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既然问了,她也不能显得太过无知,便缓缓开口道:“火神关身为防守凰梧国京师的第一大要塞,却没有外围阵地。如此,只要游牧骑兵一攻来,就能立即冲到关门前。单是守御火神关,未免太过危险,没有丝毫退步的余地。一旦打了败仗,大要塞失守,敌军便能直攻到凰梧国京都。所以在战略形势上,必须将防线向北移,越是推向北方,火神关就越安全,凰梧国京都也就更多一层安全保障。”
啪!
陆琪猛然一拍桌子,吓得体虚的林岱玉身子一颤,但她并不知,只拱手看着楚晗一脸惊喜道:“知音啊!真是知音啊!”
她感动得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泪了,却不知楚晗其实是推理猜测带瞎蒙的。
放下手,她随后又道:“梦晗说得丝毫没错儿!而那新筑的安边城城高墙厚,乃是袁虹玉与将士百姓同甘共苦亲自督建,管她轻骑兵重骑兵,都能挡得住。”
林岱玉将两人看了半晌,最后笑对陆琪:“梦晗姐姐和陆琪姐姐别只说凰梧国,还是多讲讲咱们凤临国和各国的军事关系、多讨论咱们本国的军事优憾,会出现什么情况,又该如何应对,也好让我这个井底之蛙长点儿见识,开开心智。”
虽然她们三人之间已经直呼其名,但林岱玉始终将三人称作姐姐,既是敬意,也是感恩于心。
陆琪斜她一眼:“你就别捧人踩己了吧,谁不知你林妹妹虽不习武,却饱览群书?虽不能出入江湖或征战沙场,但若入朝为官,必是定国安邦的丞相之才。”
林岱玉愧不敢当地摆下手:“你这话可是吓到我了,我哪有那个大才?若是传出去,当今的左丞右相可要一起来找我麻烦、让我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哈哈哈!”陆琪大笑,“就你这淡泊功名的性子,即便当上丞相,怕也是个居于民间的布衣丞相!”
众人说说笑笑间,林岱玉已亲自斟满了所有人的酒杯。
征得楚晗的意见后,三名美少男的杯中被斟上牛奶般的低度果酒。
林岱玉先端了杯酒走向船头,陆琪不放心,怕她摔倒,与厮奴一起从旁虚扶同行。
酒水横洒湖中,林岱玉跪谢亡父生养之恩,又谢他在这个生下自己的苦难之日保佑她得遇贵人。
回到席上,她斟了酒对着楚晗执杯起身,感谢的话还未说出半个字,便被楚晗只手压下,反携众人一起为寿星祝了酒,才看了那厮奴一眼说事成之前、感谢的话不要再说,这令她们更加觉得此人值得深交。
同时,那眼中的深意也让众人了然,她这是不信任林岱玉的随身厮奴、防着他呢。
但厮奴这个身边人是否可信,只有回府后林岱玉自己试探查知。
敬酒让菜间,众人继续侃侃而谈。
陆琪才高八斗,林岱玉学富五车,出口皆是富国强兵之远略,安内攘外之大经。
而肖影就是个点炮儿的,或提问,或引深,点完就听她们啪啪炸。
楚晗则是听得多,发言少,像个打酱油的,总是在人家含着恭敬语气提名相询时才说上几句,虽少却精辟,倒也博得她们的喝彩。
千若和千羽一直待在山上练功习武,对朝堂、军队这些事闻所未闻,此时听着倒是新鲜得很。
尤其是千羽比千若更加兴趣盎然,将她们的对话都一一记在心里,仔细琢磨,慢慢消化。
只有无忧似没将这些与己不相干的东西放在心上,左手卤鸭脖,右手红烧猪蹄膀子,嘴巴忙得一刻不停,啃得那叫一个香。
那蹄膀乃是温火煨烂,红油肉嫩,酱香扑鼻,闻之诱人。
可卖相气味再诱人,它也是荤啊,吃多了总也能够得令人头直摇。
千若在留英城就见过他的吃相,早已见怪不怪,冲林岱玉三人抱歉地笑了笑,竟将整份蹄膀端到无忧面前。
无忧冲他呲牙一乐,口齿不清地道:“叶叶七若咕咕,七若咕咕度无忧贵虎了!”
他其实说的是“谢谢千若哥哥,千若哥哥对无忧最好了!”
奈何嘴里塞满了肉食,还没有嚼好,无法马上全部吞下,只好呜呜噜噜的。
“别说话,快吃吧。”千若给他倒了一杯茶,“就你不嫌腻得慌。”
无忧毫不顾忌形象的左右开弓,甩开腮帮子吃得满嘴流油,七八只蹄膀很快就被他消灭一空,也不怕胀食。
楚晗并不觉得他的行为给自己丢了脸而喝斥,对千若爱护弟弟、护犊子般的端肉无礼行为也不加喝止,都只是假装没看见。
陆琪扫了眼这奇妙的一幕,心里感到甚是惊绝,这小少男这么能吃肉,怎么一点儿都不见胖?
