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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牙醒过来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熟悉面孔是阿紫,脑袋后面还隐隐作痛,一摸,已经是半个拳头大小的包。
“小清姐呢?”
清醒之后的第一个问题就是顾清在哪里?阿紫坐在床前,怜惜看向她:“顾小姐……好像被人绑架了,我们只在巷子里发现了你一个人。怎么样?头还疼么?”
月牙来不及回答问题,也不顾后脑勺的疼痛,从床上一跃而起,念叨着:“不行,小清姐不见了,我得赶紧回府告诉老爷和夫人。”
“顾老爷已经安排人在寻找,会……找到的。”阿紫道。
月牙稍稍有些心安,可她还是不能留在这儿,昨夜黑灯瞎火的,是谁打了她也不知道,更不清楚小清姐去了哪里,夫人肯定急坏了。
阿紫没有留她,简单收拾了下,陪同月牙一起去了顾府。
顾府里早就闹得鸡犬不宁,玉娘在听闻顾清不见后,两眼一瞪,直接晕了过去。上次被杜老爷子绑架了去,好歹知道个方向,也知道该怎么找人,可这次三更半夜人不见,上哪儿寻人去?前后没个方向。
这边梅院气氛低迷,裕园可高兴都很,还请了一个戏子专门到府上给柳叶唱小曲儿听,玉娘有苦说不出,受了些刺激才晕了过去。
顾林出面,赶走了戏子,并且数落当着丫鬟们,一点面子也不给柳叶,狠狠数落了她一顿。
柳叶不是个受气的主儿,当下摔坏了房里很多东西,又说许多气话故意激怒顾林。
“依我看,就让那小妮子自生自灭,一晚上找不着人,谁知道去了哪里?即便找回来又能怎样?这女子啊,可多多少少说不清……”若有似无的嘲讽。
顾林气的胡子都快翘上天,对柳叶三番五次警告,她愣是当作耳旁风,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的底线。
“你给我闭嘴!”顾林大声喝道。
柳叶瞪大了眼睛,一把拉住他胸前的衣服,同样大声质问:“你又吼我?嫁进顾府那么多年来,你为了那母女俩,跟我闹过多少次?凭什么把捡回来的东西当作宝贝!”
“你看看你以前做的那些事,哪一样不让我闹心?是我非要跟你闹吗?你有让我省心?”
“呵,都是些女人家的小事,我一没杀人二没放火,真是劳烦老爷操心。照说,别人家的孩子,丢就丢了,省心又省力。”
柳叶的语气平静下来,话里还是带着尖酸之意。
争执归争执,顾林没有丧失理性,柳叶的话虽不对,可却有些道理。
顾清的身份不重要,毕竟是前朝之人,日后事情败露之际,他顾林多多少少脱不了干系,何不依柳叶所言,此次劫难,任由她自生自灭?也算是给自己省桩心事。
其实,顾林大可以把玉娘母女俩赶出顾府,以此来避免没必要的祸乱,可玉娘毕竟是他爱过的女子,为她付出那么多年,他不想一厢情愿就此白费。
若是没了顾清,一切都好办了。
懒得与柳叶对峙,他一甩袖子,绝尘而去。
房内满地狼藉,丫鬟们不敢吭声,柳叶瘫坐在地上,都看着吧,她不会让那母女俩好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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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子里闻到一股很清新自然的味道,像是竹子。顾清被关在一个小木屋里,男子昨夜就把她丢在了这里,她眼睛上还蒙着黑纱,对周围的环境一概不知。
男子还留在这里的时候,她曾试图与他交谈,想要从他口中套出什么话,奈何男子的警觉性十分强,丝毫不受她影响。
已是东方吐白,天色大亮。
她早就饿的咕咕叫,若是提前知道会被绑架,昨晚在阿紫那儿,就该再多吃两碗米饭。
男子离开的时候,提醒了房间里床的位置,好在没让她冻着。
既然男子能好心提醒,从昨晚到现在也未对她有过伤害,说明男子并没有歹心。为什么要绑架她呢?莫非是为了趁机敲诈顾府的钱财?
不管怎样,她先探清情况再说。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顾清竖起耳朵,全神贯注听着房间里的所有动静。
走进来一个人,此人走路步子极轻,空中隐约带着一丝胭脂香。
步子轻的话,如果不是女子就是轻功极好的人。相比之下,顾清选择前者。
她没有说话,手上提着食盒,将食盒里的饭菜一一放在桌上摆好,饭菜的香味立马飘进顾清的鼻子里。
见她不说话,顾清先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一顿,未作答,提着食盒转身拉门离去。
前前后后不过几个眨眼的时间。
顾清更加好奇,难道绑架她的人都不爱说话?
