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月光泻了一地,淡淡的白色,铺堑在银华石板上。院中晚来香的芳味随着晚风迎面而来,令人消了一身疲惫。
慕晴站在窗口静静独立,泼墨般的秀发垂在肩头,随着迎面而来的晚风,一扬一落。轻蹙的眉梢,俏挺的鼻梁,花瓣般软糯的唇角,映成一张绝美的侧颜。
一旁的剪影看得有些愣神,良久回过神来,从箱子里拿来一件粉色披风,“小姐,夜里风凉,早些歇息吧。”
慕晴拢了拢身上的披风,低声叹气,说不出道不明的愁苦才最是令人烦忧。
第二日,贤亲王也就是慕晴的父亲派得力助手青云来请慕晴。一直领路到书房,青云却不动了,慕晴知道这是要守在外面不掺和的意思,只是抬眼看了眼书房门匾上游飞凤走的明镜阁,淡然的推门进去,明镜阁,谁知道呢。
看见桌岸前,低头挥墨的青衣男人,慕晴面上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父亲。
那个男人眉目不动,慕晴又等了一会儿,大概是写完了一副字迹,男人才抬头看向慕晴,招了招手:“晴儿来看看为父的字。”
白皙的一张面皮,眉毛狭长的飞入鬓角,乌黑的眼眸深处一片暗沉沉,穿着一身简单的青衣却又无端的多了俩份云淡风轻的隐士气质,只是是不是云淡风轻的隐士暂时不好定论。
慕晴恭敬的走到近前,看向男人书写的字,把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字体游龙凤走,结构飘逸,从字面上看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意思。
“晴儿觉得这字如何?”贤亲王看着慕晴,饶有兴致的开口问。
慕晴微微的笑:“父亲的字写的很好。”贤亲王面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不轻不重的唔了一声,继续开口问:“晴儿觉得哪里好?”
慕晴没有说话,对上贤亲王微微笑意的眸子,才慢慢的开口:“慕晴不懂这些,但是看着父亲的字,觉得很好。”
贤亲王没有继续为难慕晴,随手收了字迹放到一旁,淡然的开口:“慕娴性子娇纵,做起事情来难免不知天高地厚,你身为长姐多担待些。”
慕晴点头称是,见着慕晴表态,贤亲王目光忽的有些惆怅的追忆,声音低低的很是伤感:“你这性子和你母亲倒是相像。”
前王妃早年长年卧榻,性子软弱如果不是身边的嬷嬷,早就被这虎狼之地给嚼碎了连渣都不剩下一点,贤亲王这话里明显的追忆和枉然,像是对前王妃有着深厚的情义。
慕晴待要再问,贤亲王却是摆了摆手一副明显不想在谈的模样,慕晴只好作罢,心里却还是一片疑惑。
“你是个好孩子。”贤亲王这样说,招来了门外的青云,一副送客的架势,慕晴摸不透他的意思,一时也只是跟着青云去了。
对于今天这一场莫名的谈话,虽然没有什么结果,但是见识了贤亲王,也不算是全无收获,蓦地又想到那副字迹,采菊东篱下,悠然现南山。心里一片幽幽。
倒是这个青云,送完了慕晴以后脚步顿了顿,看向慕晴认真的道:“王爷不会害小姐的。”
慕晴没有说话,不知道这个小厮怎么会知道自己所想,待要仔细的看他脸色神情,青云已经走了。
慕晴站在垂花门前,将贤亲王说的话,一字一字的放在嘴里面嚼,大概贤亲王确实是对前王妃情深。
想到情深一词,慕晴不禁打了个寒噤,贤亲王那样内敛深沉的男人也会跟情深一词沾上边吗。
贤亲王的表现和神色虽然一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隐士风范,可是凭着多年在政坛上摸爬滚打,慕晴有种奇异的感觉,那个人绝对不像表面一样,一样的云淡风轻。
看着青云送走慕晴,贤亲王坐在椅子上,望着半阖的窗口,面上一片深思。
慕晴和那个女人很像,不论是性子还是其他,他摸了摸宽大的衣袖,脑海里蓦地就想起了那个女人,一身朱红逶迤曳地,额饰牡丹,无声睥睨又默默哭泣的样子。
揉了揉额角,无声的叹了口气,大概是老了,他想,不然总会老是想起从前的事情。
这样想着慢慢的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低低的开口:“青云。”
青云沉默的出现立在贤亲王一丈的距离,低着头听从嘱咐,贤亲王没有立时开口,只是揉着额角问他:“你觉得慕晴那孩子怎样?”
