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令仪原本是想让纪芙蓉打消找她比试的想法,可是人家铁了心要和她决一胜负。
“我的琴技最差,不如我来与赵小姐比试,这样你就算输了,也不用觉得难堪,如何?”叶柔儿自告奋勇地上前,为的是想让更多男子的目光都被她吸引。
她在四人中年龄最小,所以常常被忽视,今日想一撅而起,惊艳四方。
事实上,她的琴技是四人中最好的,乃至全京城也没几个人能和她相提并论。
纪芙蓉虽然恼怒她抢了自己的风头,可是只要能让赵令仪出丑,她可以不计较这些。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赵令仪身上,看她敢不敢应战。
若是别人,在这样的强敌面前,要么谦虚到底,要么死不应战。反正这是太子府,不是纪府,谁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见她不语,宋依斐替她开了口,他不认为令仪会输给那些庸俗之人。
若纪芙蓉知道她在宋依斐心中就是庸俗之人,定会岔过气去。
“我代令仪应战,你们先去准备吧。”
太子妃随即叫了一声好,似乎早就等在那里。其余人都走向自己的座位,而纪芙蓉四人则在一旁商量着如何赢她。
赵令仪瞪着他,说他多管闲事。宋依斐也不恼,憨笑两声挠了挠耳朵。
“既然大家都有此雅兴,令仪愿为各位增点乐趣。这样吧,咱们就来了个琴棋书画赛,你们可自行决定出场顺序,就从‘琴’开始比。”
刚刚要坐回位置的众人听了这话,激动不已。这赵大姑娘果然是傻子,输一次就已经很难看了,她非要输四次,这不是给大家找乐子吗。
纪芙蓉却不答应,赵令仪一人对战她们四人,就算赢了四局也没多少光彩。
“若纪小姐怕输,那就算了,我今日状态也不好,许是有些累了。”
赵令仪将纪芙蓉的后路赌注,她们既然想玩,那她就奉陪到底。
她一转身,见宋依斐不见了。
这个男人,刚刚挑了事就消失,怎么不早点走呢。
叶柔儿派人去府上那取琴,四人坐在一起低语,偶尔看一眼悠闲品茶的赵令仪。
“赵小姐,你难道不叫你的家奴回去取琴吗,难不成你要空手弹琴?”叶柔儿是叶府唯一的嫡孙女,从小娇生惯养,任何人见了她都要礼让三分。
唯独赵令仪,对她连正眼都没有瞧上一个。
“弹琴好坏不在于琴,而在于怎么弹。太子府上定不会连把琴也没有,待会等你弹完,我自然会问娘娘借琴。”
叶柔儿吃了个闭门羹,气恼地回到座位上,被纪芙蓉拉到一旁。
没过多久,就见四人和太子妃一起出去,走之前,纪芙蓉挑衅地瞪了一眼赵令仪。
她倒是忘了,太子妃本就对她戒备。如果她们四人和太子妃联合起来,给她一把破琴,那她就算琴技再厉害,又能有什么用?
令仪心下白转,考虑着解决的办法。这时,宋依斐风尘仆仆地闯进殿里,直接奔到她身边。
“我为你亲自回府一趟,你怎么谢我?”他拿起令仪的丝巾,拭去额上的细汗。
如今还不到五月,气候不冷可也算不得热。他一定是狂奔回府,才会出汗。
令仪心中划过暖意,面上却装作不知。“你回府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关,我亲自为你取琴去了,而且是取的是我母亲的珍藏,绝耳。”
“绝耳?!”令仪自觉声音过大,喝茶掩盖自己的失态。
宋依斐感到疑惑,可是无论怎么问,赵令仪都没有给他答案。
绝耳,绝品乐器。
传说,一位邻国太子看上了一国公主,想娶她为妻。皇帝答应了,可公主不同意。
太子为了打动这位公主,不惜下重金聘请当时已经金盆洗手的琴师制作一把古琴。从头到尾都必须他一人完成,亲斫的古琴才是上品。
琴师退隐山林前准备了皇陵棺木其中一片,如今已陈放十年返阳,老木坚硬且能使琴声悠扬。他本打算留给子孙后代,因为太子诚心,他才拿这块老木制作这把古琴。
耗时一年零七个月,才将此琴做好。
琴,轻如叶、重如铁。
据说此琴弹出来的声音,绕梁绝耳,终生难忘。
她此前看过一本野史,这个传言里的公主便是凤仪,也就是她娘。她不知道为何这把琴会在长公主府上,可她相信这确是她母亲所用。
因为她很小的时候就听说过,她母亲弹奏古琴时,全城百姓附耳倾听。
“令仪,比赛开始了,你在想什么?”宋依斐感受她身上的悲戚,担忧地看着她。
