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朗朗,微风阵阵,横秋宅子的庭院里静悄悄的没有声音。
栾白独自依着门板坐着,他的手中拿着一瓶酒,仰着看着明亮的月亮。过了半响,栾白忽然嘿嘿的笑了起来,对着月亮举起酒瓶子:“师父,来,咱们干杯!你从来不让我喝酒,今天我就破例一次,陪师父您喝个够!”
说着,栾白对着酒瓶子仰头咕咚咕咚的猛喝了几口,醉醺醺的打了一个酒嗝,栾白依旧笑着对着月亮说道:“师父,您慢些走,徒弟就要去找你了,徒弟,徒弟无能啊!”说道最后一句,原本笑着的栾白忽然又哭了起来,顿足捶胸,嚎啕大哭起来。
他不是哭自己命短,也不是哭自己即将面临死亡,他只是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死去。栾白心里明白,青羽之所以让他去刺杀文忠,完全是因为他师父留给他的地下势力太庞大,庞大到让青羽害怕,庞大到青羽无法容忍他继续活下去。
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时代?
他本是抱着一腔热血想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只是到头来,却混个如此下场。
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王朝?
他本是想金戈铁马,挥刀斩棘,为自己的国家开创出一片大好河山,只是没想到却会变得如此狼狈不堪。
到底什么是公道?
到底谁才能给他一个公道?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
“师父,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
只是,嘶声裂肺的质问声换来的只有无边的寂静,没有人回答他,没有人可以为他解答,寂静的夜中,只有虫儿依旧自顾的鸣叫着。
栾白一会儿,一会儿笑,一会起来晃晃悠悠的跳着,一会儿有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就这样来来回回的折腾了一夜,连栾白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去的。
睁开眼,透过树叶的斑驳的阳光洒在栾白的脸上,栾白眯着眼,适应了好半天,才睁开眼。
坐起身,却觉得头晕晕的难受。栾白甩了甩头,捏了捏眉毛,却依旧无法缓解头部传来的疼痛的感觉。
反正白天也不能去行刺,既然无事可做,在睡一觉也可。如此想着,栾白又仰头躺在了地上。
透过还没有长齐的树叶的缝隙,栾白看着蔚蓝的天空。
天很蓝,蓝得有些耀眼,栾白眯起眼,看着一朵朵的白云慢慢的在头上飘过,自由自在,浪荡不羁的模样让栾白羡慕。
躺了一会儿,栾白又起身在屋子里转了又转,拿了书依着门看了起来,悠闲自得的模样让人根本看不出他是即将要送命的人。
一天的时光就那样从身边悄悄的滑过,栾白动了动已经麻木的双腿,看了看爬上柳梢头的圆月,咧着嘴淡淡的笑着。
栾白定定的看着月亮,因为过了今晚,他再也看不到这麽好看的月亮,转着头来来回回的看着,认真的记忆着,如果可以,栾白愿意将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记在脑中,刻在心里。
即使再看上几天几夜,也不会看够,栾白凄凉的笑了笑,勉强支撑着地面,一用力站了起来,不管他是否看得够,也不论他是否能够舍得,他有必须去做的事情,有必须去完成的使命。
栾白心里明白,如果他不死,那么他师父留下的地下势力将会被青羽砍成眼中钉,肉中刺,但是如果他死了,青羽便会认为那些势力成为了一盘散沙,不会再兴风作浪。
栾白忽然觉得好笑,他生生念念想效忠的皇帝却亲自将他送上了绝路,而他在临死之前,还要安抚那些人,让他们对皇恩抱着感激之心。
栾白凄凉的笑着,拿起早已经准备好的火把,用火折子点着。静静的站在院子的中央,愣愣的看着院子里的一草一木,这里有他师父的记忆,有他师父的笑容,这里有着他们的一切回忆。
抬起手,用力的将手中的火把扔了出去,那火把准确的掉落在房顶,火把一碰到栾白早已经在房顶准备好的茅草,呼的一声着了起来。
一个出手,栾白不在迟疑,接连的点了几个火把,朝着早已经准备好的地方抛了出去,只是片刻之间,偌大的屋子已经火光冲天,噼里啪啦的声音在夜里听起来格外的刺耳。
红红的火光映出栾白苍白的脸,映着栾白在眼眶中打转的晶莹的泪水。
当栾白听到有人呼天抢地的喊着救火的时候,一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夜月分外的明亮,将栾白的影子拉的格外的长。
再见了,师父!
