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沉吟了片刻，看着顾风正色开口道：“老相爷不理朝事多年，如今突然出山，可是有什么缘故？”皇帝问的也是顾风心里想的，可他着实没有理出头绪。顾风沉默了一瞬，答道：“我也没想通。”皇帝闻言眉头微皱，惊讶道：“竟然连你也不知原委？”顾风点点头，盯着茶桌上茶杯里的茶水微微荡漾的水纹，微微有些出神。

　　皇帝见怪不怪，偏头看着顾南城开口道：“你回来这一路不太平吧？”顾南城闻言答道：“说起来略有惭愧，我一路回来顺风顺水，倒是祖父那条路上颇不安宁。”皇帝笑道：“老相爷老当益壮，果然令人佩服。”

　　皇帝口中的顾老相爷此时坐在茶楼里不自觉连打几个喷嚏，朝着对面的人冷哼道：“说不过我，就在心里骂我，叶敬言你还是这么惹人嫌！”对面的叶老学士闻言，黑着脸回道：“顾澜，我这辈子就再没见过比你更不讲理的！你当初在京城得罪的人多了，保不齐谁看你不顺眼呢？平白无故就想扣到我头上，你想都别想！”

　　顾老相爷眉毛一挑，回道：“有几个知道我回京的，难不成别人隔了十几二十年来骂我吗？不是你还能有谁？老家伙，你几斤几两我不清楚吗？”说完还挑衅地看叶老学士一眼，叶老学士直接气得面色抖动，怒道：“姓顾的，你不要强词夺理！我今日就不该来！”说完，直接站起身，拂袖就走。

　　顾老相爷一看叶老学士真的急了，立即开口道：“我不过玩笑罢了，敬言兄不会真的生气了吧？”快到门口的叶老学士闻言，头也不回道：“关我什么事？”说着就要推门离开，听到顾老相爷严肃道：“是不关你的事，是关于季朗的。”叶老学士闻言，眼神一动，缓缓转过身来，看着顾老相爷，冷哼道：“季朗可是你的亲家。”

　　顾老相爷闻言，倏地笑了：“你我难道不是亲家吗？”叶老学士斜他一眼，道：“谁跟你是亲家？”说完猛地反应过来，自家孙女许给了这个老家伙的孙子，可不是成了亲家，偏自己被他挑起火气都快气糊涂了。叶老学士看着顾老相爷似笑非笑的脸，气得又想转身就走，可也心知拿乔一次顾澜这个老家伙给面子，两次的话就不行了，说起来两人也已经十几年不见了。

　　叶老学士一脸嫌弃又走回桌前坐下，开口道：“我肯定是上辈子挖了你顾家祖坟了。”顾老相爷闻言，心思一转，笑道：“看来你在有容手上碰过壁了。”刚坐定的叶老学士闻言，差点气得直接拂袖而起，天知道他有多讨厌顾家这些个多智近妖的。顾老相爷看他还跟年轻时一般气性，笑道：“十几年不见，你这老家伙还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叶老学士忍不住翻他一眼，哼了一声：“彼此彼此，你这老家伙还是这么聪明地讨人厌。”说完，两人互看一眼，瞬间憋不住都笑了，顾老相爷开口道：“是啊，我们都老了。”“可不是吗？”叶老学士瞬间变脸，一脸和气感慨道，仿佛刚刚气得吹胡子瞪眼的不是他一样。

　　两人沉默了一瞬，叶老学士开口道：“你多年不回京，如今突然回京，不知有何打算？”顾老相爷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隐约的低落，开口道：“没什么打算。”顿了下，自嘲道：“可能人老了，就想回来看看。”叶老学士看他神色有一丝低落，犹豫了下开口道：“不光如此吧？”

　　顾老相爷闻言，定定看着叶老学士，突地笑了，开口道：“确实不光如此。”叶老学士眼中一亮，开口道：“亲父子哪有隔夜仇，你想通不就好了。”顾老相爷哼了一声，道：“姓顾的都是些油盐不进的德行，山不来就我，只能我来就山了。”叶老学士笑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难得你顾澜也有低头的一天，难怪都说儿女是债。”

　　顾老相爷深以为然点头道道：“看到那父女三个就有气，一个比一个不省心。”叶老学士瞬间被噎了一下，开口道：“你该不是说反话刺激我吧？你知足吧你，有这样的后辈，做梦都能笑醒。”顾老相爷闻言嘴角一抽：“笑醒？我看是惊醒吧！”

　　叶老学士不赞同地摇头道：“身在福中不知福，说的就是你这老家伙了。”说完，喝了口水，又开口道：“我听下人说，你今早上去了城东，怎么样？是不是觉得你顾家风水极好？”顾老相爷闻言看着他，不动声色转移话题道：“行啊。你这老家伙厉害啊，我刚进京都能盯上我。”叶老学士笑道：“你提前捎信说了要回来，我难免多关注了些。”笑话，他才不会承认怕被顾澜嘲笑，提早就让暗卫几个城门全都守着，好早做准备。

　　顾老相爷闻言“嗯”了一声，随即敛了神色，脸上神色肃穆，开口道：“你可听说过无影水这种东西？”叶老学士闻言说瞬间色变，失声道：“苍梧山的东西。”顾老相爷眼眸一亮，开口道：“难道你知道？”叶老学士却缓缓摇了摇头，神色微有一丝悠远道：‘曾听人听过一次。’

　　顾老相爷闻言，眉头轻蹙，浑身戾气道：“莫言！”叶老学士看他目光锐利，平静道：“有容毁了莫言一只眼睛。”顾老相爷回道：“咎由自取。”叶老学士点点头，随即开口道：“那季朗呢？看有容的架势，怕是一分情面也不会讲。”顾老相爷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我有时在想，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叶老学士闻言叹了口气，低声说了一句，顾老相爷瞬间变了脸色，开口道：“此话当真？”叶老学士点点头，顾老相爷思量了一瞬，正色开口道：“那御史台那里就有劳你周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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