青云想了想才斟酌着开口:“小姐的性子沉稳而坚毅,是个有主意的人。”
贤亲王声音低低的轻轻的笑:“简直和以前那个人一模一样,能忍能装,睚眦必报。”
青云不再说话,良久贤亲王才摆手,似是疲惫:“你下去吧。”
这边剪影刚一出门就看见自家小姐立在垂花门旁,一会儿抿着嘴角,一会儿面无表情,一会儿皱着眉头,看的心惊肉跳。
小心翼翼的走上近前,轻轻的喊:“小姐。”见慕晴抬头看她,才斟酌着开口:“是不是王爷为难您了。”
为难倒是没有,想到贤亲王的话,慕晴开口问:“父亲对我母亲好吗?”
看着剪影一脸的纠结怜悯,慕晴大概知道自己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淡然一笑便不再说话。
回到自己的屋子,慕晴看着剪影一脸花猫样儿,心疼地开口,“先去洗一洗。”
剪影不好意思的应了,看着剪影离开的背影,慕晴琢磨着如果要保护好自己和剪影的话,大概要从现在开始做些什么了,真是累啊。
前面剪影洗完脸回来,看见慕晴又是一副沉思的模样,就没有贸然的开口打扰,知趣地再次退出屋内。
翌日清晨,凉夏的水雾还未散却,慕晴便早早起了身,剪影一边端来吃食,一边打趣。“小姐真是越来越早,瞧,这树上的鸟儿还在梦乡呢!想当初小姐可是要这园中的鸟儿群声鸣叫的时候才起呢。”
慕晴不接她的话,任她说着,脸颊上还带着初醒时的红晕,接过拧干的方帕,一边擦脸一边问道,“最近有什么大事吗?”
剪影低头想了想,“除了少爷归家,唯一的大事就是太子选妃了。”
难怪慕娴听话,原来是忙着选秀,不过这样的事情慕晴不感兴趣,只要得着这样的机会就好。
“我要去一趟皇觉寺。”称述的语句,剪影默了默,还是开口问:“小姐,真的不准备选秀的事宜吗?”见着慕晴一副还需要问吗的表情,剪影虽然觉得惋惜,还是闭紧了嘴,乖乖的去准备出发需要的事物。
天色渐开,慕晴思索下还是去了一趟老太君的院子。
昨日中毒事件压抑的氛围还未清透干净,一院子的人低沉着脸色,去时听说,老太君昨日三更十分已经苏醒,如下将睡熟。
慕晴就站在院口,天光现下,丝丝缕缕,却未见有人过来应呼。临近院子的莲塘里散发开来的阵阵荷香充盈在口耳鼻间,她就站在那里,神色安定地看着主室的方向,周围穿插来往的侍婢像一张张长着脚的若白纸屑,纷乱扰眼。
良久,身旁的剪影不见自家小姐作声,便仰着脑袋痴痴地问,“小姐是怕老太君不同意吗?”。
空中垂光点点,从头顶倾泻而下,落了满院。慕晴伸出双手,碧色纱衣下,一双葇夷白嫩纤细,掌心微张,状似盛住泻下的阳光。
樱唇渐启,“回吧”。
剪影一双灵目瞪得老大,她呆滞地转头,看着身旁如一支初开粉莲般清雅秀净的人儿渐渐离去,心下一阵嘟囔,口中却吐露不出半分,小姐自昨日之后,变得更加清冷,越发令人不敢靠近了。
回到院子,亲自找了一套素色套裙装起来,又拿了足够的银子,看了看一旁的剪影,淡淡嘱咐道:“你去后院找个马夫,我们从偏门出去。”
剪影停住收敛包裹的手,扭头惊讶地看了一眼,悻悻地收手去了后院。
慕晴三俩手装好了所需物品,坐在矮桌边暗自盘算,昨日她已经基本上打听好了,市面上人牙子的大致价格。
她这次要做的就是买一些干净身家的奴隶,她需要有自己的势力扩充,不论是什么时候永远是实实在在的握在手里的权利更给人觉得安全。
默默举杯饮茶,静坐恬笑。
初秋是最适合出游的时节,牧风宛宛,景色宜人,慕晴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这些时日的争斗也耗尽了她的心神,出玩放松也是极好的。
两人走了没多久,见前方好多人聚在一家药堂前,门前的木扁上挥墨洒出:“济生堂”三个字,在这一带也是小有名气。这么多人寻医,想必是有名医出诊,慕晴便让剪影上前打探。
剪影拦下匆忙向前奔赴的路人,那人说齐馨郡主出巡外诊,又说有这样的郡主是百姓之福,那些郡主大家闺秀只想着怎样讨好王爷,从不关心百姓死活,说到愤声处,竟咳起来。
慕晴静静看着,见他一语无收,无心听他再说,提裙走了。
齐馨,心里想起这个名字,据说以一手连清廉山长都称赞的棋艺和慕娴并称:“京城双姝”,听说知书达理,明辨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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