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人说话从来都是真真假假，姑姑不用放在心上，只当玩笑话听了一笑便算了。”

　　林晴朗一挑峨眉，道：“如果我说我信他是真心的呢？”

　　“姑姑，他给你下的什么灵丹妙药，起效这么快？”

　　“你啊……”林晴朗长叹一声，却没有把话说完。有些事情，顺其自然是最好的。

　　“妈妈，姐，我来啦！”沈玖玖还在门外就大叫。

　　林晴朗抬眼看向她。这孩子这两天特别乖，总怕她难过，就想一刻不离地守着她。这不才把她赶回去休息了不到半天，就又跑来了。

　　她还在生他爸爸的气，不让他来病房。沈策跟她说话，她也不爱理睬。

　　林晴朗能明白她的心情。二十岁正是对爱情充满美好憧憬的年纪，况且这孩子自小就崇拜他爸爸，一直嚷嚷着找丈夫就得找爸爸这样的。沈策无疑是毁了她对爱情的美好想象，也毁了她心目中父亲的高大形象。

　　沈玖玖献宝一样将买来的美食亮出来。“看，我给你们带了好吃的！这是妈妈最爱吃的，这是我姐爱吃的……”

　　林熙和心情有些波动。父母的婚变，让玖玖一下子长大了。二十岁其实不小了，可私心里总希望她始终保持天真干净，但又怕她太过脆弱不能独自面对生活的风雨。

　　长姐如母，此刻她的心情应该就是母亲的心情吧。

　　“好啦。你们快吃吧！”

　　沈玖玖把东西都摆放好，两手背在后面，微微歪着脑袋，一副得意的模样。

　　林熙和摸了摸她的脑袋。“我们玖玖长大了呢。”

　　“那你还摸我脑袋！”沈玖玖抗议地躲开她的手。又坐过去，把脑袋贴在林晴朗的手臂上。“妈，以后我保护你，不让任何人再欺负你！”

　　“只要你不气我，我就谢天谢地啦。”

　　“哪有。我一向很乖的。”

　　“沈策。”闵月忐忑不安地喊了一声。连她怀里的睿睿似乎都察觉到爸爸心情不好，不像平常那样缠着要他抱抱。

　　沈策又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会送你跟睿睿到南方的一个小城市去生活。我每个月都会按时给你们寄钱，你好好照顾睿睿。”

　　“这是她提出的要求？”闵月的手握紧拳头。她反应过来，又把手藏到孩子的身后。

　　沈策苦笑了一下，心内更是苦涩，连带着口腔都染上一层浓厚的苦味。

　　“不是，她没有提任何的要求，她只要跟我离婚。”

　　闵月心内一喜。果真让她等到了么！

　　闵月刚要开口，又听他说。

　　“但是，我不可能跟她离婚的。这辈子，我都不可能让她离开我。”

　　晴朗是他身体里不可能缺少的器官，少了她，他会死掉。他现在只恨当初鬼迷心窍，怎么就想出这么荒唐的招数！

　　“如果她就是不肯原谅你呢？”

　　问这话时，闵月的指甲刺破了掌心。血丝慢慢地渗出来，她却一无所觉。

　　沈策愣神了数十秒，突然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膝盖，大声地道：“那我就跟她耗一辈子！就这么定了！”

　　仿佛终于找到解决的办法了，沈策的心情也轻松了许多。笼罩了两天的阴霾，似乎已经被拨开！

　　闵月大惊，但还是努力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能不能，不要让我跟睿睿走？我保证不会出现在她的面前，我也不会给你添麻烦的。睿睿还这么小，他不能没有爸爸在身边，哪怕你只是偶尔看他一眼也好。她已经知道我们的存在了，就算我们离开了这里，她心里介意的还是介意。她要是能放下，不管我们在哪里，她也能放下，是不是？”

