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令仪走到偏殿时,一位公公见到她立即迎了上来。
“赵小姐你可来了,整个宴席就只有你还没到了。快,跟咱家走。”
公公言语间多有责怪,赵令仪望了一眼殿内,被公公拦下让她快走。
原以为自己来得早了些,没想到却成了最后一个。
穿过一条幽静的小道,公公脚步很快,赵令仪提起裙摆才能跟上。
当他带着她走到一片林子里时,赵令仪停住了脚步。
“赵小姐,你若是再不加快点速度,晚了可是要受罚的。”公公冷着脸,吊着嗓子斥责道。
当赵令仪看向他时,他下意识避开了她的目光。
“你是谁派来的?为何要带我到这个地方?”之前走在小道上她便觉察到了不对劲,这么大的皇宫,怎么可能连个撞见的人都没有。
再者,虽然皇宫很大,但每回她进宫的时候都没有走过这条道。这能说明一点,他并不是带自己去偏殿。
公公眼见自己被揭穿了慌了神,一溜烟跑进了林子。
赵令仪四下查看,发现自己所处的位置十分僻静,连个人影都没有。她推算了一下时间,如果原路返回定是会迟到,可若是找一条捷径,她没有把握。
就在她犹豫之际,一声惨烈的呼叫声自林子后面传来。
赵令仪随着声音找去,见到一块大石上躺着一个女人,她的衣裙已然被血染红了。
“救、救我……”
对方衣着华丽,有绝色之貌,即使此时脸色苍白,也掩盖不住她的绝艳。
此人是谁,为何会在今天这样的日子出现在这儿?
赵令仪不敢多想,检查她身上的伤口,却被她握住了双手。
“孩子……我的孩子……”
赵令仪的目光落在她的衣裙上,那上面触目惊心的颜色令她腹中翻滚。
她下意识想到了春分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若是救人,她必迟到。
可这事关生命,由不得她犹豫。
“我只学了点皮毛,不敢保证。若你同意,我愿一试。”如今遇上了就不能不救,但她不想惹祸上身,所以必须把话说在前面。
女子艰难地点头,脸上的汗水接连淌下,湿了衣襟。
赵令仪深呼了一口气,缓缓拉下她的衣裙。
罄香院。
赵令仪褪下沾满鲜血的衣裙,换上了罄贵人赏给她的粉色金丝羽衣。
她没想到那个女子是皇帝的女人,而刚刚失去的孩子是一位皇子。
“赵姑娘,你的救命之恩罄媚没齿难忘。你快去赴宴吧,再不过去恐怕难逃众口诋毁。”罄贵人刚刚经历小产,身体十分虚弱。但她此时更关心自己的救命恩人。
对于害死她孩子的凶手,罄贵人似乎很清楚,但未提及。
赵令仪知道她是不想让自己也卷进这宫斗当中,殊不知,她从救罄贵人的那一刻起,便躲不开了。
大殿上歌舞升平,除了下方有一个空位,其余地方座无虚席。
若按照身份排,赵令仪只能坐到门口的位置。可不止为何,她竟然靠前了许多。
众人依次献礼,送给皇上的礼物也都别出心裁。只是才送到一半,长公主忽然起身打断。
“那个空位是为何人设的?”
立在旁边伺候的公公刚要上前回答,有人抢在了前面。“回长公主的话,这是位赵家嫡女赵令仪所设。”
纪芙蓉身着一席艳红华服,如出水芙蓉,娇艳欲滴。
今日她的衣着可谓在众位小姐中是为翘楚,刚刚她低调行事。此时忽然站立在座位上,吸引了不少惊艳的目光。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上,又不着痕迹地移开。果然是有心人,长公主对纪芙蓉的青睐更上一层。
自宴席开始,她的儿子便心神不宁地盯着那个空位。想起前不久他为了那丫头忤逆自己,长公主便决定今日定要让赵令仪难堪。
她要让赵令仪知道,她区区一个赵府千金攀附不起她长公主的身份。
“父皇,女儿早就有所耳闻,赵家嫡女目无王法、行为骄纵、不守妇道。今日她竟然在您的寿宴上迟到,女儿以为这是一个不忠不孝之人,定要重罚!”
