旁人,很是清净,忽然,面前出现一身玄衣,上面还坠着一块阴阳鱼形状的玉佩,赵令仪抬头看去,这人眉清目秀,嘴角含笑,身上自有一股跟别人不同的风流。
来人不等招呼就自顾自的坐在了她对面,对她拱了拱手,旁边的小儿不知该怎么办好,于是看赵令仪的神色,赵令仪对他点了下头,小儿于是拿了茶杯过来给来人倒上一杯热茶。
来人喝了一口,赞叹一声,“好茶!”
赵令仪手指轻轻敲着桌子,“不知公子有何见教?”
“何以看出我是来教导你的呢?”
“所谓‘三人行则必有我师焉!’这茶楼这么多人,公子独独坐在了我这,想必是有话想对我说。”
“赵小姐真是心思伶俐,不过李某只是看赵小姐一人闲坐未免无趣,这才特意过来跟赵小姐说说话,还请小姐勿怪在下孟浪。”
来人拱手。
赵令仪被这人看穿了身份也不在意,她毕竟只是换了身衣服,认识的自然认得出来,不过让人好奇的是这人到底想跟自己说什么?
对方不开口,赵令仪也装作不知,等了好一会儿,对方叹了一口气,“唉,当今世上就要遭逢大难,我等却饮茶作乐毫无知觉,真是让人悲痛!”
他一开口,惊的赵令仪心里一跳,“不知是什么大难呢?”
来人指了指北方,“我夜观星象发现北方有起兵戈之势,”他手里把玩着腰间的玉佩,“可叹世人不知啊!”
赵令仪本来以为他想说的是皇上身体不好,没想到竟然说的是北方,北方虽然之前大旱,但是早就下了雨,皇上也拨了银两粮食过去,怎么会起兵戈呢?
而且镇北将军是皇上的心腹,当初幽州刺史的事还是他告发的,赵令仪边沉思边问起,“我等不过升斗小民,这样的国家大事公子何必跟我说呢?”
“不然,赵小姐可是有解救这万千百姓的因缘,还望小姐莫要妄自菲薄。”
来人说完,将茶碗里的茶喝掉,起身就离开了茶楼,独留下赵令仪一人仍然在想他的话,他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那应该也知道自己被封为公主,为何刚刚说话却一直以赵小姐称呼?
要说能解救万民,怎么也是公主的身份更加有利一些,赵令仪想不明白,不过也不能放着这事不管,于是回到府里找来了司徒衍商量。
赵令仪把事情跟司徒衍说了一遍,司徒衍也很是不解,“现在北方能有什么战事?若说当初孙通还在幽州的话倒是有可能。”
忽然,司徒衍好像想到什么,“主子,你还记得当初王副将的事吗?”
赵令仪也想到了,当初贤亲王拉拢不成反而陷害王副将,他就是跟孙通勾结在一起,可是,“孙通不是死了吗?”
“主子,孙通很有可能没死,贤亲王可是从他那得到了不少银子,说不定留了他一条命呢!”
司徒衍当时可是从锦城好不容易逃出来的,那场战事也让人很是不解。
赵令仪思索着,“可是就算孙通还活着,他没钱没人又能怎么样呢?”
“正是如此,”司徒衍很是赞同,“主子,跟你说这话的人也许只是诓你呢!”
赵令仪叹了口气,“但愿如此吧,马上就过年了,不管怎么说,还是等年后吧!”
两人也没商量出个结果来,这事也只能放在一边,而此时北方的距幽州上百里的地方,孙通裹着皮棉袄,进了一个帐篷。
外面的风出的他脸上通红,他先是用手搓搓脸,然后给自己倒了碗热水,他还是喝不惯这里的酒,太烈了,呛的嗓子像要着火了一样。
孙通没想过自己能活下来,当初替贤亲王做事只是无奈之举,想有条活路,在他献上所有钱财之后,贤亲王果然放了他一条生路,然而他的家人却没能逃过这一遭。
他的家人死的死,流放的流放,他四处躲藏,还好这么多年早就准备了不少藏身之处,本来以为可以去江南找个小村子过了剩下这一辈子,没曾想贤亲王又反悔了。
贤亲王派了人想要杀他灭口,他当然不能坐那等死,所以逃了出来,不曾想贤亲王根本不给他活路,派去的人一直追杀他,他只能逃往关外。
关外的天气要比关内冷的多,他又一直提心吊胆,染上了风寒,险些死在鲜有人际的草原上。
他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一个人掀了帘子进来,厚厚的帘子是用动物的皮毛制成的,可以挡住外面的寒风。
孙通连忙起身,要跟来人行礼,来人拍了他肩膀一下,让他坐下,两人坐在一起,烤着炉火。
帐篷里要暖和的多,不过比不了孙通在幽州的府邸,他的屋子到了冬天可是一直烧最好的银丝碳,一点烟味没有,烧完灰也少。
“小王子,您今天没去打猎吗?”