“我没事,你的琴待会再给我。”令仪起身走向殿中,此时叶柔儿已经在开始表演。
技法熟练,琴声动听,一看就知道是经过名家调教多年才有这等实力。
叶柔儿感觉到赵令仪走向对面的席位,心思不定弹错了音符,原先的美妙瞬间成了嘈杂的声音,叶柔儿越是心慌,越是弹不好。
见所有人捂着耳朵,她索性丢下古琴不弹了。
“真正爱音色之人能感觉到它是有灵气的,该对呵护乐器。要不然日后你若再想弹它,它不一定会配合。”
令仪并非故意想看她笑话,她说的都是真的。
“哼,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教?有本事你倒是弹一曲我听听。”
令仪没有再和叶柔儿争执,双手轻轻拨弄琴弦,发出一道锐利的沉音。
纪芙蓉坐在席位上看戏,她倒要看看她赵令仪如何弹奏一把破琴。
宋依斐本想阻止她弹奏,有绝耳在,为什么还要弹那把破琴,但被她用眼神制止了。
赵令仪还是弹了,她弹了一首不会用到沉音的曲子,也就不会将破音处弹出来。
一曲毕,虽无过错,可也平淡无奇。
与叶柔儿相比,差的太远了。
“赵令仪,你这种水准也敢拿得出手,真是自取其辱。”
令仪微笑,盖上琴布,向宋依斐使了一个颜色。“我将这句话原封不动地送回你们。”
众人见到两个小厮小心翼翼地将东西抬上,放在原本放破琴的地方。
她抬头看了一眼太子妃,笑容更胜。
“诸位,刚刚只是热身,现在才是真正的较量。”令仪收回唇角,轻轻阖上双眼。
指间快速地拨动,快到让人无法看清。
只是第一个动作,便已让人了解她真正的实力。
叶柔儿四人瞪大双眼,张大嘴巴看着她,眼中尽是不可思议。她为什么有这么好的琴?为什么这么难的曲子她也会弹奏?为什么她琴技如此好?
一曲广陵散完整地展现在人们面前,气势磅礴,如身临其境。
琴声早已停止,依然余音绕耳,惊心动魄。
掌声似雷鸣,令仪从他们脸上看到了惊艳。其实她自己对这个结果也是十分意外,这把琴似乎就是为她而做。
“叶小姐,承让。”
第一轮比试,赵令仪轻松赢下。
纪芙蓉对她更是恨之入骨,四人商讨着谁跟她比第二场,画。
赵令仪刚刚回到席位,还没来得及喝口水,许多公子哥围了过来。
但一看见宋依斐铁青着脸坐在她身边,就退了回去。
“赵小姐,不知你明晚有没有空,我想约你水上泛舟,你可抚琴,我可吹箫,咱两……”
“晚上去河里,你不怕翻船啊?令仪她没空。”宋依斐怒瞪着一群‘蜜蜂’,恨不得将身边的人藏起来带走。
“那明晚没空,后天上午可有空?”
“任何时间都没空,你们听明白了吗?都回去,要不然我让太子舅舅把你们都赶出去!”宋依斐是真火了,赶走一只还有一只,惹他心烦。
太子妃发了话,让他别胡闹,他才收敛一些。
赵令仪细细地品茶,心中肺腑着接下来要比的三场比试。若是都想赢,她未必没机会。
也许纪芙蓉对她的了解仅限于传言,可她却派人真正了解过这四人。
“不如我带你离开吧,这样比下去得比到深夜了,而且也没意思。”宋依斐不想她老被人盯着看,所以才想出这一招。
赵令仪轻笑,不是她想不想比,而是不得不比。再说,今日正好趁机让她们都知道,自己也不是容易捏的蒜,警告她们以后能悠着点。
上次去花阁赏花,回来的路上遭遇刺杀,她猜和纪芙蓉脱不了干系。
若再不拿出点行动,她还怎么能过的安心。
“你若觉得无聊,就先走吧。”令仪起身迎战第二个比试,棋。
刘曼云与她比试。
为了能让二人静心比试,太子妃特意找了一间厢房,让她们在里面比。
由几个丫鬟看棋,将棋局同时复原在厅内的棋盘上。
如此一来,就不会影响到旗手。
下三招棋,就知道有没有本事。令仪看得出来,刘曼玉是行家。
半个时辰过去了,依然没有分出胜负。厅内的众人累得趴在桌子上看棋,棋局凶险激烈,令他们激动不已。
宋依斐几次想去厢房看看,都被太子妃拦下了。
想房内,二人沉默对战,谁也没有露出疲态,倒是多了几分兴奋。
忽然,紧密部署的棋子出现一个失误,原本一个时辰都没有分出胜负的棋局,忽然就结束了。
赵令仪输了。
很多人都可惜地叹息,不过就算她输了,也是赢了。
刘曼云的父亲是全国闻名的棋手,而赵令仪一个孤女,能有这么精细的心思已属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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