　　沈策静静地看了她跟睿睿许久，最后还是摇摇头。

　　“不，我还是送你们离开这里。你放心吧，我们不会不管你们的。这么多年了，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

　　“要不这样。你跟她商量商量，能不能让睿睿留下？我怎么都没关系，只要睿睿好就行了。你知道，我没读什么书，也不懂得多少大道理，我怕自己教不好孩子……”

　　沈策这回沉默了许久。无论如何，这是他的儿子，他肯定希望他能成才。

　　俗话说，父母是孩子最初也是最重要的老师。让一个大字不识几个又只会一味宠爱孩子的女人来教育他，确实很容易出问题。

　　闵月看他开始犹豫了，暗暗松了一口气。

　　“你走！我们不要你管！”

　　林晴朗躺在床上，听到门外沈玖玖赌气的话，便知道是沈策来了。她舒服地靠着床头吃水果，也不管父女两的僵持。

　　她不顾一切选择了的爱情，她全心全意付出的婚姻，如今已经破灭。她心痛得要死，却也只能够接受现实。等心里的伤结痂脱落，应该就好了。现在，只能咬牙忍着。

　　她不怪罪沈策，因为确实是她没能给他生一个儿子。事实上，当初她自己也很自责，后来才慢慢地放下了。

　　但是，她也没办法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说她太过天真也好，说她不够宽容也好，她的爱情就是容不得沙子。

　　父女两闹腾了许久，最后沈策还是进了病房。“晴朗，今天你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熙和跟玖玖把我当老佛爷一样伺候，舒服得很。”嘴里清甜的梨子，因为他的到来而变得苦涩难咽。

　　“那就好。”对于她疏离的态度，沈策只能苦笑，然后将苦水往肚子里吞。

　　沈玖玖本来气得想走的，走了几步又折回来。“我自然会照顾好妈妈，不要你操心！”

　　其实，沈玖玖这么生气，除了觉得爸爸伤害了妈妈，还觉得自己被看轻了！有她这个女儿不好吗？为什么不惜出……轨也要个儿子？

　　以前她觉得自己就是爸爸的掌上明珠，自从知道这事之后，她觉得一切都是假的！他对她的爱根本就没那么重！

　　沈策脸上浮上受伤的神色，却没为自己辩解。

　　“玖玖！不许这样跟爸爸说话。”林晴朗到底深爱着这个男人，不忍看到他伤心的样子。

　　沈玖玖撅了撅嘴，倒是没有再回嘴。

　　林晴朗叹了一口气。“玖玖，感情的事情很复杂，等你将来有了喜欢的人，你就会明白了。你爸爸在感情上犯了什么错，自然由我来跟他算账，你不应该记恨他。”

　　“可是我本来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庭的，就是因为他……”她说不出那两个字。“现在没有了！”

　　“玖玖，就算爸爸妈妈离婚了，我们对你的爱也不会变的。你依然是我们最宝贝的女儿。”

　　沈玖玖嘴撅得更高，眼睛甚至有水光。“妈妈骗人！我是你最宝贝的女儿，但不是他的！他最爱的，是他的儿子！”

　　把心里的委屈喊出来，沈玖玖就跑了。

　　“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追，你想她认定这个想法，然后恨你一辈子啊？”

　　沈策这才反应过来，放下手里的东西追了出去。

　　林晴朗幽幽地叹一口气，手里的梨子却是再也吃不下去。心脏又隐隐约约作痛，她忍不住抬手捂住心口。

　　“姑姑，你怎么了？”林熙和一到门口就看到她这个动作，吓得赶紧冲了进去。

　　林晴朗微微一笑。“行了，我没事儿。”

　　“那你刚才好像心痛的样子……”

　　“你姑父刚刚来过，所以此心痛非彼心痛，懂了吗？”

　　林熙和思想成熟，又有主见，所以很多事情林晴朗不会跟沈玖玖细谈，却愿意跟林熙和商量。

　　“哦。”林熙和没多问。“玖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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