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参见珍主子,并向您问安。”一声熟悉却又柔和的声音传来,一名身着汉服的女子袅娜的走进来,竟如我所料,正是李莲芜。
相较那时,她又消瘦了一些,手臂细如枝干,反倒不如那时灵动貌美。头发简单的挽了起来,比起那时候的些许张扬,如今倒是低调许多,有了几分将为人妇的模样。
我让容芷和芸洛退下,又让李莲芜就坐。
“珍主子,奴婢此番前来,原是为以前御前侍奉时不妥当之处来致歉的。”她微微低头。
“往事不必再提。”我一笑说,她有些愣愣的看着我,带有感激之色:“奴婢忽然明白皇上为何独独偏爱您一人,心胸宽阔倒是不是寻常女子能比。”
我笑着摇摇头,都已过去三年,我不至于还在计较,便转移话题问:“听说,你马上便要出嫁?”
她的神色微变,点了点头,却又仿佛轻轻叹了一口气,清丽的眉眼间并无半点出嫁的喜色。
“怎了?出嫁是一辈子的大事,原该欣喜才是,还是那人不合心意?”我看着眉眼低垂无神采的她。
“那人奴婢并未见过,只是觉得缺失了什么,明日过后,兴许心里那半点的不切实际的念想全部都要舍弃。”她的话语间带着些许落寞:“您还记得当初曾问奴婢接近皇上是为情还是为了名分地位? ”
“既到此时,奴婢也便说实话。起初,确是如您所料,哥哥送奴婢到太后身边,说是奴婢的姿色兴许能入皇上的眼。唉,说句实诚的话,这普天之下,又有哪位女子不想麻雀成了那凤凰,名正言顺的入这富丽堂皇的皇宫。”她娓娓道来,仿佛神思追忆到了三年前。
“当时为名分不假,然而,当奴婢第一次在储秀宫见到皇上,这心里头却无法平静起来。”
“还记得那日他身着绣着五彩金龙的明黄色朝袍大步走进来,俊雅温和的眉目间却又透着些不怒自威,仿佛与人总有淡淡的疏离感。”
“从那一刻起,我便更是有了不切实际的幻想,极尽所能,却不知他偏偏是那丝毫不为所动之人。御前侍奉那段日子,明明距离很近,他却又高高在上无法触及, 只待您却是毫无疏离感,奴婢知道自己的身份, 他是天子,是从前奴婢只想瞻仰一眼的人,奴婢兴许一开始便不应妄想。”提起他,她的眸子里才有了那抹少女般的悸动,还有无力认命的失落,眼眶竟渐渐濡湿。
“说起来,是奴婢的错,妄想挑拨你们的关系,却反叫他无比厌烦,说要将奴婢调走。奴婢知道他的意思,便自请出宫。在这宫里,奴婢只是微不足道之人,心底里清楚,无论皇太后多么厚爱,在旁人眼里依然只是个奴婢,离宫那日,竟连相送之人都没有。”她拿起巾帕,悄然拭泪。
情绪渐失控的她拭泪后转而见到愣神的我,慌忙站起身来朝我跪下:“珍主子恕罪,奴婢今儿个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在此说了,并无他意,只是一时不知怎的便向您全盘托出。”
我将她扶了起来:“并无责怪你之意,虽然不赞同你当时的做法,但已过去了。以后,你既然嫁为人妇,便好好的生活。”
她唇齿颤动,连连点头:“多谢珍主子大人不记小人过。”
我亲自将她送到景仁宫门口,她走了几步,却又转过身来:“珍主子,都说爱新觉罗出情种,前有太宗皇帝独爱宸妃,又有顺治爷对董鄂妃三千宠爱集一身,当今圣上对您又何尝不是如此,您兴许不知,有多少女子暗暗艳羡您,那个她们挤破了头他都不屑一顾的人心思独独都在您身上。”
我忍不住扬起嘴角来,这着实也是我来到这个时空唯一的幸运吧。
我转身打算回寝宫,却见到容芷和芸洛她们几个丫头纷纷围在一起窃窃私语,我刻意咳了两声摆出一副严肃的模样:“怎么,这才一会儿我去送个客,你们就自己放假了,一个个的聚在这里做什么?”
“珍主子恕罪,奴婢们方才见到这稀奇玩意,一时都起了好奇心便围上来瞧瞧。”芸洛慌忙说,我仔细一瞧,见到她似乎手中拿着一张黑白照片。
我诧异的拿过来左右端详,照片中是一名优雅坐在雕花椅子上的贵妇,忍不住惊呼:“这个时期竟有照片了!虽然是黑白照。”
“珍主子!您居然识得这摄人魂魄的东西!您说,这怎的一个黑匣子呼啦一下就将人魂魄摄到了这小小的纸片里,着实吓人得紧。”芸洛有几丝后怕的说。
我噗嗤一笑,这照相术兴许方才传入中国,然而她们第一次见自然不敢置信也不了解。
“看来,需要我亲自给你们科普科普,那个你们说的黑匣子叫照相机,这也并非摄人魂魄,只是留影。”
我见她们通通茫然的模样又说:“留下影像你们懂吗?”
