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辰勉强提起一口气说话,被她一喝顿时噎住。
阿江赶回来,见他半幅袍摆都已被血浸透,眼睛顿时变的赤红,双拳紧握,在自己脑袋上捶两下,自怨道:“都怪小人鲁莽,王爷为何要为小人冒险?”
刚才耶律辰是因他遇险,冲前相救,若不然也不会被暗算。
耶律辰还没有说话,楚若烟抬头向他一瞪,冷声喝道:“你是不是爷们儿?是爷们儿的话去马上取水袋来!”
阿江:“……好!”已顾不上想她要干什么,转身冲去马身上把水取来。
楚若烟接过来,径直冲上伤口,鲜血冲淡,露出短箭射入的破口。
天气本就寒冷,水袋里的水冲上伤口,耶律辰顿时打个寒颤,咬牙道:“既刻带我回关,关上自有军医!”
“闭嘴!”楚若烟低喝,反手向阿江一伸,命道,“把你腰带给我!”
“啊?”阿江错愕。
“快点,怎么像个娘们儿?”楚若烟已急的冒火。
阿江不敢多问,忙将腰带解下来给她。
楚若烟将腰带穿到耶律辰腿下,在伤口上方交叉,命道:“来帮我,能扎多紧算多紧!”
这会儿阿江已明白她要给耶律辰治伤,虽然不知道是不是靠谱,只能伸手抓住腰带一端,微一用力,又试探道:“楚大小姐,要不然,我们立刻回关……”
“你想你家王爷变成残废?”楚若烟向他狠狠一瞪,手里的腰带一拉,命道,“拉!”
阿江一窒,只得依言将腰带拉紧。
两人合力,耶律辰顿觉伤口剧痛,忍不住轻哼一声,可是箭伤涌出的鲜血顿时减缓。
阿江大喜道:“这法子好!”
楚若烟瞪他一眼,一边将腰带打成死结,一边慢慢吩咐道:“把你的袍子给你家爷披上!”
“哦!”阿江再没有疑问,忙将棉袍脱下,紧紧裹在耶律辰身上。
楚若烟问道:“前几日我们在山里挖到一种灰棕色,较为坚硬,模样很难看的藤蔓,你可还记得?”
“大小姐说可以入药的?”阿江试探着问。
“对,我记着近处就有,你快去采来!”楚若烟点头。
阿江迟疑:“可是这里……”抬头四望,实不知这山里还有没有埋伏。
楚若烟怒道:“左不过你家王爷的命,要不被你误了,要不被人杀了,婆婆妈妈做什么?”
阿江接连被她训斥,不敢再说,只得飞奔而去,又不敢走的太远,只好在近处翻寻她要的东西。
楚若烟用手轻按伤口周围,感觉短剑的深浅,发现只是寻常的精钢短箭,入肉虽深,却并没有倒钩,微微松一口气。
从靴子里拔出匕首,将自己袍摆拣干净些的地方割下来,摆在一边,然后深吸一口气,抬头向耶律辰注视,慢慢道:“我要先把你裤子脱了!”
“什么?”耶律辰失血之下,整个人已昏昏沉沉,听她一句话,还是顿时清醒,失声低吼。
这个丫头,脑袋到底怎么长的,这会儿还说这种话?
“什么什么?又不是没脱过?”楚若烟吼回去,抬袖子擦一把脸。
这会儿正逢阿江找到东西赶回来,将她最后一句话听到耳里,不禁一怔,见她这么一擦,一张本来干净的小脸顿时擦上一片泥污,突然失声道:“爷,是她!”
耶律辰眯眸,向楚若烟凝视,一字字问道:“你方才说什么?”
脱过他耶律辰裤子的,可没有第二个人!
楚若烟微怔,看看阿江,再看看他,撇一撇唇,嘟囔道:“我说要脱你裤子!”
一张脏污不堪的小脸儿,将原来的秀色尽掩,一双眸子却黑宝石一样清亮诱人。
耶律辰俊眸微眯,带出一抹笑意,点头道:“原来是你!”话出口,身体慢慢放松,倚上岩石,喃喃道,“丫头,爷早该想到是你!”
是她!
原来是她!
当初他初回上京,在青楼密见盖玉啸与几名心腹,被一个女扮男装的丫头撞进去,几乎撞破。若不是楚若帆带巡城营查什么飞贼,他几乎杀她灭口。
这件事,始终是他的一个隐忧,可是不管他用尽什么办法,就是没法查出当初那个女子的身份。
此刻,楚若烟身上穿的是钰王府亲兵的服饰,一张小脸脏污不堪,与当初如出一辙,再加上她方才的那句话,主仆二人顿时都认了出来。
当真没有想到,竟然是她!
心中有了这个认识,耶律辰不禁哑然失笑。
难怪,难怪她说在楚大小姐闺房留宿,难怪她能够将楚若帆引开,难怪,她落在楚都统手中之后,再也查不到踪迹,原来,她竟然就是她!上柱国大将军的女儿,楚都统的宝贝妹妹,楚若烟,楚大小姐!
也难怪,这个丫头总有事没事折腾阿江,原来是报那段旧怨!
阿江似也想到此节,正一脸幽怨的看着楚大小姐。
被楚大小姐呼来唤去,当牛做马这几个月,始终不明白几时得罪了她。却原来,是因为自己踩了她的后脖梗子。
那时也不知道你大小姐会和爷有这么深的纠缠啊!
认出来了啊?
看到二人的表情,楚若烟咬唇,眸中淡出笑意,瞬间将脸一板,向阿江道:“把东西弄干净,嚼碎!”
“啊?”阿江错愕,半晌才反应出来她说的是什么,连忙答应一声,取水袋将寻到的草药冲洗干净,放进嘴里细嚼。
只是藤蔓不比寻常的叶子,哪里容易嚼烂,只是看到耶律辰的伤,嘴里虽然扎的生疼,仍然只有忍着,努力嚼的碎些。
这一会儿,楚若烟已用匕首割开耶律辰的裤子,撕下大半截裤管,再用水冲洗伤口,细瞧一会儿道:“我要将这短箭拔出来!”将一根棍子送到他嘴边,命道,“咬住!”
耶律辰皱眉道:“不用……”话还没有说完,棍子已塞到嘴里,只得张嘴咬住。
不等他反应,楚若烟迅速伸手,一把将箭拔了出来,虽然有腰带束住,一道血箭还是急飙而出。
楚若烟取割下的一幅袍摆向阿江一伸,低喝:“药!”
阿江连忙将嘴里的药吐出来,楚若烟立刻按上耶律辰伤口。
这几下动作极快,耶律辰只觉腿上剧痛,刚刚一动,就被她按住,只是片刻,伤口已一片清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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