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赵令仪应下后,身后众人劝说她不要上当。
赵琏的秉性早已变了,他这么做无非是想要戏弄赵令仪。
可赵令仪没得选,赵琏故意在案发地留下线索,如今宋依斐已经带着人从顺天府尹出发来赵府了,她若是再拖下去,神情就瞒不住了。
“我替主子跪!”铁甲说完,跪在地上。高大的身影顿时矮了一截。
啪~赵令仪甩手给了他一巴掌,愤怒的目光夹杂着复杂的情绪。“我可有说过,除了我,你谁也不能跪?”
“说过。”铁甲低着头回道。
“起来,谁也不用替我。我是堂堂公主之后,更是长姐。所谓长姐如母,今日他赵琏若受了我的跪,他日不定折寿几年。既然如此,我多跪几次又如何?”
赵琏听她一眼,笑影全无。“你别想用这种方式来唬我,今日你必须跪下,否则我就让那个女人死在赵府!”
一个侍卫朝这边跑来,形色焦急得喊道。“不好了!大小姐,宋大人他将赵府包围了!”
赵琏眼中闪过一丝惧意,他绑范家庶女只是为了让赵令仪受制于她,日后好逼她退位。
他知道赵令仪有这个本事,能将那个女人偷偷送回去。
可是他没想到宋依斐这么快就来了。
“也好,反正这事是你所为,在牢里关个三五年我也能省点心。”赵令仪转身便走,这件事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掩盖时机,她还没想好处理对策,就先让赵琏知道什么叫怕。
“赵令仪你站住,若我有事赵家也会有事,到时候我反咬你一口,就说你包庇我,到时候你也跑步了。”
疯狗急了会乱咬人,他如今已无退路,逃不掉了。
既然如此,他也不会让赵令仪好过。这样一来,他姐姐就能重回赵家,到时候还能想办法救他。
赵琏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只是他低估了赵令仪的能力。
“来人,将赵琏绑了。将范小姐送到我房里,这件事若是谁向外面多嘴一句,我并当严惩。”
赵令仪甩袖离开,身后是赵琏的唾骂声。不过很快他就没法再出声了。
铁甲正憋着气,此时公报私仇再合适不过。赵琏挨了铁甲两拳头,昏死过去。
赵令仪坐在房中,指尖快速地敲击着桌面。她已下令让人去跟宋依斐说,请他在大堂等候,她自会给他一个交代。
房门开了,一个十一二岁的丫头怯怯地站在门口。
“别怕,过来坐下说。”令仪对她招招手,笑容十分和煦。
小丫头穿着普通,若不是事先知道她是庶女,令仪还以为是范府的丫鬟。
“你叫什么名字?”
“秀禾。”小丫头缩着身子,眼睛里全是惧意。
“我叫赵令仪,是赵家的家主,我能为你做主。你若要赵琏的性命我也可以给你,但不是今日。我虽是嫡女可直到我十五岁之前我活的连丫鬟都不如。如今我终成了当家人,可我娘的仇尚未报,她的污名尚未除,我不能因为那个畜生而失去赵家,请范小姐成全。”
赵令仪原本可以以利相诱,瞒住这件事。毕竟对于一个庶女来说,毁了名声还不如拿些钱财更有用。
但在见到秀禾的第一眼,令仪改变了主意。
她的双眼虽然全是惧意,但看到眼底的坚强和绝强。这一点,她和令仪想象。
范秀禾直视她的目光,眼底划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令仪知道,她对自己刚刚所说的话深有感触。
一个大户人家的庶女,决然比不上一个丫鬟。
她今日清晨被撸,直到午后范家才有人发现,到顺天府尹报案已是两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即便今日她安然无恙回去了,也会遭到诸多猜疑和嫌弃。
“我和你父亲是忘年之交,若你肯听我的,我愿意亲自送你回去。”赵令仪何尝猜不到她的心思,她能给她的都愿意给,只因为她曾经也很希望有这样一个人的出现。
“好,我答应你,今日是你请我来喝茶聊天。”范秀禾抬高双眼和赵令仪平视。
一刻钟后,梳洗装扮过的范秀禾随着赵令仪步入大堂。
宋依斐正在思虑着要不要进去搜,他依然纠结了很久。
“令仪,我听说范小姐被人劫走了,她……”
“是我让她来赵府陪我喝茶聊天的,难不成这样就成了劫持?宋大人,我还要送她回去,你请便。”赵令仪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带着范秀禾走出大门。
宋依斐注视着她的背影离去,憋闷不已,带着下属回去了。
马车上,范秀禾欲言又止好几次,令仪终于忍不住睁开眼睛看向她。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何要纵容一个赵琏,帮他解决此事?”
