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在下吃个饭。”皇亲国戚晃了晃手中的荷包,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在威胁。
凌采薇很想甩袖离开,给他来一句:荷包喂狗,本姑娘不要了。
可是,英雄没钱气就短。
那里面是她目前所有家当。交完客房订金和送信费用,剩下五天全靠荷包里的碎银撑着。她不能任性。
凌采薇站在空荡的街头,对面是六个男人,不怀好意的等着她屈服。
地头蛇。会武功。三只手。有背景。
凌采薇在心里掂量一下对方的优势,觉得此刻硬抢胜算不大。而且,她的迷药在竹轩都喂了鱼,如今身无长物,正所谓诸事不顺,该低头时就低头。
“皇亲国戚”看着眼前冷若冰霜的美人突然对自己嫣然一笑,立即酥了心肠,只听她悦耳的声音问道:“如若本姑娘不同意呢?”
“不识抬举。我家少爷请你吃饭是看得起你。你还......”站出来多嘴的家丁话还未说完,就被“皇亲国戚”一脚踹倒在地上。
“混帐东西,本少爷说话轮到你插嘴!去,滚一边掌嘴去。”这个倒霉的家丁连大气都不敢出,跪在地上就开始左右互扇。
“皇亲国戚”对凌采薇嘻嘻笑道:“不知姑娘为何不肯去?吃一顿饭而已,吃完了立即把荷包还给姑娘。如果姑娘不肯赏我‘何继宗’的脸,那这荷包权当是姑娘赔给在下的。”他把荷包放在手中摩挲半天,看得凌采薇心里泛起一阵恶心。
荷包虽然是绿茉绣给她的,但却是她贴身之物,如今被一个陌生男子抓在手中猥亵,犯了凌采薇的大忌。
然而,她的脸上却是一片灿烂的笑容。
“既然公子这么无赖,本姑娘不去也不行了。”
何继宗身材偏瘦,脸上棱角分明,笑起来一张大嘴似乎要吃定八方。他眯眼一笑,叫道:“爽快。来人带路,回何府。”
“慢着。”凌采薇心中嗤笑,真以为她是好拿捏的。
“本姑娘初来银都,听说这里的宴宾楼是全城最好的酒楼,何公子要请客还是去那里。回何府?难道何公子身上银两不够?”
凌采薇听下人称他‘少爷’,猜到他府上一定是‘老爷’说了算。像何继宗这种纨绔子弟多数是被老娘宠坏、老子吓坏,忌讳别人置疑他的权威,才会在外面作威作福,狐假虎威。所以,便用激将法试试他。
没想到他果然上当。立即同意去宴宾楼。
凌采薇昨天找客栈时,看到过这家酒楼,外檐装修气派,门庭若市,便留意了店名,没想到今天派上用场。
她在银都百姓惋惜的窥视中跟着姓何的二世祖进了宴宾楼。
踏上台阶的刹那儿,感觉有一道目光灼热注视着她。她回头,却什么也没看到。
酒楼老板早就得到信儿在门口恭候着他们。
何继宗除了嘴上讨两句便宜,一路上还算老实。
凌采薇的余光全落在她的荷包上。待会她逮住机会毒倒他,拿到荷包就走。
剩下五天不易容不出来,让他找不到她。
凌采薇打定主意,坐在座位上开始翻找可用的毒药。
何继宗点了一堆名字听起来唬人的名菜,一双眼睛始终盯着凌采薇。
整个银都的女人都怕他,唯独这个美若天仙的女子不但不怕他,还敢骂他无赖,听着就舒服。
他今天出来闲逛原是打算去钱府闹腾一下,听说他新看上的小娘子又哭又闹不想做妾,他准备去收拾收拾她。谁知走在街上远远看到一个飘然若仙的少女朝自己走过来,这条街上她是唯一看到他不跑的女子。
他趁势撞上去,顺手摘走她身上的荷包逼她就范。
眼下看她坦然坐在自己面前,觉得心花怒放。这个比姓钱的那个长得漂亮百倍,性子也大方,娶回家一定受用。
他兀自在那意.淫,凌采薇伸进袖子里的手一直没停。
“敢问姑娘芳名?”他接过店小二手中的茶壶,亲自为她倒了一杯热茶。
凌采薇想都没想告诉他:“姓古。”
“姓古?古什么?”
“双字,乃。”
“乃乃。古乃乃!”何继宗念出声。
旁边站着伺候的店小二噗嗤笑出声来。凌采薇像瞪白痴一样看了眼对面的二世祖,心中叹息,老天爷是公平的,弱了他的智商,才在武功方面强化。
何继宗重复第二遍时,明白了她是在捉弄自己,不但没生气,反而开怀大笑连叫:“有意思,有意思。”
凌采薇瞅着鱼贯而入的小二每人手中托着一个碟子开始上菜,灵机一动想起师叔祖渔叟说她的血既是解药也是毒药。既然如此,今天她就拿他开刀,试上一试。
她假意去扶头上的银簪,故意扎破指肚,夺过小二手中的酒壶,掀开壶盖闻了闻,掩在壶盖下的手指用力挤压,几滴血神不知鬼不觉便掉进酒壶里。
“这是什么酒,真香。”她盖上壶盖晃了晃里面的酒,说道:“承蒙何公子盛情款待,本姑娘敬你一杯。”
何继宗身边都是些娇娇弱弱,与男子说句话就脸红的女子,哪里见过凌采薇这样性情如男子一样豪爽不忸怩的,想都没想把空杯递了过去,凌采薇笑着哄他喝下两杯酒后,转头扫了一眼守在贵宾间里门口的几个家丁。
“何公子是怕我吃了你不成?吃个饭这么多人守着多不自在。”
何继宗以为她是在暗示自己什么,立即对门口五人说道:“去去去,别杵在这儿碍眼。”
机灵的店小二闻言帮他俩关上门,带五个家丁去了隔壁包房。
那里面早有人把饭菜准备好了。银都的人都知道,何继宗惹不起,他手下那帮人更惹不起。老板一听他要来这儿吃饭,心都蹦到嗓子眼儿,就怕伺候不好这帮爷,把店砸了。
凌采薇双手托腮一直和蔼可亲的劝何继宗喝酒。她也不知道自己血液里的毒性到底有多厉害。担心刚才的几滴血份量不够,毒不倒他,便一个劲的劝他喝。
不大会儿功夫,何继宗降不住美人计就趴倒在桌子上。凌采薇用筷子捅了捅他,见他没反应,才从他身上翻出自己的荷包,翻窗离开了。
她一边庆幸自己决策正确,一边按着记忆去找脂粉铺,眼下她必须易容躲躲是非。
突然,她又感觉到身后有一束灼热的目光紧盯着自己的不放。
联想起她在客栈里看到的那个身影,心不由跳慢了半拍。难道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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