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肖景东又略带玩笑意味的补充了一句,“如果真的有那一天,肖一,你就去找秦佑吧……”
“我这个妹妹啊,”肖景东摇了摇头,“天生一副软心肠,只要你姿态放的够低,她基本能无底线的包容,大概是随了我那个未曾谋面的姑父吧……”
肖景东突然不合时宜的想到,景楠要是像她一些,估计自己还真下不去狠手收拾。
秦佑身上永远带着那种……那种说不出来的干净,那是他们这种人做梦都会惧怕,却又忍不住想要靠近的特质。
所以啊,也难怪肖一这般护着。
“先生……”肖一双拳紧握,半晌,却又无力的摊开,垂在身侧,平静的说,“先生,我说了,事成,我便离开,去秦小姐身边,报答云肖姐当年对我的恩情,不成......我会死在您跟肖家之前。”
说完,他也不再看肖景东的反应,低着头走出了书房。
肖景东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半晌,不禁摇头失笑,“一把年纪了,还这么犟……”
……
在肖景东收到那份“意外惊喜”的同时,秦兆雄也得到了一个天大的噩耗——
秦昆当年容留他人吸毒的事儿,居然被检察院翻出了他在其中参与贩毒的重要人证,还有......他贩毒的运输途径!
如果这件事被坐实......
秦兆雄一想到这种可能,就控制不住的浑身发冷,秦氏倒闭都在其次,如果他真的以贩毒名义受刑,还拔萝卜带泥的牵连出一串儿,那到时候,他在监狱里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先不说罗劲,就单说那帮监狱里的瘾君子,一人一口就能活撕了他!
不得不说,老狐狸这一点想的还是挺对的,甄雪丽能通过罗鸿铭挖出罗家的秘辛,自然也能想办法悄无声息的把秦兆雄往死里坑。
远在澳洲的罗鸿铭以及负责看管他的暗哨,此刻已经全都处于肖家的控制之下,一旦事成,他们便会立刻灭口走人,只要在这期间,别被罗劲发现异样,那么到最后,也只不过是像十几年前一样的死无对证,罗劲最多将他们归咎为秦兆雄背后的推手,丝毫不会怀疑到肖家头上。
在秦兆雄看来,这是罗劲要搞死他的连带反应,而在罗劲看来,这又是秦兆雄的咎由自取——
借刀杀人于无形,堪称完美!
肖景东真是天生的犯罪天才,再加上甄雪丽这么个心狠手黑又有野心的女人,这对组合真是足以让人胆寒。
“什么?实名举报?”
罗劲一愣,他这头材料刚递上去申请审查,那头秦兆雄居然就被人实名举报了?
这得是有多招人恨?
“嗯,听说是他威胁几个外出旅游的在校大学生帮忙藏毒运毒,结果路上突然被查,其中一个大学生惊慌之下将毒品全吞了,当场人就不行了,一句话都没留下。”
“他妈好不容易供出一个大学生,赶的也是巧,不知道哪个佐罗给了她一笔资金,让她进城告御状来了。”
“啧啧,真是作孽啊......”薛梓晔感慨道。
罗劲听完后,倒没像薛梓晔一样发出感慨,而是若有所思的皱起眉,“还真是巧......”
“可不是,要不怎么说,恶人自有天收,逼死了自己的亲儿子,又把主意打到亲孙女身上,我发现,这老头可能就是见不得别人好,你看看他那两个儿子,被他打压成了什么样子?”
