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想象中的疼痛并未随之到来,她只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且有力的怀抱,一股股淡淡的龙涎香的味道袭入她的鼻尖,清冽微甜,甚是好闻。
沈仙儿蓦地睁开眼睛,眼前男子眉目如剑,纯净的眼眸有着清冽之感,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
惊觉此刻两人之间情状甚是不妥,沈仙儿赶紧退后一步,躬身行礼,道,“多谢公子相助。”
她的面纱不甚从脸上滑落,沈仙儿心道,坏了,怕是刚刚自己跌入男子怀抱之时,不甚碰到了面纱,这下南宫蝶怕是又要多生事端。思及此,她赶紧墩身探手要将面纱捡起。
只是,那男子却快了她一步,已捡起面纱,伸手递于她,沈仙儿抬首道谢,正欲接过面纱。
男子却一把扶起她,双眸里满是震惊,还有溢满的深情望着她,嘴角说道,“樱儿。”
男子此刻双手禁锢着她,已然失神。
沈仙儿心道,这男子倒是生的极好,一身淡淡的水碧色袍子,清丽的颜色,更称得他的面容如坠入凡尘的谪仙般缥缈难寻。眼下怕是将她错认成了别人了。沈仙儿正欲说话,只听得旁边南宫蝶说道,“见过二皇子。”
二皇子,这男子竟是北冥恒?沈仙儿一脸惊愕,忘了言语。
北冥恒却仿似没有听到南宫蝶说话一般,眼神也无半点转移,只呆呆望着沈仙儿。
南宫蝶双手用力撕扯着手帕,心道,这个沈仙儿果然长了一副狐媚模样,今日若不是二皇子在,自己定要撕了她那张脸。
沈仙儿看着北冥恒,还是无半分放开她的意思。
使劲用力,挣扎了出来,躬身道,“民女沈仙儿,见过二皇子,多谢二皇子今日相助。”
“仙儿,你叫沈仙儿。”北冥恒眼中深情不改,浓浓的近乎要将人溺毙。
看着沈仙儿,他的思路忽然飘远。
那一世他本是一个身无分文的无名小卒,身受重伤,命在旦夕,多亏得她相助,方保住了一条性命。她虽是农家女,却容貌绝色,颇识得大体。
他与她情愫暗生。母亲虽望他取个贵女,好攀附亲家,助力家族。面对救命之恩却不得不退步,他和她成为结发夫妻。婚后她甚是旺夫,他凭得不怕吃苦,沙场上敢于拼命的劲头,得了好些军功。一路青云直上。
变故突生,一日路上,惊马眼看要将一旁另一辆马车撞翻,他出手相助,救下那位姑娘。谁知那姑娘竟是当朝公主。那日公主未带侍卫,私跑出宫,如若不是他,则怕非死即伤。公主要以身相许以报救命之恩。
他据实已告,说自己已然婚配。公主却言她不介意做妾,诚意报恩,只要和他在一起。
她听闻此事甘愿求得一纸和离书,离他而去。他却不愿放她走,他心中挚爱唯有她,怎能让她走。
那一日,他跪下求她,她满面泪痕。次日,她答应留下,居于妾氏之位,将正妻之位退让于公主。他心中更是疼惜于她。
公主入门后,待人颇为和气,无半分皇室公主的架子。他心中虽挚爱虽还是她,面对公主的隐忍,却颇觉的对不起公主。
公主告诉他,她明了,他只爱那个女子,她不在乎。因为惊马那次他舍身相救,只那一眼,她就深深的爱上了他,不可自拔,无药可救。她不求其他,只想要个孩子。
想想公主素日的忍让,他心中不忍,甚是有愧,与公主同房。
他已然忘了,他曾对她说过誓言,他与公主只是名义夫妻,他的妻子唯有她。
公主有孕,孕期三月却忽然滑胎。
皇上大怒,彻查之下,于她居住的院落发现了红花,奴仆亦作证说她曾吩咐往公主的安胎药中放入过红花。
她身陷牢狱,他原不信她会做如此事情,然则铁证如山。母亲亦说,她原本心地良善,可公主入门后却因妒生恨。素日里就多般刁难公主,已然变了一个人一般。
那一刻,他动摇了。
公主进门后,素日与他倾诉中,多般隐忍之话语。而她却百般冷淡,疏远于他。
莫不是她真的变了?
