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母早亡。”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如若跟自己毫无关系,怀柔也许并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可偏偏这就是她自己的事。
生母早亡,她的母亲早已经去世了,她还在天真的期待着回忆起往事,可以找到自己的父母,想象着母亲的模样与性格。
现在,现实把她的念想打破,让她已经无法在自欺欺人的骗自己,她已经是个没有母亲的人了。
难过是必然的,越来越多的打击让她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王柔死的时候,其实她是有些难过的,毕竟王柔曾以她母亲的身份照顾了她,虽然一切都是骗局,可是也多多少少的让她体会了被母亲宠爱的感受。
得知李国梁和王柔是假扮她父母时,怀柔的心里除了愤怒还有伤感,但是还有一点点的期待。
她期待着自己的母亲出现,那时候她也许可以完全放松,不必再四处奔波寻找自己的记忆,她可以在母亲的怀抱里安心的叹口气,感慨一句终于找到你了。
屏幕上的四个字,已经把怀柔的遐想彻底击碎,她已经不能再做那样被母亲疼爱的美梦了。
抓着手机怀柔深深的叹息,转身把脸埋进枕头里,眼眶酸酸的涌出热泪。
“妈妈……”
怀柔的声音低哑,音调完全被枕头吸纳,没有人知道她此时此刻有多难过,也没有人能知道她懊悔的心情。
母亲去世了,是怎么去世的,被人害死的还是寿终就寝或者是因病亡故?
怀柔对这些都一无所知,也没有人能够告诉她,她的记忆对这些都是一片空白。
也许,除了恢复记忆以外,就只有那个人知道真相了。
找到那个人,是恢复记忆的关键。
拿着手机怀柔陷入沉思,她一直身在明处而那个人是在暗处,每次都是她在被动挨打的状态,命运被别人掌控的感觉确实很差。
也许,她是时候反击了。
黑暗里起身,怀柔轻手装起旅行包,小腿的伤已经没有大碍,只要不是用力过猛应该不会复发。
蹬上厚厚的马丁靴,藏袍整齐叠放在床榻,穿回了有些破损的黑色长款羽绒服,帽子口罩手套全副武装,看不到自己的样子也知道又是一副雌雄莫辩的模样。
再一次不告而别,怀柔的内心里是非常不愿意的,记得山哥也曾说过不要让她不辞而别,可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由不得她自己想不想这么做了,而是必须要这么做。
那个人对于她的下落一清二楚,她在西藏停留的时间越久,就是越给那个人实施下一步计划做准备。
所以,这一切并不是她愿意要做的,如果不是被人追杀,怀柔很愿意永远跟山哥和沈浪在一起,也不会纠结那么多的事情。
回头深深看了眼住了好几天的帐篷,如果小达瓦知道她走了的话,应该会很伤心很失望的吧?
想起答应过小达瓦,要陪着他再去念青唐古拉山的雪顶,去找一找那个传说中的水晶宫里面是不是真的有仙女。
“唉……”像她现在的这种情况,也许真的不适合有朋友,更不适合跟别人深入交流。
再见了,小达瓦。
再见了,沈浪……
这段时间过的像是场梦境,可是怀柔心底里是清楚的,她不可能一直沉迷期中,毕竟她的身份一天解不开就一天不会安全。
深吸口气怀柔转身毫不留恋的离开帐篷,身影很快消失在草原上,黑色衣服和背包与暗夜的背影融为一体。
只顾快速离开的怀柔并没有看到,帐篷里有双有力的手扯开帐篷,等她离开后也全副武装穿戴整齐的跟了上去。
多次在草原夜里行走,怀柔已经有了一定的经验,一路直奔朝着公路而去,沿着公路走遇到沿途的车就能很快到有人烟的地方。
夜晚的草原还是非常寒冷的,这样的天气配上这样的冬季寒冷的夜色,就算是野生动物都很少外出。
不用怕碰到野兽,不过既然野兽都不会出现,恐怕路过这里的车辆更是少之又少。
掏出手机看了时间,凌晨两点二十四时,如果她沿着公路一直向前走,记得从另一方向可以去往飞机场,可惜了她这个没身份证的人无福享受那种待遇。
唯一能让她搭乘的只有过路车,或者是私家旅游车,可是坐这些车都是有风险的,来西藏的时候她已经遇到过了。
仰头边走边看天上的繁星,一颗连着一颗闪亮虽然微小也能照亮夜路,心里的那些因不好回忆升起的不安,也被这样美丽的夜色所代替。
“嘀嘀嘀!”正看的出神,突然远处传来了一阵汽笛声,竟然真的会有车经过?
身后一辆大货车正行驶过来,怀柔马上扬起手挥舞着,庞然大物停下探出了一个脑袋。
“嘿,我以为看错了,原来真的有人啊!这大冷天儿的裹的够严实啊哥们,去哪儿啊?要不带您一程?”
一口地道普通话,是明显的汉族同胞,怀柔借着货车的灯光看去,头戴**帽的三十多岁上下的汉子正憨笑看着她。
怀柔正等着有车经过,没想到对方竟然会主动开口,被当做男的怀柔也没有出声反驳,一个女孩子大半夜的坐夜车绝对不安全,被对方当做男的再好不过。
并没有拒绝司机的要求,怀柔压着嗓音嗯了声含糊的道谢后从另一侧上了车,车里并没有想象中的暖气十足,怀柔原本要摘手套的手停了下来。
“不好意思,车里的暖气坏了,不过关上玻璃还是比外面暖和。我看你包的这么严实,想必应该也不会冷吧?”