“这事儿一被爆出来,他那两个小老婆立刻就开始对他落井下石,以求自保,果然活该。”
这话罗劲倒是很赞同,秦昆秦显虽说清一色是扶不起的阿斗,妈也不是什么名门闺秀,但若说经商手段,好歹老鼠的儿子天生就是会打洞的,秦兆雄但凡分出几分心思,提携提携这两个不成器的儿子,虽说做不成秦易第二,但帮帮他总是没问题的。
但谁让这人天生多疑又自私呢?墙倒众人推,他现如今落到这个下场,也真担得起一句“活该”。
不知怎么的,罗劲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赌上尊严、拼尽全力的一拳,突然间打了个空,有种虎头蛇尾的不痛快感。
对此,薛梓晔用三个字进行了精简到位的评价——贱骨头。
到最后,秦兆雄没有等来甄雪丽的注资罗盛,反倒是被检察人员堵在了公司门口。
接下来的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
罗盛低价收购了秦氏集团,称霸H市一时的财团就此易主。在秦兆雄审判前夕,H市看守所中就传来消息——秦兆雄畏罪自杀,用偷偷藏起的塑料餐勺柄,捅穿了自己的太阳穴。
就此,秦兆雄卑鄙的一生,彻底终结。
然而秦氏的归属却没有像之前两人电话中说好的那样,薛梓晔给出的理由也相当合情合理——
“我说过多少次了,我不捡破烂!你给我一个空壳子让我费心去经营,还不如直接给我点钱买布丁来的实在。”
嫌弃完罗劲,薛梓晔又转头向秦佑抱怨,“小佑你说有他这样的吗,净拿些不值钱的东西糊弄我!”
秦佑:......
秦兆雄看守所中畏罪自杀的消息传来时,秦佑沉默了很久。
秦佑确实对秦兆雄没有一丝感情,就算血浓于水,但听说了秦兆雄做的那些事情之后,秦佑就算再圣母,也对秦兆雄这个只见过几面的陌生人生不出一丝好感。
可是……
听说他就那样苟且孤独的离开了人世,秦佑心里还是有一丝难受。
但她难受归难受,却不会表现出来再让罗劲担心,又或者是……愧疚?
毕竟在罗劲眼中,那是秦佑最后的亲人……
现在想想,除了这个自私阴毒的爷爷,自己就只剩下一个堪比毒蛇的哥哥,可能自己天生就没有亲人命?
“破船还有三千钉呢,反正给你了,不喜欢就卖了啊。”
薛梓晔:……
罗劲:……从来没见过这么败家的媳妇。
“咳,小佑啊,我跟你说,秦氏要是现在出手,你老公连本都收不回来。”薛梓晔同情的看了罗劲一眼,解释道。
“不收拾收拾,现在的秦氏,白送都未必有人要。”
不值钱?
秦佑脑筋一转,“那如果收拾之后呢?”
“那就值钱了啊,”薛梓晔一拍大腿,“就像你之前说的,破船也有三千钉啊,但秦氏的整体构架跟运营体系都相当不错,是秦兆雄自己不爱惜羽毛,否则,这场商战谁胜谁负还真不好说呢。”
说到这,秦佑提出了自己疑惑已久的事情,“可是,为什么我总觉得,秦兆雄后期几乎是连手都没有还?这场商战就在他坐以待毙的防守中结束了?”
薛梓晔:……
薛梓晔跟罗劲都被她问的一卡壳,这也是两人多日来疑惑的地方,罗劲沉吟了一下,不确定的回答,“可能……他老年痴呆了?”
秦佑:……
“要不这样,把这个公司给我练手?这应该算是一个很好的实战教材了吧?等秦氏走上正轨之后,再找个下家接盘,然后把卖的钱打给梓晔哥,怎么样?”
秦佑问,她现在身上有一种少女与慈母的矛盾感很好的融合之后的感觉,由于最近营养非常好,秦佑整个人看起来都珠圆玉润的,唯一不变的,还是她眼中的那份清明澄澈。
罗劲叹了口气,“现在,你想都别想,想练手的话,等你身子方便的,老公把达沃森搞破产,练完手之后也不用找下家,直接还给你梓晔哥就行。”
秦佑:……
理解不了你们土豪的游戏。
薛梓晔:……
姓罗的最近又开始飘了,我刀呢?
“你现在就老老实实安胎,想去哪玩就跟老公说,老公现在可有的是时间了。”
说句不地道的话,罗劲现在都快乐上天了,总算没有人再觊觎他老婆了,罗劲心情非常灿烂,连带的薛梓晔向他投来的极不友善的眼神,罗劲都可以大方的忽略。
想去的地方?