他那白釉瓷瓶般的皮肤难道是啃猪蹄啃出来的?
而她对楚晗的纵容之态不但没有丝毫看不惯,反倒更加觉得此人与众不同。
且不说高门大户,也不说豪爽之人,就算是自个儿拿着猪蹄猛啃的江湖女人,也没几个能容忍自己身边的男子也这种吃相,她们定会觉得脸上被抹了黑,丢人现眼,从而怒斥喝骂。
如今终于让她遇见一个长着蓝眸的特别女子了。
为了不让对方误会自己有嫌弃之意,陆琪也没多看,只是耳听着那小嘴吮唆油糊糊手指的声音。心道这般白嫩的可爱瓷娃娃,连那俊俏的鼻子都在说话时现出调皮相,也难怪她要宠着了,换了我,怕也要这样由着他任性。
肖影很会做人,主动将几盘肉食换到无忧面前。看过他磕磕绊绊跌了一路的可爱惨相后,如今对他便有了一丝对自家弟弟般的怜惜,才十五岁,不过是个半大孩子。
这片大陆对二十岁之前的女子和男子都称为少年,二十岁之后才算刚步入青年。她比无忧大七八岁,在她面前,无忧可不就是个小弟弟么。
酒喝至酣、聊至兴起处,陆琪竟提议题诗互赠,而这诗,就题在扇面上。
这想法甚是新奇,众人不由喝起彩来,林岱玉则立即遣厮奴去购买空白扇面。
厮奴坐了楚晗等人的租船出湖上岸,很快便带回些素白扇面。
林岱玉、肖影和陆琪逐个题了诗,其中林岱玉的诗乃是自己新创,还在扇面上画了少许翠竹做点缀,将其送给了楚晗。
楚晗一看,心道题几个毛笔字倒还可以,但要如她那般随笔作画,于自己却是难了,便直言道:“岱玉,这丹青……我只会欣赏。”
陆琪笑道:“梦晗,回赠之物没那么多讲究,我也只写了几个脚爬字啊!我的她都不嫌弃,你的她就更珍惜了!”
林岱玉一脸真诚道:“梦晗姐姐不要顾忌拘泥,你们的亲笔题赠,都是我心中的珍品,哪怕是只落个款,意义于我也是不同凡响!”
楚晗无奈一笑:“好吧。”
不作画也就罢了,人家还为她新创一诗,她总不能也随便抄个别人的诗,但一时之间也做不出什么好的,楚晗望着湖水想了会儿,才提起笔来。
陆琪等人随着笔动,一个字一个字念将出来:
朱楼斜倚碧水悠,
孤骑畅饮红尘酒。
江月依旧长笑看,
人间何处不风流。
众人都拍掌而赞说是独行不羁的好诗,陆琪读到最后一句时更是哈哈大笑:“好一个人间何处不风流!为了这句,咱们要先干上一杯!”
楚晗狂汗,她只管意境和押韵,并不理会平仄问题,何况又是仓促之间,哪儿能写得出好东西,这只不过是她们的抬举罢了。那个孤字,她也觉得应该换成独字,可惜字已落扇,已不能再改了。
对于肖影和陆琪,她一时再也无法做出第二首第三首新诗来,便厚着脸皮一诗同赠三人,分题在三扇上,每扇都只有二十八个字,什么梅啊竹的,啥都没有,背景就是原来的素白扇面。
二人的脸上无一丝一毫的不满之色,反而是反复观视品味,最后才小心收起,要好好珍藏。毕竟楚晗也是新创,总比她俩用现成的古诗好,何况她们相谈甚欢,有相见恨晚的知己之感。
题诗赠扇的小高*潮过去,小生辰宴也是渐渐进入尾声。
千若正担忧楚晗会不会喝醉,便感觉自己的手在桌下被少主抓住,一滴滴酒液顺着她的指尖进入他的手心,又从他的手心下滑,湿了他的衣袖。他心下欢喜,连忙抽出素帕,悄悄垫在手掌下,接住酒液。
千羽存在感很低地默默吃着,默默听着,默默看着,默默记着,直到晚餐结束。
一轮明月挂在天上,湖中各船舫都挂上了一串串长灯笼,将湖水映得红波绿影。
一缕缕沁人心脾的风吹来,各色灯笼便温柔地慢摇轻晃。
林岱玉欲令画舫靠岸送楚晗四人,却被楚晗拒绝,只好与陆琪、肖影二人一起,依依不舍地目送她带着三位美少男在彩色烛光中,上了船妇的小船离开。
回去的路上,凉风习习,月亮那张白脸在云层后时隐时现。
千若嘟着嘴问道:“少主真要给她解毒丹吗?虽然她看着也很可怜,可你辛辛苦苦炼出的解毒丹多珍贵啊!要是以后能遇到星弥花和月漫草还好,若是遇不到……”
楚晗道:“你可知不夜仙宫为何能在寻芳城独大而无人敢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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