她身陷牢狱,他只去看过她一次。
那一次,她不愿多言,亦不曾喊冤。他看她身上伤痕累累,连指甲都被尽数拔掉,心中还是觉得甚疼,说道如真是她做的,不若早些认了,他去求求公主,放她一条生路,也好少受些苦。
她大笑不已,笑得那般惨烈,甚至有些决绝。
次日,她招供的消息传来的同时,亦传来了她撞墙而死的消息。
那一刻,他心中仿似被撕裂那般疼痛。
皇上大怒,将她的尸首扔在了乱葬岗,亦命人不得为其收尸。
他想悄然去收尸,公主却拦住了他,说道以他的家族满门的性命为代价为一个女人收尸,可否值得。
他退却了。
往后的日子里,公主却似变了个人似的,颐指气使,颇为霸道,仿似这才是她的本来面目。
看着公主的情态,想想当日的事情,他觉得疑点颇多,暗自查起。
真相却令他心惊肉跳。公主本就未有身孕,那一日,是公主为了除掉她,假孕陷害。
而公主爱的人原本也不是他,而是异国的皇子。他救了公主的那一日,公主是为了私会异国皇子而出宫。公主和异国皇子因为两国政局颇为对立不得在一起,只能无媒苟合。
而她却无意中撞破了两人私会的场面,所以才被公主灭口。
自始至终,公主都未与他交合,公主要为异国皇子守身,怎会委身于他。那一日公主给他的酒里有**,服了**的他不辨真假,与他同房的只是公主的婢女。
得知真相的他,说不得,不得说。想为她报仇,可刺杀公主连累满门,他不敢;真相说出为她求个清白,只怕掩盖真相的会有另一个假象。
他深感无力,只请了旨意,奔向前线。厮杀中他甚是勇猛。只记得那日宫中传来消息,驸马刚烈勇猛,与异国皇子同归于尽,为国捐躯。公主闻言昏了过去。
他求仁得仁,最后合眼前,笑的惨烈又释然,心说,如不能报仇,就让公主也痛痛,也不枉他与她的一场爱恋。
死后,一鬼差压着他走过奈何桥,孟婆正要将孟婆汤递给他,另一鬼差慌张中喊道,“慢着。”
追身过来,说,“抓错啦,他阳寿还未到,还不速速送回去。”
他却不愿离去。
阎王殿中,他昂首看向阎王爷,道不愿还阳。
阎王告诉他,他仍有三十年阳寿未尽。
他说他愿以未尽的三十年阳寿作为交换,换得两个条件。一是换得她的重生及来世一生安宁。二是他不饮孟婆汤,带着前世的记忆投入来世。
阎王看他用情至深,也有几分动容,答应了他的条件。还告诉他,她心中怨气甚重,在阴间久久徘徊,不愿转世。但阎王答应他,会命鬼差好好规劝于她,尽早让她转世投胎。
阎王又问道,是否需要鬼差规劝之时,劝她亦不要饮下孟婆汤。
他笑的凄惨,言道不用,想来他伤她至深,念或不念还是全系于她的本心。
堕入六道轮回前,只听得耳畔传来孟婆的声音,“前尘往事不可追,冤孽啊!”
“嘭”众人都未察觉到的一记低声闷响。
北冥恒只觉膝盖一股刺疼,猛地弯了下膝盖,略微回神,双眸复又一片清明,心中暗道,原来这一世她叫沈仙儿,找到她真好。北冥恒心中狂喜不已。
可是沈仙儿看着他的眼神甚是陌生,他心道,她果然还是喝了孟婆汤。也是,前世的记忆如此惨痛,为何还要还带入今世的轮回,这一次,就让他守护她。
“在下北冥恒,有幸认识沈姑娘。”言语间,甚是谦卑有礼。
“多谢二皇子相助,民女先告退。”沈仙儿言毕,退身走了出去。
北冥恒想追身出去,转念又一想,还是不要了,怕吓着仙儿,来日方长,双眸中定定地望着沈仙儿远走的背影。
“那位是沈家二小姐?刚刚街上有个孩童中毒,危急关头就是沈二小姐救人的,当时她还不愿留下姓名,大好人啊!”在场的食客有人认出刚刚救那孩童的就是沈仙儿,惊呼出声。
“是么,是么,沈二小姐大好人啊!”
“沈二小姐人美心善啊!”
人人纷纷附和道。
角落里,云起握着水杯的手青筋暴起,只听“嘭”的一声,那水杯竟被生生捏了个粉碎。
若不是,刚刚自己将那花生米打在北冥恒膝盖处,这个北冥恒还不知道要看着仙儿到什么时候。云起有种自己的东西被人觊觎之感。
青林在暗处保护云起,看到刚刚那一幕,也是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情况,北冥恒不是不近女色么?怎么刚刚那眼神简直是直勾勾的望着沈姑娘。而主子竟出手了,扔的还是花生米?
他没有看错吧?主子还将杯子生生捏碎了。这都是什么情况?主子您可要努点力啊?我们还指望着您给找个主母呢。青林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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