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一听就赶紧让人上来, 一个大姑娘家站在外头的确不像样子。是不是承恩公家里的, 倒在其次。
宁璇自然不会反对, 母亲本来就是这么个惜老怜弱的性子。不然怎么会救了德妃娘娘, 然后有了今天的福报呢。
孟家姑娘带了一个奶妈妈上车, 很是感激的道谢。只是在看到宁璇后, 微微有些吃惊。有些不自然的和宁璇寒暄两句, 但好像累着了一般,不再开口说话。
陆氏也不是个话多的人,很快上了山, 到了大观寺,请这位孟姑娘下车,就此作别。
“小姐, 咱们找个地方坐坐吧, 这家人也是,帮人帮到底, 一看就是订了厢房的, 怎么也不请小姐进去坐坐。”
“行了, 人家肯让我们上车, 已经不错了, 没看到对方也带着女儿吗?”孟姑娘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奶妈妈顿时更有话说了,“带了也是白带, 您可是承恩公家里的小姐,他们算哪张牌面上的人, 见都没有见过。”
“以后别说这样的话, 惹人笑话。”孟姑娘蹙了眉,虽然年纪不大,却是个有主意的,奶妈妈撇了撇嘴,动了动嘴,还是闭上了。
孟姑娘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承恩公是太后娘家,才有可能知道这种机密。而承恩公家里又没有适龄待嫁的女儿,这才轮得到她这个隔了房的孙女。
可是这样有用吗?她表示怀疑。
家人很快修好马车赶上来,将厢房打扫干净请小姐进去。没坐一会儿,就拎了东西去看陆氏。寒暄中,知道对方是庄华夫人,颇有些吃惊的样子。
等人一走,巧珠奇怪道:“是我看错了吗?怎么觉得这姑娘魂不守舍的样子,好像很吃惊夫人的身份似的。”
承恩公府的人,总不至于见到个一品夫人就这般模样吧,这事透着邪性。
孟姑娘没走一会儿,又有人来,这回是老熟人,一见冬雪,宁璇便笑了,特意迎到屋门口,“冬雪姐姐,都多久没见过了,我还以为你把我们给忘了呢。”
“唉呀呀不敢当,请夫人安,请小姐安,这个姐姐我可真担当不起。”冬雪笑着对陆氏和宁璇福礼,笑声还是和以前一样爽朗透着一股子亲热劲。
“听说大观寺的签文很灵的,明天一大早,夫人不妨带着小姐去抽一根。”
“那是必然的,上回来,我们也抽了一根好签呢,不过到底不是阿憨亲手抽的,这一次,可不能再病了。”陆氏笑着,想到上回,也觉得签文说的极对。他们可不就是遇上了贵人,青云直上庆家门了吗。
“好,这一回我亲自抽,一定抽一个比上回还好的。”宁璇笑着,有点不明白。很明显冬雪是来带话的,这必是萧承邺的安排。可是自己抽个什么样的签文,他还能事先安排?
冬雪传完了话,高兴的走了,陆氏这才后知后觉道:“冬雪怎么在这里?”
这不是他们家啊,这里是大观寺,冬雪若在,是不是代表燕王爷也在。想到这里,不由紧张的看向女儿。
宁璇微微点头,“嗯”了一声,不是她刻意隐瞒什么,是真的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只能凭着对萧承邺的信任,希望他能将事情安排周全吧。
次日一早,宁璇即没伤风也没发热,神清气爽的换好衣服,和母亲一块去了大殿。
大殿里象她一样,过来上香磕头,然后抽签的人不少。
里头还有一个昨天才见过的,正是承恩公府的孟姑娘。孟姑娘看到宁璇,笑的十分勉强。两个人几乎是同一时间上完香,然后去抽签文。
上千支签文插在一个巨大的经筒里,任人随意抽取。
宁璇上手取下一支,孟姑娘也取了一支,两个人拿着各自的签文笑了笑。
就见孟姑娘身子一歪,向她倒了过来。饶是红焰去拦也没有拦住,实在是他们离得太近。
红焰只好转而拉住宁璇,没有让她摔到地上。
可是不可避免的,两个人的签文都掉了,混在一处。孟姑娘忽然捡起其中一支,极为确定道:“这支是我的。”
宁璇目光一闪,“签文一模一样,孟姑娘怎么知道那支是你的。有些东西,是上天注定的,该是谁的就是谁的,抢了又如何,就不怕没命受着吗?”
孟姑娘不自觉的退后一步,双手反而握的更紧,紧到签文都快陷入自己的皮肉里。
不,她只是在吓唬自己,只她要坚持,后头就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等着她。若是今天让了,她再也不可能有这种机会,一步登天的机会。
“你说什么都没用,这根签文就是我的。就象你说的,上天注定的就是命运。可能,有些人就是福薄,承受不来这么大的福气。所以到手了,也一样会飞掉。”
孟姑娘看着宁璇,她承认宁璇很美,但是,她也不差啊。最关键的是,自己的出身比她好得太多太多。自己还有太后撑腰,怕什么。
宁璇蹙了眉头,恨不得折了她手里的签文。不过随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她就越不能真的去抢。
先不说承恩公府会不会插手,这么做了,她的名声就真的完了。以前的事,镇国公府的宋夫人自己就是个名声已经臭掉的,她说的话,在母亲获封庄华夫人后,就已经不算什么了。
这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谁有证据证明,这支签文是宁璇的。更何况,一支签文而已,还要去抢,是土匪还是强盗。
而且孟姑娘刻意为之,又怎么会让她轻易抢到手。真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在佛门清净地,上演全武行吗?