女子放下饭菜的动作也很轻,生怕打扰到她似的,顾清有所察觉,会不会是她认识的人?
饭菜的香味更是让她感觉饥肠辘辘,可双手反绑在身后,叫她如何吃?
不一会,又有人推门进来,顾清没猜错的话,是绑她的那个男子。
果然,男子沉沉的声音传来:“吃饭了。”
又一顿,应该是考虑到她双手被绑的问题,男子把桌子移到床前,想了想道:“我给你松绑,你会逃吗?”
顾清想也没想,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不会。”
因为她饿,根本没力气逃命。
男子显然有些犹豫,半晌后,还是决定给她松绑,只是眼睛上的黑纱没有取掉。
顾清知趣,手在桌上摸半天,最后还是男子递过来的筷子,一阵狼吞虎咽后,肚子终于感觉有了暖暖的温度。
“一路走来,饭菜都快凉了。”顾清说道,话里隐藏着另外的意思。她猜到了,饭菜肯定不是在这里做出来的。既然提着食盒,说明中途经过了一段有距离的路程,看来木屋是与市坊相隔绝的。周围如此安静,竹林味又浓,她不会是在山里吧?
念头一出,忙脱口问:“我们现在……是在山林里?”
感觉到男子收捡碗筷的动作迟缓了下,却没作声。
顾清的手再次被反绑身后,好吧,她暂且认命先,看看这两人到底要做什么把戏。
按理说,她没得罪什么人。要是真绑架她以此向父亲讨要钱财,也得先知会她一声吧?一不劫财二不劫色,让她摸不着头脑。
男子很快收拾好离开了房间,又剩下顾清一个人。
手不能动,眼睛不能看,她只好靠在床上默默发呆。
木屋外面是块小小空地,称作院子也是可以的,不过将木屋围起来的是一排排篱笆。木屋四周果然围绕着一片清新自然的竹林,高耸入云的竹子快要插入云霄。
篱笆外面站着一男一女,女子似乎有些埋怨,别过身子不理会男子,而男子提着食盒正温言相劝。
“我的好娘子,就算是帮帮我,等事情完成之后,我立马就把她放了,定不会伤她一根毫毛。”说话的男子,是雅南。
女子是阿紫。
她怒目圆睁,眼里里有股怒火,绕是如此,看到雅南哀求的轮廓,还是心软下来,紧紧握住的拳头慢慢松开。
她的新郎官,在昨天新婚之日就筹划好了这场绑架,直到今天早上她才知晓。
早上给顾清送饭的时候,她大气儿都不敢出,生怕露出端倪,以后要是叫顾清知晓一切,还叫她如何做人?
见阿紫没有答应,雅南摇晃她的手臂,再次劝道:“阿紫,你相信我,等我与丞相见了面,很快就会把她送回去,而且是完好无损的送回去。阿紫,你知道我的,我徒有一腔热血抱负,却是无处挥洒,我需要一个台阶。”
阿紫当然知道,可一想到他以顾清为筹码要挟慕容,就觉得欠妥。
恐怕,慕容也不会给他好脸色吧。
哎,罢了罢了,她已经是雅南的人,即便是前方有刀山火海也要与他同闯。
“你定要记住,顾家小姐的头发丝儿都不能伤到一毫。”她警告道。
雅南面上一喜,将食盒放在地上,紧紧圈阿紫在怀里,声音轻柔:“阿紫,相信我。等我他日功成名就,必定会以数里红妆再次迎娶你。”
功成名就之日,说的轻巧,真行动起来,可比登天还难。
正如雅南,他在京城沉沉浮浮二十多年,大大小小的官场考试均位列前茅,但家境贫寒,拿不出贿赂考官及官府的关系银两,导致官场梦一直无所前进。
绑架顾清也是迫不得已的计策,他生性本善,只是被黑暗的官场涂红了眼。
昨日顾清参加婚宴,他就开始暗中盘算,下午又旁推测敲的让她们留下来,只有夜晚月黑风高才是最好的时机。
阿紫喜欢了雅南十几年,又是邻居,自小青梅竹马。
再加上他不嫌弃自己曾在杜府经历的一切,她又怎能让他失望?
如今只希望事情能和平发展下去。
顾府那边,她已经给玉娘吃了定心丸,想必不会出什么岔子。
木屋里的顾清完全不知道院子外的对话,觉得无聊了,便靠在床头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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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
满园的春色关压不住,红的黄的花相互簇拥,藏身在一片翠绿之中,亭子里的美人正手执画笔,在画纸上勾勒出一副春深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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