范秀禾脸上一惊,随即点头。
“纵容有时候未必是件好事,它能让一个野心勃勃的人自寻死路。你不用懂这些,你的命运早已定好了,日后找个嫡子为妾或是找个庶子为正妻,安安生生地过这一辈子。”
“我不同,我背负着许多许多的东西,只能步步为营。”
令仪说完,才发现自己说多了。她对范秀禾说那么多也没用,她或许永远都不明白。
车上恢复了寂静,在即将到范府的时候,范秀禾忽然开口。“我能叫你姐姐吗?”
令仪心中触动,却又忍不住质疑。她认自己为姐妹,是真心的还是只是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能在她的父亲面前,多一些分量?
如今的她,已然做不到随意相信某个人了。
“你若不同意,那我就唤你赵小姐。”秀禾低头掩盖眼中的失落,嘴角勉强扯出一个微笑。
下车进屋的时候,赵令仪拉起她的手,笑道:“我正缺一个可以交心的妹妹。”
范秀禾惊喜地看着她,走路时背脊都挺直了许多。
刚进范府,就有一群女人围上来问东问西,根本不给秀禾回答的机会。
问的最多的便是质问她的贞洁可还在,是不是跟哪个野男人私奔了,这场面让令仪想到了昔日自己差点遭遇匪徒的场景。
“够了!范小姐被我请到赵府喝茶聊天,这关乎贞洁?你们把我赵府当成了什么地方!”
所有人都看向站在门口的女子,她身后的随从身材高的吓人。
“赵小姐恕罪,这些长舌妇不懂规矩,是老夫教导不周,让您见笑了。”范廉的目光划过铁甲,而后落回赵令仪身上。
那些夫人妾室见自家老爷对一个小丫头如此冰彬有礼,瞬间气焰全无。
“范先生客气了,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令仪说完,范廉就邀她去书房,临走之时,令仪叫上了范秀禾。
书房内,范廉坐在上位,审视的目光钉在自己女儿身上。
范秀禾垂眉低眼,身上止不住地颤栗。
赵令仪率先打破了沉默,“范先生,秀禾聪慧伶俐,我刚刚认了她当干妹妹,未征求您的同意是令仪鲁莽了。”
范家父女同时感到震惊,范秀禾没想到她真的说到做到,范廉震惊是因为他刚刚下定决心将这个女儿处死,以示贞洁。
范廉是太傅,最在乎名节,更何况他如今重站朝堂,必当处处小心。
可,赵令仪于他有恩,且他一直认为赵令仪不是普通女子,日后定有作为。
因此,这个脸他必须给。
“赵小姐肯认秀禾做干妹妹,是小女的福气,明日我便让人送上结义之礼。”
赵令仪也表明会派人送来结义的信物,事情就此告了一个段落。
待回府时,赵令仪让铁甲绕道去了顺天府尹,可宋依斐却不在那儿。
回到府上,令仪来不及休息就去后院看赵琏。
她将赵琏身边的侍卫全都赶出赵府,留下十个身手不错的家丁,日夜守在他的院子里。
此时赵琏已经醒了,看到赵令仪,从鼻孔里冒出一声冷哼。
他已经从令仪特意派来的家丁嘴里知道了这件事的结果,他不甘心却无可奈何。
“你别得意,这只是开始,以后有你忙的。”
“我没得意,我只是在想,若是你死了,赵昌仪该怎么办?”令仪嘴角邪魅轻勾,看到他眼中的愤恨时,她有一瞬间感到兴奋,但走出院子时她便没有这种感觉了。
她不知道这种日子还要过多久。
两边高挂着红色灯笼,照亮了她眼前的道路,却照亮不了她的内心。
翌日,赵令仪再一次赖床了。
自从喝了周嫮生给她熬制的驱寒灵药,她总觉得补过头了,老是心烦意乱且失眠。
当她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还没起身她就觉察到自己房里有人。
周嫮生?他若要进来一定是直接推门而入。
铁甲就更不可能了,他从来不会随意踏进她房间。
那这个男人会是谁?
忽然,赵令仪想到了一个人,他已经许久没有翻窗而入了,久到她差点忘了这是他的习惯。
“你等了多久了?”
“两个时辰。”
也就是说他卯时就待在她房中了?那她翻身或者做别的动作,他岂不是全看到了?
令仪双颊微红,幸好床前有一帘红轻纱,才不至于让她觉得尴尬。
披上薄衫,令仪在内室洗漱完到桌前倒了一杯水,可还没沾到嘴唇就被夺走了。
“喝凉的不好。”宋依斐将杯子搁在手心,不多一会儿,冰凉的水冒起了热气。
这一幕,仿若昨日。昔日周嫮生也为她用内力暖过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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