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方才那两人中,其中一人是慕启明!
慕子程心中怀疑着,便将腰牌放在手上细细观察。他再三查看后,确认这腰牌定是慕启明所有。
这腰牌上,刻字清晰,慕启明三字明晃晃地摆在上头,这分明是慕启明的腰牌!
慕子程依稀记得,这腰牌对慕启明而言十分重要,向来不离身。今日会出现在驿站,这说明,慕启明定是那两人中的其中一人!
看着眼前的腰牌,慕子程一张脸上阴云密布。
慕启明……他怎么会来彭城?这段日子,自己也未曾接到京里线人来报,莫不是……莫不是父皇派他来的?
这般想着慕子程便是一阵心惊,可随后他又稳定了心神。
父皇虽说对慕启明看重,却也没到能信任他到这个地步。况且自己与慕启明向来交好,父皇怎会让慕启明前来调查自己。
莫不是贤亲王府另有打算?
是了!慕子程脑海中灵光一闪,慕启明乃贤亲王府世子,他的一言一行,皆代表着贤亲王府。今日他前来查探自己,便说明贤亲王府另有打算了,说不定,他们想着的,便是找出把柄,亦或是行刺自己,好让其他皇子上位!
慕子程越想便觉得越发心惊,慕启明今日这般作为,与刺杀自己有何区别。若不是自己警惕,在驿站安排了许多侍卫,想必自己如今已是身首异处了!
正想着,一名侍卫急匆匆地从外走了进来,他急道:“太子殿下,从东宫带来的一百名侍卫,如今只剩下七十名了!”
“什么?”慕子程猛地一拍桌子,目眦欲裂,这守着驿站的一百名侍卫,都是他静心培养的!如今!如今只剩下了七十名!
一旁的心腹见慕子程这副模样,便给房中侍卫使了个眼色,待侍卫出去后,他才对慕子程提议道:“太子殿下,眼下万骑侯突然出现在彭城,来势汹汹,明知您在还擅闯驿站,分明是心怀不轨!不如……不如将他解决掉,再推脱到难民身上?”
“不可!”慕子程闻言想也不想便拒绝了此事,“慕启明素来与我交好,如今还不知他来彭城是谁授意,万万不可轻举妄动!”
若只是贤亲王派来的,那倒也不足为惧。可若是父皇知晓此事,亦或是父皇派来的,那慕启明是万万动不得。
心腹却没能想到这一层面来,他只觉得慕子程安危受到威胁,一心只想着护慕子程安危,便道:“太子殿下,可若是如此,慕启明等人再来驿站,便是无法阻拦了!若他心怀不轨,您的安全又如何确保?依属下看,还是斩草除根的好!”
“愚蠢!”慕子程见心腹仍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执拗模样,骂道:“护卫不够,便从父皇分拨给本宫的那些侍卫中选些出来。但杀掉慕启明,便是万万不可的!”
“是。”心腹见慕子程这副模样,心中惶恐,忙垂下头连声应和。
灾后的彭城破败无比,哪还有以前的繁华风貌。原本热闹的长街上,现今坐了许多难民,难民衣衫褴褛,而背后的房屋也是破破烂烂,只余几座较好的酒楼还在经营。而这副景象,在黑夜中更为惨败。
酒楼旁巷子深处,好几座民院保存完好,但仍有几分破败。门前挂着的红灯笼已没了光亮,在漆黑一片的黑夜中露出几分诡异。
其中一座民院里,慕启明与司元华二人正在擦药。
慕启明臂上有一道十分明显的血痕,慕启明咬住牙根,只将金疮药涂了上去。
司元华也好不到哪去,他臂上也是一道道划痕,不过瞧上去倒是没慕启明伤口狰狞。
两人擦药后,随手将药瓶放在桌上,就着今日一事讨论起来。
“你觉着今夜太子反应如何?想不想是心中有鬼?”司元华袒露着上半身,神态极为自然的说道。
慕启明慢条斯理地将衣裳穿好,指节轻敲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他思索片刻,还是十分客观道:“我倒也没察觉到什么,今日咱们还未进去,便已被发现,也不知晓他内里情况如何。”
朝臣弹劾说太子在彭城奢侈成性,不顾百姓死活,他们这才被皇上派来彭城暗中查看。可今日只到驿站大院中,并未进到慕子程卧房查看,因而是得不出什么结论。
司元华闻言也是点了点头,他将衣裳随手披上,又从桌上拿起金疮药,起身便下了榻,一面往外走,一面道:“既然如此,咱们明日再去查探一番。”
“司兄所言极是。”慕启明点了点头,待司元华出去后,他便将一旁的烛火熄灭,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日,彭城知府府衙前,贴出了一个告示,只言聘请灾民前去河流堤坝处再次建坝,管一日三餐,一日还有十文酬劳。
这告示一帖出,便引得彭城的难民们闻风而动,纷纷前去府衙报名。一时间,府衙处是人满为患。
慕启明与司元华闻言,自也是来到府衙处看热闹。两人今日特意做了易容,将原本的容貌隐藏下去,如今瞧上去,只是比普通人多了一份气度罢了。
两人坐在一旁的凉棚中,此时有不少人坐在这,他二人倒也不打眼。
“客官。”这时凉棚的老板见两人坐下,忙走了过来,笑道:“二位要些什么?”
