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觉出她的意思,心里有些慌,下意识开口道:“岚清……”皇后闻言看着皇帝,却没有停下,继续开口道:“臣妾身为皇后,一国之母,没有规劝父亲,酿成今日大祸,臣妾不敢推卸责任,已无颜为天下女子表率,臣妾请陛下废除臣妾封号,将臣妾贬为庶人,与臣妾父亲同罪论处。臣妾幼弟明逸,还请陛下看在他一片赤诚的份上,留他一条性命。”
皇后说完,站起身,对着皇帝三拜九叩,叩得额头出血。皇帝在上首看着她,连阻拦也不能。夫妻多年,他知道她虽然温柔贤雅,可其实最是刚强,可无论如何没想到她竟然如此烈性,她这竟是要自绝生路。皇帝突然就觉得太阳穴嗡嗡作响。
园中众人看着这一幕,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也有不少人心中生出理应如此的情绪。季朗通敌叛国,其罪当诛九族,皇后是其嫡女,自然不堪再为国母。一时之间园中寂静无声。
顾风看着皇后,眼神复杂,一只脚抬起,又缓缓收了回来。荣安公主和慕容曦对视一眼,荣安公主眼中隐隐的不赞同,慕容曦见状没有出声。园中气氛一时间僵住,皇帝神色极为难看,眉间紧蹙。
“启禀陛下,剑锋伤及心脉,国……国舅爷伤势严重,要立即将其移到房中诊治用药,否则危在旦夕。臣……臣请陛下示下。”太医院院使硬着头皮和几个太医给季明逸诊完脉,明知气氛凝重尴尬,可也不敢耽误功夫,脑中几个念头闪过,太医院院使颤颤巍巍起身对着皇帝行礼开口。旁边几个太医看他开口,心里略略松了口气。
太医院院使一开口,众人都下意识看着皇帝,皇帝愣了下,才堪堪回过神,收回看着皇后的目光,盯着太医院院使,一字一顿道:“那就抬下去诊治,治不好,提头来见,朕要他完好无损!”
太医院院使闻言,瞬间心里打了个突,立即回道:“是,陛下,老臣遵命,定全力以赴!”旁边顾风示意禁卫军去给太医院院使帮忙,将季明逸抬到最近的客院。
一阵手忙脚乱,禁卫军并太医院院使和一众太医,护着季明逸离开了园子。走过慕容曦身边时,慕容曦看到面色苍白,素色锦袍血迹斑斑的季明逸,仿佛毫无生气,眼神微顿,定定看了一会儿,直到他们走远。
他们一走,皇帝突然站起身,开口道:“今日宴席到此为止,诸事待明日早朝再议。没有结果之前,任何人不得再议。京中不许有任何风声传出,否则与叛逆同罪论处!”说完不待众人反应,抬脚就往下走。
众人都有些懵,可更懵的还在后面,皇帝大步走到皇后跟前停住脚,直接弯腰伸手,动作极大将皇后拉起来。皇后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愣,睁大眼睛看着他。皇帝看着她通红的双眼和额头上的血迹,眸光深深浅浅,随即毫不犹豫直接用身上的龙袍给她擦了擦额头的血迹,攥着她的手腕,拉着她就往前走。
皇帝动作太大,皇后被他拉得一个趔趄,才踉踉跄跄跟上,开口道:“陛下,这……”皇帝却丝毫不给皇后说话的机会,直接打断她,边走边走吩咐道:“摆驾回宫!有事听顾相吩咐!”皇帝说完,已经拉着皇后走出了一截,后面的禁卫军侍卫才反应过来,立即小跑着跟上。
皇帝拉着皇后一走,园中众人都微微松了口气。顾风看了眼被侍卫扣住面色难看,仿佛老了好几岁的季朗,看向众人,缓缓开口道:“陛下已然宣布散席,各位大人可以走了,不过本相有句话说在前面,有糊涂账的自觉去找靖远侯一五一十交代清楚,要是抱着侥幸心理的,回头被靖远侯查出来,本相头一个上书陛下进行严惩!好了,无事散了吧。”
顾风说完,眼中有些人顿时脸色极为难看,有的面色煞白。顾风却看也不看那些人一眼,径直走到靖远侯萧寰面前,开口道:“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萧寰闻言,面上隐约一丝苦笑道:“相爷的人情果然不是容易欠的,看来相爷是打算让景之后半辈子为大楚当牛做马了。”
顾风闻言,云淡风轻道:“你身上流着皇室一半的血脉,为大楚当牛做马也不亏。”萧寰被他堵了下,但还是敛了神色,正色道:“相爷所言甚是,景之虽然不才,但自认不会辜负了相爷的厚望。”顾风闻言点点头,然后直接转身行到荣安公主和荣华长公主夫妻处,率先拱了拱手,开口道:“今日大闹一场,想必诸位受惊了,今日顾某做东,等下在这芳菲园小聚一下,如何?”
荣安公主知道他的心思,没说话,荣华长公主和驸马对视一眼,点头应下。这边顾风和几人你来我往约定下来,那边萧寰一改平日温文尔雅的作风,快刀斩乱麻,立即让侍卫将一干人等通通锁上,直接押走。又有萧宸带着监察卫在一旁帮衬,事倍功半。
没多大功夫,园中的人抓得抓,走的走,几家打算留宿芳菲园的也都回了客院。等萧宸帮着胞兄将有问题的人全都控制住,回过神时园中除了已经没有什么人。萧宸招呼永福过来,听闻慕容曦回了落脚的院落,沉吟了片刻,直接出了园子。
萧宸一路到了慕容曦落脚的客院附近,掩人耳目,轻手轻脚跃进去,谁知进了房中,房中竟然空无一人。萧宸愣了下,微一沉思,就打算翻窗离开,却被进来的墨蓝看了个正着。墨蓝一愣,随即朝着萧宸行礼道:“奴婢参见侯爷。”
萧宸尴尬了一瞬,摆手让她起来,问道:“郡主人呢?”墨蓝闻言,犹豫了片刻,回道:“回侯爷,郡主回来换过衣裙后,适才同顾大公子一起出去了,刚走没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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