再见了,曾经的一切
再见了……
栾白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越走步伐越快,最后索性运足了气,施展轻功,飞奔而去,只听得耳边风声呼啸,脚下逐风而行。
不多的时间,栾白已经来到了丞相府前,红色的大门死死的关着,让人看着有股难言的压抑。
当啷一声抽出腰中的佩剑,栾白嘴角微微的够成了弧度。
刺杀?笑话!他栾白虽然不是什么英雄,但是刺杀这种事情,他栾白还不屑去做!
气沉丹田,将真气灌入长剑之中,栾白分身而起,一招蛟龙探海,嘭得一声响之后,朱红色的大门化成了粉末,崩飞在了空中,有纷纷扬扬的落下。
红色的木屑落在了栾白雪白的衣裳之上,却是格外的好看,就好像无数的红色花瓣一般,又好像纷纷飘落的雪花。
巨大的声音引来了丞相府的下人,这些人见栾白一个人,也都不把栾白放在眼中,抄起手中的家伙事一起朝着栾白涌了过来。
栾白原本眯着的眼睛忽然瞪起,一股寒光迸射出来,全身放出慑人的杀气。这股杀气让原本涌上前的那些人忽然停住了脚步,几个跑得太快的倒霉蛋来不及停住脚步,杀到了栾白的面前,只是,他们连举刀的机会都没有,只见眼前闪过一道耀眼的寒光,便再也没有了呼吸。
栾白一不做二不休,舞动着手中的宝剑飞身杀进了人堆之中。
师父,你若在天有灵,便看徒弟为您最后一次舞剑吧!
栾白气沉丹田,手中的宝剑一翻,一道虹光映人眼目,闪得众人眼睛皆是一花。栾白趁着此刻,一抖长臂,起身舞剑。
一把宝剑在他手中有如得了生命一般,潇洒飘逸,吞吐自如,出剑如雷霆震怒,蛟龙出水,收剑如破万军之势,犹如秋风扫叶一般。
凡是碰到他宝剑上的,不管是兵器还是人,皆是毫不犹豫的砍断。不管上来多少人,栾白都毫不留情的将那人斩杀在自己的面前。
一时间,哀怨声,嚎叫声四起,鲜血流了满地,飞了漫天,溅得四处都是。但是栾白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把宝剑在手中舞得如鱼得水,步伐丝毫不凌乱,每招每式都力求完美。
被鲜血染红的衣衫随着他的舞动在风中上下翻飞着,飘逸的长发在风中飘动着,明亮的月下,栾白舞动着宝剑,好像进入了无人之境一般,动作潇洒,剑气凌厉。
人是杀了一批,又来一批,永远杀不完,斩不断,栾白全身上下,已经全被鲜血浸红了,在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
这样杀着,没完没了,没有尽头,看不到光亮。
越来越多的高手向栾白靠拢着,越来越多的伤口也在栾白的身上出现了,不知道杀了多久,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终于,栾白再也支持不住了,被飞来的长剑噗的一声贯穿了身体。
鲜血如注的喷射了出来,栾白张开上臂,仰天长啸。
师父,好看吗?
师父,这是我为你最后一次舞剑,你看到了吗?
师父,听,是风再说话……
嘴角勾起弧度,栾白带着笑容慢慢的倒了下去。
空中的月依旧是那样的圆,那样的亮,照着躺在血泊之中的栾白,却再也无法拖长他的影子。
过了好久,才见阴暗的角落里闪出一个人来,那人小心翼翼的凑到栾白的身旁,朝躺在地上的栾白踹了一脚,见栾白没有什么反应,才敢大胆的接连踹了好几脚,来发泄心中的不满!
“老爷,这个人怎么处理?”
文忠斜眼看了一眼老管家:“扔到荒山野岭喂野狼!”说着,脸色苍白的回了屋子。
文忠是真的吓坏了,他虽然是看惯了大风大浪,但是却是第一次见到这样不要命的家伙,一副拼了命想要他的命的模样,吓得他躲着不敢出来,幸好那次青羽拆穿了他的诡计之后,他便暗地里在武林之中高进聘请了一些高手,不然今天恐怕真的就命丧栾白之手。
只要一想到自己差点死了,文忠心里就后怕,看着眼前如豆的烛火,文忠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文忠心知肚明,栾白来杀他根本就是青羽一手安排的,恐怕青羽的命令是暗杀他吧,可惜的是,青羽漏算了栾白的个性,既然老天都不让他死,他还有什么理由继续这样隐忍下去?
青羽,别怪我,是你逼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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