“你们这有些什么?”司元华扫视一眼,见坐在凉棚中的人几乎都是人手一杯茶,便道:“先上壶茶罢!”
待老板走后,司元华才感叹道:“彭城已衰落如此了,这连个茶壶都不事先放好供客人们喝了。”
一般茶馆,哪怕是街头这样简陋的凉棚,也是会有一壶茶供前来的客人们喝的。如今这凉棚,一壶茶却要客人自己掏腰包,足见此时彭城经济有多拮据。
司元华一面说着,一面望着府衙。他见府衙处人潮涌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此时慕启明也道:“看来这李知府倒是个好官,这时候征收难民修筑堤坝,还愿意提供三餐与酬劳。”
司元华闻言也是点了点头,确实,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如此体恤百姓,确实是个好官。
两人正说着,一旁的老板却端着茶来了,司元华见了,不由笑道:“怎地你这店中,连个店小二也无,还要劳烦你老板来做些店小二的活计。”
“客官您有所不知,如今水灾严重,我能来个凉棚已是不错了。”老板闻言也不生气,只笑了笑,便将茶壶放下准备走了。
此时慕启明却拦住了他,问道:“老板,我们初来彭城,见这告示上如此高的酬劳,免不了也有些心动。不知你们以前修筑堤坝,也是如此行事的吗?”
慕启明所问,自是想要问清楚,上次慕子程修筑堤坝,是否也是这般体恤民情,
“自然不是。”老板闻言嗤笑一声,他将手中的粗布一甩,只道:“先前去修筑堤坝,官府可是一文钱都没给,若不是咱们想着修筑堤坝能阻拦洪水,也不会不要酬劳便去修筑堤坝。”
“老板,再来壶茶。”
老板闻言也不与慕启明几人多说了,忙往另一边去了。
而此时慕启明与司元华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惊讶。
照着那老板所说,感情之前那次修筑堤坝,官府是一分钱也没出。而此次官府突然出钱,这背后,到底是慕子程所为,还是那李知府所为?
就着粗茶,两人一来一往,便讨论起来。
“你说那李知府,到底是个什么人?还有太子,他是否真像奏折中所说的那般奢侈无度?如今被这情况一搅和,我倒是有些分不清了。”司元华看着眼前仍是人潮攒动的府衙,心中疑惑极了。
慕启明闻言摇了摇头,他也有些摸不清眼前情况了,如此看来,还是得再暗中观察几日才行。
“你不知晓眼前情况,我也是不知,不过皇上派你我二人来,便是为了查清此事,你我二人还是要多花些心思,好好调查此事才行。”在慕启明眼中,司元华一直都是一副吊儿郎当没个正形的样子。昨日调查受挫,再加上彭城迷雾重重,慕启明就是担心司元华会不耐烦而离去。
司元华如何不知慕启明的想法,他笑了笑,神色正经了许多,就连口气也严肃了许多。
“不如你我也去报名参加修筑堤坝?”慕启明脑中灵光一闪,便提议道。
驿站这几日,怕是无法再进入了。昨夜那事过后,太子定是加大了对周边的巡逻,短时间内,定不会放松警惕。而今日二人报名前去参加修筑堤坝,也正好可以打听打听难民们近日的生活状况。也好看看,太子究竟有没有贪污公款,
司元华闻言也觉得这个办法甚好,他将手中茶杯放下,笑道:“慕兄提议甚好,左右你我都是习武之人,想来这修筑堤坝,定是拦不住你我的!”
两人一商量,便将银子付了,往府衙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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