司机似乎是看出了怀柔的动作,适时的解释一句,说着就要踩油门。
砰砰砰!车后传来一阵敲打,让司机吓了一跳。“嗬!这是什么声音?”
像是有人在敲打货车的车厢,难道后面还有人?怀柔有些疑惑的侧头往后视镜里看,黑漆漆的只有货车后面的车灯在闪烁。
司机打开车门正要下车,惊讶的咦了一声,然后主动开了口:“你是什么人啊?”
“搭顺风车,坐哪儿?”从后面走来的男人话语简洁,带着一股天生的命令语气。
“啊?哎,好,您从那边上车。”点了头回答后司机才发现,自己竟然顺从了那个男人的命令。
想挠挠头却被帽子挡住,已经说出口的话也不好再改口,反正捎带一个是捎带,两个人凑个对一样也送了。
咔的车门被拉开,怀柔看着出现在眼前的头顶,乌黑的短发幽亮根根分明,似乎有些眼熟的样子。
男人一仰头嘴角扯出一抹轻笑,碎星般的眼眸在灯光下更是摄人心魄,薄唇微启露出尖尖的狼牙,语气霸道音调低沉富有磁性。
“麻烦让个座。”
呼的狂风从身后吹来,让男人的声音被吹散有些模糊不清,怀柔瞪大了双眼看着不该出现在这儿的人,身体僵硬的忘了移动。
“多了个人,大家挤一挤,没事,前排坐三个人是完全没问题的。”
以为怀柔是不想让座,司机碰的关上车门隔绝了狂风,声音在车厢里聚拢声调也恢复了正常。
“对啊。我赶着去追一个人,挤挤吧。”对方说完,也不等怀柔的反应,身体贴着怀柔就坐了进来关上车门。
怀柔心跳加速被挤进里面,一边是司机一边是这个让人无法忽视的男人,怀柔像夹心饼干一样动弹不得。
“追人?嘿,你不会是警察吧?这么晚了在追小偷?”
司机一听这话来了劲头打趣的接话,爱唠嗑的毛病改不掉,八卦更是全人类不分男女老少的通病。
“我不是警察,可是我追的这个人确实是个小偷不假。”
男人的话说完,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旁边的怀柔,眼里的精光闪烁。
怀柔也不敢偷瞄赶紧低下头,宽大的帽子遮住头,口罩更是遮住了半张脸,她都裹成这样了,应该不会被认出来吧?
想到刚才司机也没看出她是男是女来着,怀柔有些侥幸的想着,可是又对小偷这两个字有着深深的不满,心里不免偷偷的暗骂:你才是小偷,你不仅是小偷还是个不要脸的臭流氓!
“哈哈哈,那看来我还算是猜对了一半啊!什么小偷啊?偷你了什么东西,值得你大半夜的这么追?”
不以为然的大笑,司机认定了对方是开玩笑的,可是也忍不住的跟着往下问。
“偷了我最重要的东西,不吭一声就跑了,您说,我该不该追?”
对方说着侧过身,一把拍在怀柔的肩膀上,问题竟然是对着她问的。
司机眼看怀柔不说话也不回答,在车里老半天了连帽子也不摘,觉得有些奇怪也看了过来。
“这位,哥们?你这么怕冷呢?车里也没那么冷吧?先把您那口罩取了吧。”
两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怀柔顿时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可是一直拖着不回答更是会引起怀疑,只能压低了嗓音故作沙哑。
“咳……我重感冒,怕传染给你们,所以还是戴着口罩吧。”
找了个借口搪塞,出口的声音被她故意压低,又隔了层口罩声音沙哑嗡嗡的乍一听确实听不出是男声还是女声。
“重感冒?”旁边的人扬起了眉,语气里带着不相信。
“这样啊。那没事,车上睡一觉就好了,等下车……”
司机突然想起来,自己把人都带上了就是忘了最重要的,他们上哪儿自个还不知道呢。
一拍头,司机懊悔的说:“看我这记性,一聊天啊什么都忘,我都还没问你们都到哪儿啊?我这是从西藏直达北京的货车。对了,我是北京人,叫周远航,相识即是缘分,你们都叫什么啊?”
听得出这司机周远航还是个话痨,怀柔不做声考虑着要怎么说,那边已经响起磁性依旧简短的答话。
“沈浪。”
周远航把目光投向怀柔,怀柔只能压低了声音回答:“胡岩,到北京。”
沈浪一听这话差点没笑出来,胡岩?胡言?胡言乱语?她倒是真敢说,小聪明全都耍到这上面了。
“沈浪,胡岩,幸会。嘿,胡岩兄弟你算是上对车了,我这车直达北京都不带停的,真是巧啊!诶对了,沈浪,你是到哪儿啊?”
周远航丝毫不知道其中的奥秘,问题直冲沈浪询问。
“跟他一样。”
沈浪说完也不在搭话,自顾自的双手环胸靠在椅背上,竟然闭了双眼睡了起来。
“巧!太巧了!哎呀,你们不知道,这开货车在路上实在是寂寞,开夜车又不能睡觉,没人聊天的话那……”
周远航兴奋的直拍方向盘,对于正愁路上无聊的周远航来说,有人陪着能聊聊天打发时间那真是太好不过了,话匣子一开就没办法收住。
怀柔听着周远航自顾自说的开心,像是催眠曲一般,偷看了眼闭眼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假寐的沈浪,想着自己应该是没有露出破绽吧?
都去北京?是巧合?如果沈浪真的认出她,应该会拆穿的才对,没有拆穿是不是证明没有暴露?
怀柔松口气,这才放松的靠在椅背上,神经一放松困意就袭脑而来,不知不觉中就陷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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