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玦下朝途径御花园时听到幽幽怨怨的骂声,本不想管这件事情,可是福安听着声音熟悉,当辨别出是淑妃的时候,他小心开口建议道:“听着声音像是淑妃娘娘的,皇上不若过去看看?”
为了两国友好,至少现在,这位淑妃是不能怠慢的。
陆以如拿着折下来的花枝抽着面前一簇较小可怜的花丛,枝头的花朵已经被扯得七零八落看不出本来的面貌了。手里还是不停一下又一下的抽着,嘴上道:“太过分了!真是无理取闹!这么穿有什么问题!我想怎么穿着怎么穿!”
有些事情原来并不严重,但一遍又一遍反反复复的想之后,不满和委屈就会放大,怨恨也就滋生了。
她身边的侍女佩儿和冷竹心惊胆战地看着四周,生怕有人经过听了去。那可是要是不得了的大事啊。
当看到从不远处走来的皇帝之后,两人几乎吓傻过去,一时间连行礼都忘记了。直到皇帝到了面前,才匆忙下跪:“皇上恕罪。”
陆以如瞬间僵硬了,呆呆转过身去,傻傻地看着秦玦,花枝还牢牢的握在手里。
秦玦扫了四周一眼,福安心领神会,立即清场将人都带了下去。
“怎么了,发这么大脾气?”
面对皇帝的询问,陆以如心里更加委屈了。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冷漠呢。她调整了一下表情,努力平静的道:“没什么。”这话说完之后又觉得有些不甘心,又道:“皇上,臣妾今日好看吗?”微微撩起裙边,原地转了一圈,然后看着秦玦的眼睛,希望能从他眼里得到肯定的讯息。
秦玦愣了一下,认真打量了几眼:“不错。和你心情不好有关?”
“臣妾这么穿不得体吗?”陆以如又道。
“这颜色衬你的肤色正好。”秦玦微笑了一下,大概知道这位公主在闹什么了。应该是穿着被人否定了,能否定她的人不多,看来就是皇太后与皇后之间了。据他所知,肖则盼不会如此关注其他人的衣着,所以能让她这么暴躁的也就只有自己近日不安的母后一人了。虽然觉得没有必要这么生气,但是安抚总是必要的。
陆以如心里舒服多了,她穿衣服是为了自己开心,又不是要让皇太后喜欢。再说了,看的最多的还不是皇上?既然皇上都说了合适,那自己就没有必要理会这个了。一想通,她唇角牵起一丝笑容,整个人看上去明丽多了。
她愉快地扔开手里的花枝,还颇有闲趣摸了一把被她打的乱七八糟的花朵。
“谢皇上,臣妾现在高兴多了。”
秦玦面上装的朕心甚慰,实际上却想:女人真是奇怪,无理取闹。
陆以如见他还穿着朝服,头戴朝冠英挺威严的样子,突然很想笑,当然她也笑出来了。这个皇帝,这样一身装扮还真是看不出来他的年纪有这么小。
“皇上有空么?可以陪臣妾走走吗?”
秦玦不知她笑什么,不过也确实没有什么要紧事需要立即处理,就点头同意了。
陆以如很自然的环上他的手臂,带着他往一个方向走去。还对后边时刻关注他们企图跟上飞福安一行人摆摆手,让他们不要跟上来。
原本抱着敷衍态度的秦玦被这神神秘秘的举动勾起了一丝兴趣,朝对他投来求助目光的福安点点头,就顺着陆以如拉他的力道走了。他头一次对女人,有了一些想要了解的欲望。
秦玦看着这个娇小的女子身手极为矫健地爬上了树顶,还在上面对他招呼:“皇上,上来呀。”
“……”秦玦默然。
这树四季常青枝叶繁茂,在这宫里不知道站了多少年了。树身粗壮需几人合抱,这几乎是皇宫里最高的一个地方了。
他足下一点,腾空而起,又在树干上借了一次力,很是潇洒的上了树顶,面对陆以如瞪大的眼睛,不由莞尔。
陆以如本是抱着玩味的心态,想看看他爬树的样子,不想他有这么俊的一手功夫,有些失望的同时也开始佩服起他来。她自然垂着的两条腿晃了晃,似在思量。
秦玦在她身边坐下,透过树梢间隙看这树外的风景。虽然看不全整个皇宫,但是标志的几个宫殿还是能看清的。肃穆的承乾宫,华丽的凤来宫,精致的弘元宫。这三所宫殿呈三角之式,中间只隔了一片湖。盛夏未至,水面上光秃秃的没什么生气,偶有飞鸟掠过泛起一阵涟漪。宫道上多是低头疾步行走的奴才或是挎刀侍卫,即使人再多,也还是显出冷清。
“皇上在想什么?”陆以如看他目光悠远,不由问道。
秦玦淡淡看她一眼,不答反问:“你上来时,心里又都在想些什么?”
陆以如的表情沉了下来,不复之前的欢快,她盯着自己的手掌看了很久,才道:“臣妾有时想很多,有时什么都不想。看着下面的人走来走去,有时觉得挺好玩,有时候又觉得烦闷。不过更多时候,觉得很寂寞。”
收起眼中闪过的讶异,秦玦重复:“寂寞?”确实有些,一个人游离在外的时候。
“对啊,你看,他们都是一群一群的,坐在这上面的只有臣妾一个。”她伸手指指自己,眸中带伤,“其实想想,就是混在人群中也一样,虽然被很多人簇拥着,可还是感觉到孤独。像这样的身份,说什么底下的奴才都说你是对的,即使他们心里可能不这么想。这样不像是被尊敬,倒像是被敷衍。”
风吹过树梢,哗哗的响。响声过后,又是别样的静谧。
秦玦就这么静静的听着,他并不认为她的想法是对的亦或是错的,只是觉得跟自己的不同罢了。每个人思考的角度和出发点不同,最后的成形的观念也会完全不同。
陆以如有些误会,以为自己说出了他的心声,又继续道:“皇上日理万机,每日为国家大事操劳,很辛苦吧?”她的眼神带着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出来的安慰。
“有时。”秦玦避开她的视线,那样的眼神让他有些不适。
陆以如以手掩唇,苦涩地笑了几声:“臣妾觉得皇上应该很累才对,一个人站在这样的位置上……”她没有说下去,深吸一口气,扬起笑脸。“臣妾会一点推拿放松的技巧哦,以后可以帮皇上减减压。”
秦玦点头,嘴角弯起一点,像笑又不是笑。“好。”
其实秦玦觉得陆以如刚才的那番话更像是在说她自己的,有些柔弱又必须坚强的这一种状态。
他没有像抵触其他女人那样不喜欢陆以如,对待这个人,他更多是好奇的,而且竟然还有一些想要了解。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这是一种很其妙的感觉。
他低头往下看,交错的枝桠分分明明。这个棵树,还是矮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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