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子程的拱手礼认认真真,嘴里的话也是诚诚恳恳,见慕晴似乎是不为所动,于是直接干脆的道:“还请慕姑娘收子程为徒。”
这样的万众瞩目下,慕晴只是淡然的笑:“孙少爷太过谦逊,况且慕晴也没有要收徒的打算,孙少爷还是另择名师吧。”
孙子程看着慕晴,慕晴依然是淡然的神色,甚至眉目间还有着言笑晏晏的和煦,但是孙子程看她一双眸子里显而易见的坚定,知道慕晴确实不会收他为徒了才微微一笑,顺着慕晴的话下了台阶,转移了话题,众人见状也是知趣,全当是孙子程在逗趣面前的小姑娘。
慕晴看着孙子程收敛了神色转移开话题也是微微笑着,孙子程是大齐的世子又一直有着才子的称号,这样尊贵的身份又是这样的万众瞩目下,慕晴只觉得孙子程提出的要求太过特殊,防人之心不可无,不论孙子程是不是真心,她都不想收一个徒弟,不过是途添麻烦。
而且她厌烦不相干的牵扯,也厌烦不相干的试探,虽然经历多了这些的阴谋阳谋,可是她并没有理所当然,也不喜欢这些。
如今见孙子程也识趣,并没有纠缠着不放,慕晴也是颇为满意,宴会上的两曲琴音已经将桃花宴的气氛推到了最高潮,所有人诗兴大发正是酒酣时,也鲜少有人注意到刚刚抚了一曲“只有天上有的仙乐”的慕晴。
慕晴觉得宴会上嘈杂,悄悄地下了画舫,沿着小径回到了半山的宅院,靠着宅院里头的一堵假山石,歪着头看向天上的明月。
后世的月亮也是这样的皎洁明亮,她伸出手比了比手势:“大概也是这么圆。”比划玩了慕晴又觉得自己的举动很奇怪,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无奈的笑意,在这样的时刻她好像突然就能理解了李白作静夜思时是怎样的心情了:“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轻轻的叹了口气,戍鼓断人行,秋边一 雁声,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有弟皆分散,无家问死生,寄书长不避,况乃未休兵。
原先还没有来到这个地方,还叫做李思思的时候,每日里头当政客虽然很累,生命也是随时记在身上没有保证,随时都是过一日便少一日的状态,她最喜欢的就是去网易云听音乐,然后挑着评论看一看她没有经历过的人生,笑一笑然后点个赞,记得有人说,最怕突然听懂一首歌和歌里面的情绪。
当时没有感觉,现在好像突然全部都懂了,她无声的勾了勾嘴角。
她没有想过会在这样的时候突然就明白了那些诗词里的愁思,她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从来不是,可是这样静谧的一个夜色里她也突然多了一团惆怅枉然堵在胸口里,往身后的假山上靠了靠,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慕晴突然也有了作诗一首的冲动:“洛阳城东桃李花,飞来飞去落谁家?”
“洛阳女儿惜颜色,坐见落花长叹息。”有人在假山的另一侧绕有兴味的接了下去。
“今年花落颜色改,明年花开复谁在?”慕晴挑眉毛继续道。
“已见松柏摧为薪,更闻桑田变成海。”楚洛轩从假山的后头走出来,手里头依然是握着那柄月白扇面泼墨风水的折纸扇。
“但看古来歌舞地,唯有黄昏鸟雀悲。”慕晴结了尾,一脸淡然的看向已经走到了身边的楚洛轩。
楚洛轩看着倚靠在假山上一脸慵懒的慕晴,突然觉得惊奇,不论是今天俩人月下对诗的情投意合,好像彼此的心意都能清晰的明了,还是慕晴今天的神态,她在人前一向是淡然,从来没有露出过这样放松的慵懒里似乎透着悲伤的表情。
楚洛轩生平第一次有了探索一个女人的冲动,想要知道她的全部,他知道这样的想法其实是很危险的,他记得他的母妃曾告诉过他,不要轻易地对一个女人好奇,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可能是今天的月色太美,就连他也可以脱掉罩在壳子上的面具,唰的一声将折扇打开又合拢,放在手上漫不经心的敲了敲,楚洛轩才轻轻的开口:“前天的宴会大概还有一刻钟。”
慕晴顺着他的目光向半山后院的那条通往月明湖畔看去,漆黑的河面上竟然升起了一片明亮的灯火,随风摆动摇曳生姿,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一盏盏荷花灯,慕晴声音低低的:“荷花灯一年放一盏,从上游一直流到下游还没有熄灭的话,写在荷花灯上的心愿就会得以实现。”