长公主一言令全场唏嘘,不忠不孝这个罪名可不轻。
宋依斐回过神来,听见自己的母亲贬低赵令仪,自然要出言维护。
长公主早就料到了,将手掌覆在他的手背上,目光威严地盯着他。若他还认她这个母亲,定然不会为她出头。
这样一来,皇上就必须给出一个交代。
皇后侧脸看向龙椅上的男人,她也想和长公主一样,想知道皇上会不会下令。
“长公主所言有理,朕……”
“父皇,儿臣觉得……”太子不顾太子妃的脸色起身为她求情,但被人打断。
“外公,既是家宴,为何要乱定罪名强加与别人,迟到或许只是因为有事被羁绊住了,这跟不忠不孝挨着找边吗?”宋依斐气愤难平,他知道自己这么说就是给了他母亲一巴掌。
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赵令仪被罚,万一皇上一怒之下定了她死罪,
大殿内的气氛没来由得变得有些压抑,所有人都在猜测皇上最后的定夺,但无一例外地低头屏息沉默。
正在这时,一道清泉般的声音自门口响起。
“民女为了给皇上准备寿礼,不小心迟到了那么长时间,请皇上恕罪。”赵令仪缓缓走向殿内,站定在大殿中央,笔直下跪请罪。
宋依斐惊喜地看着她,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皇上,臣妾倒是很好奇赵小姐会送上什么礼物,需要花那么长的时间准备?”嬛贵人的目光把赵令仪从头到脚打量了个便,眼中一闪而逝的妒忌。
这身羽衣可不是普通面料,而是贡品,连皇后都没有穿过。
但这也是她替赵令仪解围的原因,若皇上真要怪罪她,何以迟迟不下令。所以,她这叫顺水推舟投其所好。
皇上果然忘了罚她一说,只让她将礼物呈上。
皇后则若有似无地看了一眼嬛贵人,唇角紧绷,意味不明。
纪芙蓉等人不禁开始幸灾乐祸,她手上没有带任何东西,难不成她要送的礼是自己不成?
“赵小姐,你倒是快点呀,这么多人等着呢。”嬛贵人再次出声提醒,若早知道赵令仪这么不开窍,她刚刚就不往自己身上揽了。
赵令仪不慌不忙地走向乐师那边,她先前准备了一份符合她身份的俗礼。但落在磬香宫了,所以她在想要怎样才能圆了自己的谎。
现在,她想到了。
“民女觉得皇上是天下之主,什么也不缺。民女只好准备一支舞献给皇上,虽说民女生来笨拙,但好歹也是一番心意,恭祝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好!”皇上都鼓掌了,其余人岂能干坐着。
乐声已响,赵令仪从容而舞,形舒意广。她仿佛遨游在无垠天地,自由地远思长想,轻步曼舞。
她以粗狂豪迈的舞步跳响了今晚的欢悦,鼓声减慢,她又以柔美姿态展现马曼妙舞姿。
清颜羽衣,青丝墨染,衣玦飘逸,若仙若灵。
她仿佛从梦境中走来,殿中灯火通明,映衬出她优美的线条。
她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双手合拢握起,似笔走游龙绘丹青,玉袖生风,典雅矫健。乐声变幻莫测,她的双手如妙笔如丝弦,转、甩、开、合、拧、圆、曲,流水行云若龙飞若凤舞。
一舞毕,殿内似寂静无人。
啪啪啪~
宋依斐起身鼓掌,与令仪的视线交织,嘴角止不住上扬。
“此舞叫什么名字?”皇上沉浸在陶醉中,目光流露出惊艳。
皇后和嬛贵人同时看向他,脸色暗沉无光。
“回皇上,这舞名叫相思泪。”她刚刚是随机应变临场发挥,这名字自然也是胡诌的。
皇上却相信了,他重复地念了两遍,霍然抬起头说了一声,赏!
嫉妒的目光全都钉在赵令仪身上,她不抬头也能知道是谁。
忽然,对面男宾席上,她见到了一个熟人,而且还是自己府上的闲人。
赵琏。
他也正看着赵令仪,见她的目光扫过来,端起酒杯敬了她一杯。
赵令仪冷眼相对,她倒是忘了如今赵琏是嫡子,有资格入宫参加宴席。
只是,他身后的小厮为何不是她派去看住赵琏的侍卫?
“大姐,你刚刚跳的舞真好。若是日后我能时常见到姐姐就好了。”赵琏此时听话乖巧,与平日里的他大相径庭。
听到这句话的人都会想,难道赵家嫡子不能见到赵令仪?是被禁足了还是因为赵令仪讨厌这个弟弟?
众人猜测云云,直到赵令仪起身面向赵琏,他们都想知道赵令仪是如何对亲弟弟的。
“琏儿,若你和姐姐共同为了赵家努力,而不是整天想着研究毒呀、药呀。大姐是一个女流自卑,不得已才挑起大梁,待我出嫁后赵家还是得靠你来打理。”
赵令仪上前为赵琳整理衣着,虽脸色清淡,但一举一动都透露着长姐之风。
赵琏不甘心,想再次挑事,被宋依斐一个眼神制止了。
“赵琏年纪也不小了还这么不懂事,幸亏暂时没闯下大祸。赵小姐可得掌好赵家,要不然说不定就毁在他手上了。”
赵琏憋屈难言,不过一会儿工夫,他就成一个受孩者变成了害人者。
他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他带来的小厮连忙跟上他,但却几次转头看向那个被众人捧着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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