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雄劲的苍鹰倒立插下,下一刻挥翅划向天际,不见所踪。
太尉展开手中纸条,看了一眼,苍老干枯的手指颤颤发抖。将纸条揉成团正欲丢掉,转念一想又把它展开来折好,收入怀中。快走出书房,遇见经过中庭的管家,急忙招手:“老刘,备马,我要进宫。”
刘管家见他惊喜迫切的样子,心中猜是小姐那儿有了好消息,看他还穿着黑衫白褂练武打扮,上前道:“恭喜老爷,只是老爷这身衣裳不得体,您去换一身,我这就去让人备马。”
低头一看,太尉笑着拍拍自己的脑袋:“糊涂了!我这就去,老刘你也快一点。”转身就往卧房跑去,还带上以些功夫。
刘管家叹口气,眼里也是含着笑,疾步往外走去,老爷这么赶着,自己可不能落后啊。
平阳宫。
又一次打发掉百折不挠的祁安王,皇太后有些头疼,很难静下心来念经祈求佛祖庇佑。她双手合十,朝着敞开的殿门微微前倾了一下身子。“弟子烦躁心有不诚,还望佛祖谅解,等我儿平安归来,一定摆上一桌好供。”
木芙低着头小跑进来,膝盖一曲:“太后娘娘,太尉求见。”
皇太后睁大眼睛,一把攥紧腕上的佛珠:“快请。”
木芙领命而去,太尉随之踏进殿门,行礼后又上前几步,皇太后心领,示以眼色,陪伴在侧的孤荷静静退下。
殿门一合上,光线一下子暗淡下来,四周的器物跟着模糊不清,边界极浅。
“太后,这是小儿传来的消息,还请过目。”太尉从怀中掏出有些皱的纸,往上递给太后。见她神色忐忑,便轻声道:“是好消息。”
皇太后一颗悬高的心稍微放下一些,打开折得四方的纸。纸上内容不多,不过二三行小字,传递的却是天大的喜讯。她一字一句看到极其仔细,反复看了几遍终于确认,心放下的那一刻她身子一软,重重靠在椅背上,手捂住胸口:“福大命大,我儿福寿齐天。”眸中湿润竟似要掉下泪来。
太尉也不去打扰他,他自己也还沉浸在自家女儿没事的喜悦中回不来呢。直到皇太后收好纸条,重复了纸条上的最后一句话:“以悲色示人……这话何意?”
太尉拱手,压低声音:“依臣之见,皇上是要肃清朝廷,诱出设计之人。”
皇太后垂眸,尔后点头:“哀家知道了,皇上明日便能回了,这一日功夫……若是那人沉得住性子可……”
“皇上定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想必是另有打算。我等只要配合着皇上即可。太后也不必多想,您这几日憔悴不少,要是给皇上看到该心疼了。既知皇上无恙,还请太后放宽心。”太尉答道,眼中只是诚挚的关心。
她点点头,“太尉辛苦了,等皇上回宫定有重赏。”
太尉一愣,继而苦笑:“老臣只要小女平安归来就足够了。设计之人不明,太后独在深宫,多加小心。微臣告退。”双膝下跪行了个大礼。
“太尉也要保重自身。退下吧。”皇太后挥手,待他离去,将那纸条丢入烛火之中焚尽,不多一会儿宫殿中就传出了幽幽咽咽的哭声传出。
丘怀宫里也弥散着一种悲切的气息,宫人们来来回回都低着头,轻手轻脚的。
佩儿用巾帕擦拭着淑妃额头渗出的汗珠,看看坐在一旁八风不动一派沉静的冷竹,不由问道:“你说主子为什么想这么多呢?”
将手指竖道唇间,冷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然后往外走去。
佩儿给淑妃掖好被角,把巾帕放到水盆里,轻轻跟着出去了,合上门时发出了细微的“吱呀”声。
“我与你说过几次,有些话你可以私下对我说,但不能当着人面讲。”冷竹眼神严肃,皱眉看着她。
佩儿有些不在意,直道:“她不是睡着了吗?哪里听得咱们讲了些什么。”她拉过自己的头发,放在手心里一圈一圈绕着把玩。
“你知道她是醒着还是睡着?再不注意下次可没有之前那样的运气了,你不想活别拉着我一起。”若非一宫相处,她根本不愿意与这种人多相处,不知轻重。
“好吧好吧,我下次一定注意。冷竹,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娘娘她为什么总是想的那么多?有些事情明明跟她没有关系,可她绕来绕去最后总是能总结到自己身上……这是为什么呀,要是她不想这么多你我的日子可好过多了。”
冷竹心内嗤笑,面上却道:“你我现在的日子不好过吗?娘娘性子好从来不打骂我们这些当奴才的,赏银也比其他宫的要多,遇见这样的主子已是你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了。”
佩儿走几步,回头哼一声:“我才不信你心里不嫌她烦。”
冷竹微微笑了:“你忘了,娘娘多数是找你诉说心事。”这个主子不设计他人,心肠好没什么脾气,现在又怀有龙种,比之在皇后手下也差不多少了。
被这一句一噎,佩儿发现自己找不出可以反驳她的话,不过她还是嘟囔着:“反正我觉得迟早有一天,我们的好日子会变成坏日子的。”
消息传得飞快,凡在宫里布了眼线的差不多都接到了消息,虽有早晚之差,内容相当一致。有人忧心有人高兴,往昔在朝堂上大谈国策的臣子们乱成了一锅粥。
“消息属实?”祁安王有些不相信,老鸦那儿还没有确切的消息传来,目前已经得到的消息并不太好,与皇帝的人交过几次手已经折了好几拨近百人了。
跪在下方的人獐头鼠目,声音尖细,不经意间还翘了一下兰花指:“千真万确。太后虽然极力压抑,但是太尉前脚刚走皇太后宫里就传出了哭声,这可不是巧合吧。即使太后身边有人散布说是太后思念先皇所致,可你我知道……呵呵。”
祁安王也翘起唇角,“本王真的要好好谢谢公公,给本王带来这么好的一个消息。”
那公公连忙用袖子遮住控制不住的笑容,细声细气:“您说的哪里话,咱家这么做是应该的。”
“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只要本王能给的,公公尽管开口。”祁安王一掀下摆,潇洒落座。
“呵呵呵,咱家没有什么别的心愿,只是先时被福安所欺,想……”戛然而止,其意不言而喻。
祁安王挑眉:“是吗?那本王便如你所愿。”手掌往上抬了一下,一个黑衣人悄悄从暗处走出。
公公欣喜若狂,直起身子正准备大拜,心窝子一凉,低头看去一把刀钉入自己的身体,刀尖还滴着自己的血。疼痛剧烈袭来,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说出最后的话就倒地不起。
祁安王嫌弃地挥手:“拖走。这么个消息也敢跟本王狮子大开口?什么东西!”
那黑衣人敲了几下房门,又重新没入黑暗。
一群奴才有序进来,抬尸体换毛毯擦地焚香,一小会儿的功夫室内已经恢复原样,完全看不出来这里刚刚死过人。
“你说,本王要不要再等等呢?”祁安王对着那处阴影,自然得意地笑道。
“主子若是觉得之前所为没有留下把柄,皇上也看不出破绽,那就再等等。若是主子不够自信,那就趁现在动手!”那人阴测测的声音传来,带着极能煽动人心的蛊惑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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