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大公无私
蹊跷当然有,但扶桑地不说,外人自然不会知道,纵然私下里有所猜测,但那也只是猜测。
所以梅刀君言尽于此,白凤游也不再追问,他只需要知道,桑朝暮这个人,确实可用就行了。
说来也巧,就在他和梅刀君聊完的第二日,宋虎屁颠颠的来报,桑朝暮来了。
如约而至,还带着孩子。
是个女孩子,约摸十岁不到的年纪,脸蛋尖尖,眼睛圆圆,十分的可爱讨喜,只是唇淡肤黯,发色枯黄,气虚神弱,一看就是绝症无医,勉强延命。
白凤游一看到这个孩子,就知道桑朝暮为什么肯来投诛天剑派了。
他缺灵药,非常非常的缺,一旦灵药供应不上,这孩子就活到头了。宋虎去见他时,带去的灵药品质之高,让这位心力交瘁的父亲,看到了希望。
白凤游招了招手,女孩儿主动松开桑朝暮的手,神情怯怯的走到他身前,看着似乎胆小,却是半点不认生。
她的头顶扎着个小鬏,发质细细软软,扎得松松垮垮,还到处眦毛,一看就是桑朝暮给女儿扎的,忒丑。
“叫什么名字?”
在她的小鬏上揉了一把,白凤游笑问。
女孩儿怯怯的看着父亲,没言语。
桑朝暮上前两步,躬身道:“小女还没有起大名,只有个小名儿,叫做小药,她向来少见人,性子有些内向。小药,还不拜见掌教。”
“小药拜见掌教。”
女孩儿的声音也是怯怯,衬着同样怯怯的表情,格外引人怜惜。
白凤游被这声音勾得心中一荡,旋即警醒。
“她是半妖?”
不是老乌那种夺舍而成的不人不妖,而是人与妖结合生下的半人半妖。
桑朝暮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一片,条件反射的将女孩儿拉到了身后。
“不是,掌教您看错了。”
白凤游嗤笑一声,摆了摆手,道:“你激动什么,放心,本座不会把她如何。”
桑朝暮后退几步,显然戒备心没有放下。
人妖混血,在道门是逆伦之事,若非他对扶桑地立有大功,岂止是逐出宗门这么简单。如果传扬出去,不止桑小药难以活命,就连扶桑地也要跟着丢人现眼。
“怎么,本座说话你不信,莫非还要本座发道誓不成。”白凤游好笑道。
“不敢。”
桑朝暮冷静下来,他只是个丹师,纵然要杀人灭口,也要看看对面坐着的人是谁。
“小药虽是半妖之身,可是她生下来就血脉冲突,我又以化妖丹化尽她体内妖气,使她与常人无异。敢问掌教,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如果不是有信心,绝对没有人能看得出来,他也不敢将桑小药带出门。可万没有想到,第一次出门,就被一眼看出来了。
白凤游捏捏鼻子:“本座以前见过一位妖魔混血之子。”
何止是见过,太他么的熟悉了,那股子格格不入的味儿,他闭着眼睛都能闻出来。
只不过桑小药明显没有肖元梁的幸运。
无论是妖与魔,还是妖与人,都很难产下子嗣,纵然偶尔能生出来,也断然活不长久,必然因为血脉冲突而死于襁褓之中。
桑小药能活到现在,定然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也只换取了十年而已,看她现在这副气色,能不能长大成人还不一定。
而肖元梁就幸运多了,不但活蹦乱跳,还天赋绝顶,真正就是千年一现的天命之子,无怪乎魔门老祖们对他格外的看重。
“妖魔混血?不可能!”桑朝暮震惊了,脱口而出。
魔血霸道,妖血桀骜,人血平和,妖与人之间,尚可能有子嗣,魔与妖之间,绝无可能。
他为了解决女儿的血脉冲突问题,这十年来是苦心竭力,才勉强保全她的性命,完全无法想象妖魔混血生出的子嗣,怎么可能活下来。
但是,道门明星没理由欺骗他。
想到这里,桑朝暮猛然激动起来。
“掌教,那人在何处,快告诉我那人在何处?”
若能取得那人的一滴血,他若许就能研究出妖血与魔血之间融合的关键,举一反三,女儿的血脉冲突之疾就能根治了。
“妖魔混血,自然不是在魔门,就是在妖族。”白凤游懒洋洋道。
肖元梁的身份,在魔门中不算什么秘密,在道门……其实也不算是多大的机密,只不过桑朝暮这辈子都是个埋首丹术的修炼狂人,两耳闭塞,不知道也不奇怪。
白凤游自然也不会那么好心就跟他透底儿。
说了等于没说,桑朝暮仿佛被泼了一头冷水,瞬间从头冷到脚,心中泛起一片苦涩。
魔门不可入,妖族无处寻,天下之大,哪里能找得到那个妖魔混血之人?
不,还有希望,希望就在眼前。
桑朝暮猛然双膝下跪,顿地叩首:“求掌教为小女取得一滴妖魔混血,桑朝暮从此愿为掌教肝脑涂地,百死无悔,道心为誓,天地共鉴。”
白凤游捏捏下巴:“一滴就够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女儿,说卖身就卖身,半点不带含糊。不过好像有点托大,他还真有些不信,桑朝暮高明到能凭一滴血就破解血脉融合的奥秘。
“足矣,一滴血与一百滴血并无区别。”
桑朝暮傲然昂首,这是他的专业领域,能破解就是能破解,不能破解就是不能破解,无须浪费更多的血。
“既然如此,你的道心誓,本座就代诛天剑派收下了。”
白凤游勾了勾唇角,屈指在桑朝暮的眉心处一弹,神魂与天地共震,冥冥中天音回荡,誓成。
“从今日起,诛天剑派设立丹堂,你就是丹堂首席供奉长老,他日本宗开山收徒,你必须从中择良才授以丹术,扶持丹堂直至大兴。做为回报,本座为你取得一滴妖魔混血,且本宗秘境内所生灵药,供你任意使用,丹成之后,五五平分。”
这样的条件可谓优厚之极,大出桑朝暮意料之外,尤其是白凤游没有以个人名义接受他的投诚,更令他心服口服,这才是道门明星的风范啊。
“掌教大公无私,朝暮拜服,愿遵丛掌教之命,为诛天剑派尽心竭力培养丹师,扶持丹堂大兴。”
“山中有符屋数栋,你自己挑一栋,带孩子先去安顿吧,这里有些灵药,嗯,还有些糖果,拿着,算是本座给孩子的见面礼。”
白凤游对他的效忠之言没什么兴趣,尤其是大公无私四个字,对他而言简直就是讽刺,道修丹师炼制出的丹药,对他这个魔头屁用没有,否则他哪舍得便宜了诛天剑派,大公无私个鬼。
想想也觉得没趣儿,一场辛苦一场忙,全给别人做了嫁衣,忒没滋味,悻悻的挥手打发桑家父女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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