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周嫮生突然对梦的描述,让佘老的心头涌现一种从未有过的希冀。
对啊,自己一直蜷缩在山谷里,用酒麻痹自己,不肯去面对当年的一切,她,这些年有人去看过她吗?她是不是一直都在等待着自己去看看‘她’?
周嫮生陷入自己的那个梦魇中,那张让自己日夜牵挂的脸,再一次毫无征兆的出现,令她激动不已,好真实啊!
“不陪你了,我去收拾一下,也想落叶归根!”一席谈话让佘老敞怀了不少,他很高兴能有周嫮生这样的朋友,在关键的时候让自己醍醐灌顶,人生在世,要做的事情就要立刻行动。
突然的话语令周嫮生醒了过来,被佘老打断了他,望着佘老急匆匆的背影,不由的笑了起来。
还真是一个老顽童,刚才还不让人劝,还不让人提及,转瞬间,一切都变得迫不及待了。
“外祖父,师父真的决定了?”宋煊望着疾驰风行的佘老,笑盈盈的问道。
周嫮生点了点头,这个佘老,他本想佘老会心疼宋煊,不舍得让他伤心,难过;哪知道,竟然被自己的一个梦给点醒了。
其实,自从宋煊提议出山谷,佘老的眼神早就表明了他的心意,只不过,佘老太跟自己较劲了。
不过,一个为了自己失去生命的女人,尤其令人佩服,他真想去祭拜一下。
“嗯,对了,佘老的身体,还是多准备一下名贵的补药。”周嫮生提醒道。
针对佘老的身体,他还真的担心不已。
“外祖父,放心吧!我让奶娘都准备了。”宋煊认真的说道。
不用外祖父提醒,作为一代医宗的徒弟,他很清楚自己师父的身体,虽然这一次病发突然,不过,他会注意,不让这种病变频繁出现的,这样会耗损掉师父大量的元气。
一眨眼,还在襁褓里,嗷嗷大哭的婴儿,正自信的看着自己,眼前少年的射出的那种光芒像极了赵令仪,睿智,倔强、聪明。
“嗯,小宋煊真的长大了。”周嫮生语气中充满了骄傲,总算不辱使命,自己这个义父没有白当。
赵令仪如今看到这样的宋煊,一定不敢相信。
这些天,一直没有收到赵令仪的信,也不知道他们最近怎样了?
“收拾好了,启程呗!”佘老还真是说一套做一套,一点都不拘泥于刚才的纠结中。
可如今出发,能不能赶上客栈,还真不一定。
“佘老,有女眷,要不要明天出发?”周嫮生皱了皱眉说道。
还真是雷厉风行,说走就走啊!
这里位置偏僻,少有人来,至少租辆马车,还有几个丫鬟,她们一定还没有准备好?
“外祖父,这样,我跟师父先行一步,明天他们准备好,你护送他们回都城吧!”宋煊想了想说道。
虽然一路上有女眷照顾,好一点,可耽误行程不说,奶娘的身体也不能长途跋涉,一旦病倒,两个病人可就麻烦了。
“这样最好,节省时间,你把他们送回都朝,顺便告知小宋煊的父母,我们办完事就回去。”佘老亟不可待的督促着。
佘老感到自己的时间一点点的流失,不容许自己浪费。
得知周嫮生的梦,更让他无地自容,这些年,他一直都不敢触及自己的内心这道伤痕,用酒来麻痹自己。
甚至都想不起她的模样来。
“小主,你需要的东西。”奶娘依依不舍的望着宋煊。
十年来,潜移默化的把所谓的主仆变成一种亲情,宋煊也不舍得离开最疼爱自己的奶娘,可师父的时日不多,作为他的徒弟,他一定要帮助他完成心愿。
宋煊接过奶娘递过来的包裹,往身上一跨,不敢触及到奶娘关心备至的眼神。
那犹如母亲一般慈爱的眼神,会让宋煊不由的心存不舍。
“宋煊,路上照顾好佘老。”周嫮生从怀中拿出一沓银票,他的财富享用不尽,可长公主府上一派信使,总会捎来银票。
想来,这也是他们弥补一下没有在宋煊身边的愧疚,索性,一次性给宋煊,让他不至于在路上窘迫。
又把他拉近,悄悄的在他耳边叮嘱了几句。
从来没有分开过,猛然这样决定,周嫮生眼角竟有些湿润。
奶娘趁机回到竹屋里,一定哭的泣不成声。
分别就在这一瞬间,决定的如此快,令人始料不及。
“保重!”
