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容站在一边，“花夜如果是想对丁佳琪动手，以她的性格，恐怕不会这么大费周章。”
“就怕她的目的不纯粹是针对佳琪……”
“你就没有想过，花夜或许并没有坏心呢……”施容淡淡道，她的言语中流露出一种忧伤，甚至是一种同情。
同情花夜吗？施容问自己，她得不到答案，她不知道像花夜这样的人，是不是值得同情。
殷洛紧抿着唇，“我又何尝不希望，她对佳琪并没有坏心……”
他起身，“既然得不到答案，我先去接佳琪回来。”
他们所在监控小屋距离他们所在的餐厅并不远，五分钟后，殷洛便到了，他下车，走进餐厅，丁佳琪和花夜聊得热火朝天，见殷洛来了，都不打算停。
最要命的是，丁佳琪兴起，竟还喝了两杯酒，脸上两酡红晕像是涂了胭脂。
“阿洛，你来啦！原来你以前是那样一副死样子啊！”丁佳琪趴在殷洛身上，很没形象的说道。
花夜双腿叠交，靠在沙发上，手上晃着酒杯，对上殷洛打探的眸子，冷嗤一声，“干嘛这样看我？你到底怕什么？”
“……”殷洛紧紧抿着唇，“你坐在这别动，等我回来。”
“……”花夜眉头扬起，脸上闪过一抹苦笑，她耸了耸肩，“OK！”
殷洛抱起半醉的丁佳琪，将她放进车内，关好车门，这才重新走进餐厅，坐在花夜的对面，花夜忙别过头去，抽过纸巾，擤了鼻涕。
那一刹那，他以为自己看错了……
花夜的眸中含着泪光？
“我说过，让你离她远点。”
“为什么？我挺喜欢她的。”花夜淡淡道，“和第一印象不同，现在觉得她是个不错的女人，直率，大方，为人也很诚恳，某种程度上来说，还带着几分狡猾，不仅如此，看上去还很聪明……”
“没有为什么。”
“殷洛，四年前，你伤了我一次，四年后，还要伤我一次吗？”
花夜问他，轻轻将酒杯递到嘴边，目光看着餐厅外那辆黑色宝马，她看不到丁佳琪的醉态，但是能想象的出，殷洛一定还小新的拿毯子给她盖上了……
“如果你的目的是伤害丁佳琪，那么别说一次，千万次，我也会努力让你体无完肤。”
花夜伸出食指指向自己黏上人皮面具的右脸脸颊，“像这个人皮面具下一样？”
“她只是个普通人……”良久，殷洛说道。
花夜的目光晶亮，并且宽敞，甚至带着几分超脱，“我说了，我没想对她怎么样……”
“我不信。”
“呵！看来你的潜意识里是希望我对她怎么样的……”花夜冷言嘲讽。
“……”
“我是真的挺喜欢她的，尤其是今晚聊过之后，好像也隐约明白，你为什么会选择她了……”花夜依旧说的淡然，这份淡然里究竟藏着什么，没人能知道。
殷洛看着花夜，“以前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们彼此，都能开始一个新的生活。”
“新的生活……”花夜淡淡的念着这几个字，“你已经找到了不是吗？”
“你也会找到的。”
“带着这张丑陋不堪的面容？”花夜好笑的自嘲道，“行了，殷洛，我懂你的意思，放心吧，我只是想和丁佳琪交个朋友，学学她怎样为人处世，学学她，怎样做一个能讨男人喜欢的普通女人……”
她见殷洛的神色凝重，不由笑开了，“你怕什么？这日日夜夜，你派在她身边保护的人还少吗？我也想通了，过去的事情，不要再纠缠，我想，我应该从学会交朋友开始，你觉得呢？”
“你一定要和丁佳琪打交道？”
“阿洛，你不至于吧？就这么怕我？怕到连我交朋友的权力都要剥夺？”
殷洛紧紧的盯着花夜的眸子，他说过，她是一只花豹，而花豹是猫科动物，猫科动物最擅长狡猾。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该信任她。
“这样吧，其实我也知道为什么你没有为了保护丁佳琪而拿枪毙了我，不就是看在过往那些出生入死的情分上吗？如果我对丁佳琪动了歪脑筋，你大可以杀了我，不必顾忌半点往日情分。”
她是这样说的。
“这是你说的。”
“是。”
“如果你动她，我真的会杀了你。”
“我知道，那天，你在阳台上见到我的时候，不就已经对我产生杀意了么……”殷洛走后，花夜依旧看着窗外，嘴中喃喃道。