她们依旧发懵的摇摇头。
“总之,这是个先进的好东西。”我也懒再解释,转念一想,此时既然有照相机,我何不弄一台来,说起来以前和朋友出去少不了照相,如今入梦般到了清朝入了帝王家,如此值得纪念的时刻怎能不留下点照片。
现代穿那些个仿冒伪劣的“格格装”在景点照像还得被坑个好几十,哪及如今我这一身真材实料?此时不拍照留念我岂不是傻。
不单我,还能拉这些个陪伴我的宫女太监来个集体大合影,甚至能够拉上皇上!一想到此,我不得不钦佩自己关键时刻没掉链子的智商,他定然很上镜,让后世都知道皇上如何俊眉朗目也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珍主子?您怎了?”容芷奇怪的看着笑得美滋滋的我。
“你们可知从哪弄来那黑匣子?”我回过神问。
“听说是宫里头一个任职之人结交了一个西洋人,是那西洋人赠予他的。”芸洛说,又试探性的看我:“您莫非要看看那东西?”
“是啊!你们赶紧的给我弄过来,买也好借也好,我大大有赏。”我兴奋的说,她们依然不解:“可是……”
“听我的,无须多虑。”我说。
未过几日,办事效率颇高的芸洛就向那人借了一台相机来,我惊喜的赏了她一些首饰。但终于见到这旧式相机却犯了愁,压根不知如何使用。
这旧式照相机有14寸老电视那么大,上面盖着黑布,由一个木架架起。
“宫里头会用这西洋玩意的人并不多,这相机也是找勋爷借的。”芸洛说着,不时好奇的瞥向那相机。
我左右看着捣鼓,想必以我的聪明才智应当能够参谋出来, 我从架着的相机上摸出一根线来,线连着一个橡胶球弹出来,我好奇的一捏,便听见滋拉一声,照相机冒出烟来,直惊得我和宫女们退后好几米。
“莫不是炸了?”容芷失去往日淡定,惶恐万分的模样。
我却发挥出“赵大胆”的从容,不顾宫女们的阻拦走上前去拉开黑布一瞅,发觉上面似乎映出了相机对着的朱门,我惊喜万分:“我知道怎么用了!你们过来,别怕,给我照一张试试,这黑布是用来遮光的,从后头看着捏这个小球就成。”
然而她们一个个都惊恐的模样,半分不敢挪动,我劝了好一会,胆大的芸洛这才上前。
“珍儿,听说你又瞒着朕新进了西洋玩意儿,便是这黑匣子?”我忽而听到熟悉的清冽声音,欣喜的回过头去。他一身黑色描金龙袍,戴着一顶坠着红穗子的石青色缎穿米珠帽走过来。
“皇上!来来来,正打算差人请你呢。”我大步流星的走过去挽住他的胳膊将他拉过来。
“这个名唤照相机,简而言之就是用来留下你此刻的模样,来试试,我刚学会怎么使用。”我兴奋的说。
他满是茫然,但眼中却透着新奇任我拉过去。
“您摆个姿势吧!”我走到相机后头说。
“皇上,珍主子,这万万不可,都说这档子东西……”容芷跪下说。
“都说它摄人魂魄损人阳寿对吧。”我接过她的话茬:“可是,若真是如此,西洋人何必发明出来折损自己的阳寿呢?就连他们的国王贵族都纷纷兴照相,这是潮流。若真如你们所说,那日日拍照之人不早命丧九泉了。”
我只好用她们的思维模式来解释,转头又对皇上道:“皇上,您说呢?”
“其实,这照相机朕在西洋书籍上见到过,却未见过实物,它着实如珍嫔所说,并非邪魅之物,倒是个值得参谋的好东西,今日朕恰好见识见识。”他淡然一笑说。
“皇上果然前卫,那我为您拍照。”我笑着让他看镜头,嘴里说着:“我说一二三后就拍,您可准备好了!”
“皇上笑一笑!照相是要笑的。”我摆出微笑来眯眼望着他,他唇角露出浅浅的笑容来。
一股烟冒出来,他淡然微笑的模样便入了相机,带着君主的无上威严。
“太棒!”我咧嘴笑着,颜值高果然上镜,怎么摆都无死角,不像我还得担心脸大或者不上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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