那人摇头,“最近天气不太好,可能要下雪。”
这里的下雪是能冻死人的,有人喝多了,倒在雪地里第二天发现的时候人已经动成坨,早就死了,所以雪天的时候都是待在帐篷里,出门也不会走很远,而孙通说的打猎是要到很远的一座山上,一般早早的去,入夜才能回来。
而到了冬天太阳也会早早的落下去,要是再刮起风,真是冷的不行,就像整个人被冷风撕裂一般。
那人想了想,“先生,最近天气越来越差,部落的人都不能出去打猎,我们的粮食可能不太够了。”
其实事实远比他说的要严重,因为天气太冷了,很多牛羊都冻死了,现在还有些吃的,可过段时间要是实在没吃的,可能就要把牛羊杀了吃掉,到了明年没有牛羊,不能放牧,这大草原上又不像关内,可以种粮食,不知有多少人要饿死了。
孙通也明白,草原上的人生活不易,拼了命也就是为了口热饭吃,“小王子,大汗怎么说?”
小王子叹了口气,“父亲也没办法,他打算等这阵雪过去就带着人到远处的山里找找看,到时候可能要在外面过几天才回来。”
“这,也太危险了,”山上不止有猎物,还有狼群,这些狼群是最不能招惹的,他们都是一群一群的聚在一起,惹了一只,就会被一个族群一直追杀,不死不休。
“我也是劝父亲,可是看父亲的意思,他好像就是奔着狼群去的,那些狼群可是有神明庇护的,要是得罪了它们......”
小王子狠狠的捶了下桌子,桌子很矮,这里人一向都是坐在地上,地上铺了厚厚的皮毛,晚上也是睡在地上。
“为何我们就要受这样的罪,同样是人,为何老天就不能给我们条活路?”他忽然想到什么,“关内的人都能吃上饱饭,他们可以种地,有粮食吃,我们却只能眼看着我们的牧民饿死吗?”
这是个好机会!孙通看着小王子的神色,他来了这也有段日子了,本来想找机会回去的。
孙通这一辈子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苦?要不是小王子救了他,他现在早就成了一把枯骨,死无葬身之地,而这一切都是朝廷做的,还有贤亲王,他明明收了自己的钱却又反悔杀自己灭口,自己不报此仇,将会死不瞑目。
现在关外没有吃的,正是他的好机会,他心头狂跳,稍稍定了下心神,开口,“小王子,我以前从来没想过关外的生活竟然会这么艰难,说实话,在关内,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只要一年勤勤恳恳总能吃饱饭的,好的年头还能存下点钱来,”他丝毫不提幽州干旱多年。
小王子听的眼睛都红了,“先生,我一直觉得您跟别的汉人不一样,您会体谅我们的难处。”
孙通摸摸胡子,“老夫也曾是不知人间疾苦的人,不瞒小王子说,老夫以前是幽州的一个大官,整日里混日子,吃穿用度,说句不怕您生气的话,比你们的大汗还好好,我住的屋子冬日里都是用上好的碳,夏日里还会在房子里放了冰乘凉。”
小王子听的直砸嘴,“夏天还有冰吗?”
“当然有,都是在冬天的时候放在地窖里,然后一直都不打开,直到夏天要用的时候拿出来卖。”
说实话孙通以前真没觉得这些有多稀奇,然而到了关外想出顿米饭都很难的时候,才明白当初的日子过的有多好。
他说的也确实是真的,他以前过的自己比这里的大汗过的要好多了,起码他不用带着人出去打猎给这些牧民吃。
小王子心生向往,“您再多跟我说说关内的生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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