“好,让给你了。”宁璇退了一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心想,萧承邺,人家是冲着你而来的,这就是你做事不严密的代价,今天的事就看看你如何解决吧。
孟姑娘一扬下巴,一脸算你识相的表情,直接叫了僧人,她要当场解签。
她可不会去后头解签,没人看到哪里能服众。抢都抢了,便要造出声势来,让人人都知道,她得着的是一支命中注定嫁给燕王爷的好签。
解签的僧人过来,接过孟姑娘手里的签文,看了编号,摸出一张签文。
“念,让大家伙都听一听。”孟姑娘笑的温和,语气却不容置疑。
僧人叹了口气,“阿弥陀佛,施主竟然要老衲照念,也只好照办。”
孟姑娘觉出一丝不对来,但箭在弦上,已不得不发。只能抿了嘴,成败在此一举,她绝不能退。
“此为下下签,签文是镜花水月终成空,先甜后苦败家门。抽此签者,投胎投的倒好,只是嫁人却嫁的不好,可惜,可惜啊。”
孟姑娘站在原地,呆若木鸡,这不可能,她不相信,这怎么可能呢。
太后传回来的消息,明明是燕王入大观寺与住持下棋,住持说燕王命中的劫难已过,姻缘也随之提早来到。更说这几日,会有有缘人来取走属于她的那支签文。
承恩公府禀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想法,反正派个姑娘去一趟,也不费事。万一不成,他们又没损失。
于是这事便落在了孟姑娘的头上,她在知道了宁璇的身份后,便已经猜到,这一场戏,是燕王爷特意为了她做下的。
庄华夫人是燕王爷母子的救命恩人,宁璇曾入宫给德妃调理身子,最重要的是,宁璇还在燕王府住过小半年。
这么巧,这个时候,她就上山了。
孟姑娘知道后,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想了很久。到底是放弃,还是不顾一切的把燕王爷抢过来。
她,选择了后者。
可是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镜花水月终成空,先甜后苦败家门。明明这个才是宁璇的签文,她不顾一切的将另一支签文捡起来。
“这个是我的,这个才是我的。”
围观的人俱都撇嘴,刚才还说签文是她的,结果是下下签,又说另一支是她的。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姑娘,真没有教养。
宁璇也不拦着,是她的就是她的吧。她忽然一点也不担心了,萧承邺若是连这点事都摆不平,别说娶她,早就被上头两个哥哥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什么了。
孟姑娘递给解签的僧人,“这一支,你帮我解这一支。求你了,是这一支。”
她如今已是方寸大乱,只知道,她绝不能背上那样的签文,别说嫁燕王,就是普通人家也不会要一个会败家的姑娘。
僧人看了看,面无表情道:“下下签,签文,和刚才一字不差。经筒里的签,重样的最多两支,这位施主,上天注定的事,不用太过介怀。若是觉得不安,广积福缘,也许能化解一二。”
围观的人简直是过足了瘾,这样的好戏,一年都难得上演一回呢。
也不知道是谁,在人群里说了一句,“承恩公府里的小姐,竟然抽到这种签文,实在是……”
嗐,竟然是承恩公府的姑娘,这么说倒有几分真切,这样人家的姑娘,可不就是先甜,可是签文后头写的可真吓人。是不是谁娶了,就败谁的家门啊。
不行,这可要跟差不多的人家说说,万一娶回去坏了运道,可怎么是好。
孟姑娘捂住面,仰面倒了下去,她身边可没有练过功夫的丫鬟,没人拉住她,就听到“呯”的一声,装晕的人,直接摔晕过去。
宁璇正准备走,忽然有位僧人过来,看向宁璇道:“这位施主,何不再取一支签文呢。”
再取一支,宁璇闭上眼睛抽了一支,递给解签的僧人。
僧人一看,大惊失色,“这是,这是住持亲自写下的首签。”
宁璇还不明白,围观的人可是再明白不过。当初有这个经筒的时候,住持亲手写了第一个签文,名为首签。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从来没有人抽到过这支首签。签文的内容,更是无从知晓。
“施主还是当面解签吗?”
“是。”宁璇想,如果自己不当面解,这些围观的人,怕是不肯放她走吧。
“本有今无,本无今有。三世有法,无有是处。这签,只有住持能解。”解签的僧人先双手合什,然后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天呐,这是住持要亲自见她吗?”围观的人骚动起来。
“拿着了首签,可不就是有缘人吗,难怪住持要见。”有人感慨,又觉得理所当然。
躺在地上的孟姑娘被自家奶妈妈扶着出去,看似晕沉沉不醒人事,可她的手却一直牢牢攥着帕子,攥到关节发白,青筋根根冒出。
宁璇被僧人引去见住持,脑袋还有点晕晕的不清醒。怎么回事,明明是自己抽的签文,一点弄虚作假都没有,是怎么抽到这支首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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