说完她自己也觉得好笑,平日里剪影在她耳边说的多了,她也隐约记得是有这样的典故,现在巴巴的说出来,自己心里头也摸不清在想些什么。
本以为楚洛轩会嘲笑她的女儿心思,没有想到楚洛轩不仅没有嘲笑她,反而求证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才道:“在我们楚国也有着这样的习俗,不过一般只有出嫁的女儿才会在出嫁的前夜顺着洛河放满三盏莲花灯,一旦嫁为人妇就没有了那样的机会。”
前头画舫上的靡靡丝竹声悠悠的荡漾开来,就好像夜色里头也添了俩分旖旎一样,慕晴不喜欢前头的嘈杂,倚靠在假山旁躲懒,楚洛轩不知道什么缘故,也没有走,靠在假山的另一侧,慕晴抬了抬眼皮也没有说些什么,俩个人看着前头漆黑河面上熠熠的莲花灯,听着夜色里隐约的靡靡丝竹声不约而同沉默了下来。
临近后半夜的时候桃花宴才将将结束,就像楚洛轩说的一样,等了整整一刻钟的时候,奇怪的是俩个人都不觉得时间漫长,好像咻呼间时间就从指缝发梢里溜走了。
楚洛轩当先打开折扇,看着慕晴邀请道:“我知道有一处的酒楼夜色美极了,酱肘子也是风味极佳,你要不要试一试?”
慕晴无所谓的点了点头,楚洛轩带路,她就跟在他的身侧,一步远的距离,不远也不近。
楚洛轩口中那处夜色极美,酱肘子风味极佳的酒楼,在城外的十里楼,这个时候的酒楼里已经没有几个人了,小二搭着白布帛走到楚洛轩和慕晴的面前,一口吐字清晰的京腔问:“二位客观来点什么?”
楚洛轩随意的点了一桌子菜,酱肘子却是特意点名要让樊厨子掌勺,小二甩了白布帛,恭敬的记下应是,看了眼楚洛轩夸道:“也真是好眼力,樊厨子掌勺的酱肘子在我们这里是这个。”他比了个大拇指的手势,一脸的与有荣焉。
楚洛轩坐在惯常爱坐的那个位置,临着窗口抬头看,正好可以看见满天璀璨的星辰,一眨一眨的,像是会说话的眼睛。
慕晴也侧头向着天幕看去,想着数千年后的天空也是这样,好似沧海桑田都没有变化,她看过数千年后的星空,可能就是现在的同一片地。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慕晴有感而发的感慨。
楚洛轩看向她,小小的脸庞,好像还没有他的一掌大小,乌黑的一双眼眸,薄薄的小小的唇瓣,从面皮上看来慕晴好像是一个极脆弱的,瓷娃娃般精致的贵女,可是他知道面前的女人,心志比之大丈夫还要坚忍上一分,她的所思所想不同于任何一个深闺贵女。
小二甩搭着肩头的白布帛上前,一盘酱肘子打断了俩个人的个有所思。
这样的个有所思直到结账时才慢慢的打断,楚洛轩看着慕晴坚持各付一半的做法,觉得颇有点新奇的味道,一般在外结账的时候都是男人付账,却没有想到慕晴突然提出的各付一半,走出酒楼的时候楚洛轩才看着慕晴好奇的问:“各付一半是个什么样的说法,难道是大齐的风俗?没听说过啊。”
慕晴摇了摇头,看着楚洛轩好笑的道:“为什么要让男人付钱呢?”
这样的问题在楚洛轩看来颇有点摸不着头脑的感觉,男人和女人出游,男人付钱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难道要让一个女人来付钱。
见楚洛轩的神色,慕晴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她所经历的那个地方对她的影响很深,依楚洛轩在这个时代的思想,就算是将AA解释了他也不会明白。
因此慕晴没有解释,只是一副淡然的神色,楚洛轩也就将这个问题揭过去,在心里头思索着,为什么要让男人付钱,越是思索越是觉得慕晴的所思所为的独特,他生平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姑娘。
身为千金贵女却又不愿意当一名娇娇女,她倚靠着自己,比任何一名大丈夫还要坚强,她思想独特,设计的骑射三宝简直是巧思神物,她在月下倚靠在假山上的神色慵懒而脆弱,她是这样的独特,不同于楚国的姑娘,也不同于任何一个大齐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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