那比深夜更为璀璨的眸子却冷的让人心下打了凉颤。
殷洛回到车内，丁佳琪星亮的眸子，此刻清醒至极。
“你醒了？”
丁佳琪拉过他的大手，轻轻的放在胸口，“那个叫花夜的女人，很喜欢你吧……”
殷洛的眉头微动。
丁佳琪叹了口气，“我就纳了闷了……像你这种木头，怎么会有那么多女人喜欢？”
“我……”
“陈嘉怡，花夜……”丁佳琪自顾自的说道，“阿洛，你骗我……”
“我没有。”
“你没有告诉我花夜的真实身份……你没有告诉我她曾经是你的搭档……”丁佳琪淡淡道。
“很早以前就不是了。”殷洛说道。
“你别紧张。”丁佳琪忙说道，“我又没有怪你什么。”
殷洛看着她有些醉醺醺的脸，不确定她现在说的是醉话，还是清醒的话。
“阿洛，你看着我。”丁佳琪伸手抚上他的脸，“你告诉我，你喜欢过她吗？哪怕一点点，说实话。”
殷洛的眸子柔了下来，他想，丁佳琪真的是个聪明的女人，聪明且睿智。
“没有，一点点都没有。”
她嘴里有酒的味道，很晕人。。
她说，“看着那个人，我就觉得这个世界上真的充满悲伤……你知道今天我和她聊了这三个多钟头，都发现了些什么嘛？”
“你说。”殷洛捋了捋她的短发，将头发夹到她粉红的耳朵后面。
“我觉得她的个性实在和我很像……”
殷洛眉头微扬，不敢苟同。
“总觉得很像很像，同是女人，我看得出，她曾经真的很爱你……那种爱到骨子里的表情，那种恨不得，爱不得的悲愤……和没有再见到你之前的我很像。”
殷洛没有想到两个女人的见面，能让丁佳琪看出来这么多。
“我一边很同情她，一边却又很庆幸，因为你说，你对她半点感觉都没有。”
殷洛低头，吻了下她的鼻子，“你不需要同情她，她有自己的未来。我们只要过好自己的人生就可以了。”
“那你对她有内疚吗？”丁佳琪看着殷洛，“没有办法回应她的心情，你内疚吗？”
殷洛看着超乎平常敏感的丁佳琪，他还在斟酌着，是该说假话，还是该说真话……
“说真话。”
殷洛点了点头。
他没法说自己对花夜不愧疚。
丁佳琪轻笑。
她并没有因为这个答案而沮丧，反而心下却是说不出的轻松，她靠在殷洛的肩头，“我觉得自己真是天才，你外表那么冰冷，我却依旧能看到你内心的重情重义，你的万千柔情……”
殷洛的脸上闪现出一抹惊愕，他想，若是只在赤门里，他和“重情重义”似乎还沾得上些边，但是“万千柔情”是怎么都沾不上边的吧，无论在什么地方。
丁佳琪伸了伸懒腰，“我困了……我们快回家吧！”
殷洛应了声，后来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得，捏了捏丁佳琪的脸颊，“你知道怀孕前最好不要喝酒吗？”
“没关系，我其实只喝了一点点。”丁佳琪说道。
殷洛抹了下她的小俏鼻，便发动车子。
丁佳琪就靠在副驾驶座上，微微侧头，看着殷洛的侧脸，陷入了一种沉思。
她想，殷洛究竟看中了她什么……
不要貌美如花，身材高挑的陈嘉怡，也不要这个长相精致，性子率真的花夜。
明明，她们才是和殷洛一个世界的，她们知道好多好多殷洛以前的事情……她们看到好多不一样的殷洛。
丁佳琪没有告诉殷洛，她心下有多嫉妒，那些女人，都曾经和他出生入死过……
这样子的感情，不是说抹去就能抹去的……
也没哟告诉殷洛，他说对花夜有愧疚的刹那，她心下的复杂，一方面感谢他对自己说了实话，愿意将他最真实的心情告诉她，另一方面，却痛恨他的愧疚。
或许就是这份愧疚，才让花夜执着到今天。
她不想知道花夜的过去，更不想知道殷洛和花夜的过去，总觉得，如果知道了，她心下的感情就愈加复杂了，她对殷洛的这份纯粹也就不纯粹了……
她想，如果花夜想和她成为朋友，她不会拒绝的。
不是单纯的同情，不是单纯的愧疚，不是单纯的喜欢，是一种特别复杂，说不清道不明的矛盾情感。
谁知道就是这样一份矛盾的情感，把她自己给逼进了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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