周嫮生沉声拍了拍佘老,如果不是有女眷,他说什么不会让宋煊独自陪同佘老去了却他的心愿。
两道身影在周嫮生的眼前一晃,瞬间找不到他们的影踪。
“宋煊,一定要保重!”
没有血缘上的亲情,却比血缘上的亲情更浓烈。
十年间的相依为命,说分别就分别,这种滋味真的难以语表。
突然,一阵马蹄声,打断了周嫮生的愁别。
马蹄声急速且紧迫,竟然不是长公主府送信的小厮,是一位护卫统帅的模样。
“周将军,手下前庭护卫莫林,少爷呢?丞相大人带来的物品,这段时间,丞相大人帮助皇帝陛下巡察,途径苏州之地,她想来看看少爷,顺便拜访一下佘老,特派手下提前来给你们送个口信。”护卫飞速下马,给周嫮生鞠躬。
怪不得,这段时间,一直未收到赵令仪的家书,原来,他们正赶过来,这可如何是好?
千算万算,谁也没有料到这一幕,十年的等待,赵令仪一定迫切想见到自己的儿子,竟然又一次错过。
不过,得知赵令仪正赶来的途中,他让护卫稍等片刻,进屋取来墨宝,把情况简单复述了一遍,并让赵令仪的手下派来马车,接送奶娘以及几个丫鬟,而他要依照最快的速度赶上佘老跟宋煊,毕竟,江湖险恶,佘老身体病变,稍有不慎,宋煊无法招架。
“速速赶回赵丞相哪里?把这封信交给她。”周嫮生不再多说。
唯恐多说耽误他追赶宋煊的进程,毕竟,如今的宋煊,轻功自己早已无法追赶了,并且佘老又是急性子,他生怕两个人路途中遇到什么不测?
“外老爷,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莫林不敢大意,看着烦周嫮生的表情,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山谷之外有一对人马,丞相大人交代,不让他们入内,生怕惊扰了佘老的清静,如果能帮上忙,他一个口哨,他们会立刻赶来。
“如果你有随从,让他们来保护好奶娘他们,事情跟你说不清楚,你还是回去传讯吧?”周嫮生不想纠缠这个话题。
他赶紧飞回竹屋,把情况给奶娘解释一下,奶娘也担心宋煊,毕竟第一次出门,她更担心他的伙食问题。
周嫮生来不及听奶娘啰嗦,拿起自己准备好的包裹,朝着宋煊跟佘老的方向追去。
“奶娘,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周将军这么着急?手下山外有一对人马,如果需要,我让他们过来帮忙?”莫林终于找到一个可以问清楚的人,赶紧飞奔过来。
“护卫大人莫慌,佘老想回他家乡看一看,事发突然,走的比较仓促,周将军不放心少爷跟佘老,看大人来到,就去追赶他们了。”奶娘见到京都的人,犹如见到自己的家乡人,不由的就话多起来。
再说,周将军刚才还交代她,丞相大人要来,她不由的就心酸,深有感触,都是作为母亲的人,怎么能体会不到那份艰辛,自古忠孝难两全。
作为一国的丞相大人,事务繁忙,赵令仪这一次一定费了很多精力推开了一切事务,来到苏州,相见一下少爷,哪知道会遇见佘老的病变,跟着发生这样一系列的事情。
“奶娘,如此说来,我让山外的队伍直接过来接你们一起去跟丞相大人汇合,可好?”莫林可是司马衍一手提拔起来的护卫长,办事谨慎,严密。
他生怕一封信根本无法说明少爷的情况,把奶娘带过去,至少能让丞相大人把事情了解的更为全面。
看到这一幕,你就不得不佩服将军跟士兵之间的距离。
见守卫大人如此年轻,办事却如此严密,奶娘心中也很欣慰。
毕竟能早一步见到丞相大人,她的担子也可以稍微放一下了。
“多谢守卫大人。”奶娘施礼道。
十年间,她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当赵令仪把孩子交到自己手中时,那份责任,那么母爱,那份不能用语言表达的血缘也令她不由的惊慌。
这些年,她一直兢兢业业,恪守自己的本分,想把丞相大人的那份缺失的爱也帮大人弥补一下,为此,一直她都小心的侍奉着小主。
如今,小主变成一个小大人般的形象,时刻让她感到温馨,也为她又这样一个睿智,忠孝,重情义的孩子感到自豪。
“奶娘,客气,请您先到竹屋稍等。”莫林仔细的观察过竹屋,院落,见收拾的相当的温馨,不用说,少爷一直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都是奶娘的功劳,对于少爷,虽然他还没有见上一面,可在丞相大人身旁,深知丞相大人的睿智,他感觉小主一定不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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