肖景东虽然表示,密码对照表先等一等,让她暂且按兵不动,可谁知道他明天会不会又突然抽风——
这不怪秦佑多想,从威尼斯那场绑架开始,肖景东的外在表现分别从居高临下的催促,再到三天期限的恐吓,最后再到按兵不动的抽风……秦佑跟他都生不起那个气。
“想去的地方……我想回去看看爸妈,然后再在老房子里住几天。”
秦佑歪头想了片刻,回答道。
罗劲看了她一眼,突然笑了,“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罗劲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回去看咱爸妈没问题,不过住就有点问题了,那房子常年没住人,虽然有打扫,但是灰尘太大,你要是想住,我就派人过去收拾收拾。”
左右罗劲现在没什么事儿,他可相当想粘在秦佑身边,寸步不离了,原本想着把秦兆雄那个老毛贼逼急了,他反扑起来太危险,将秦佑带在身边指不定惹出什么乱子,这才强忍了这么久。
现在好不容易摸到老婆的毛了,罗劲口水差点没流出来,当然是秦佑说什么就是什么。
薛梓晔在一旁看着罗劲那散德行的样儿,深觉自己交友不慎,简直没眼看罗劲那副奴颜媚膝的忠犬相。
“那我就回家了,唉……”薛梓晔假模假样的抱怨道,“单身狗没狗权啊……”
薛梓晔借着罗劲大婚的借口,在外面浪到现在,人家罗劲秦佑都要从新婚变成幸福的三口之家了,他还是形单影只。
都不知道回家怎么面对他妈……
突然想起来那天看到的一个段子——
“你身边的朋友都结婚了,这对你有什么影响吗?”
“对我没什么影响,对我妈影响比较大。”
薛梓晔深以为然!
……
甄雪丽手里拿着一杯红酒,站在窗边望着窗外萧索的冬景,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勾起了一抹冷笑。
“这就是没脑子的下场啊……”
她自言自语道。
一条船?
她跟秦兆雄可从来就不存在什么“一条船”之说,从始至终,相信她真的会入股罗盛,抢她那个好侄子的地盘的,恐怕就只有秦兆雄那个蠢货自己。
甚至直到她派出去灭口的人,找上秦兆雄时,他居然还满怀希望的以为,自己是要捞他出去。
蠢的她见过,蠢到这么无可救药的,甄雪丽还真是第一次见。
她看着酒杯中腥红的液体,不禁想到,秦兆雄临死之前,是否后悔过走上这条路呢?
但是后悔也没用,他天生就是这样该生活在阴暗处的人,就算没有她甄雪丽,秦兆雄最终一样会走上这条路,黑暗本质是会相互吸引的,就算没有人指引,秦兆雄自己也能顺着磁场,爬上这条充满鲜血与罪恶的不归路。
……
B市一切尘埃落定,特伦托的上空却还回荡着暴风雨前的海腥气。
秦兆雄死无对证,肖景东至少还能安心两分,外患是解决了,接下来就该轮到内忧——
“你怎么避开我的人,进入意大利境内的?”
肖景东丝毫没有打曲线球的意思,张口就直奔主题。
霍兰德好整以暇的环顾四周,半晌,他突然开口,“肖先生你冒着这么大的风险约我出来,就是想问这个?我还以为你会问些其他的,比如——我的目的?”
两人此刻所在的位置,是一间毫不起眼的简餐厅,自从肖景东找到秦佑,开始计划他的宏图伟业之后,便着手在意大利境内布置了很多这样的地方,以备不时之需。
狡兔尚且有三窟,更何况他肖景东?
“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对于我来说,都不重要,毕竟你是个将死之人,无论你想做什么,我可以向你保证,你都无法实现。”
霍兰德如此痛快的答应私下见面,实在出乎肖景东预料,但那也不代表,他会仁慈的放过这样一个隐患。
肖景东的双眼如毒蛇般慑住霍兰德,“所以,我还是比较好奇你避过我手下的方法。”
霍兰德轻笑一声,迎上肖景东的视线,“肖先生,聪明人也有犯傻的时候啊……意大利境内,能避开肖家情报组的,还有谁?”
霍兰德似是嘲弄的微微一扬眉,接着说,“你以为你翻遍了希腊都找不到我,是因为什么?”
肖景东突然想到了一个让他手脚发抖的可能——
“因为,我是教父亲自从希腊接回意大利的,我呆在意大利,已经很久了……”
说着,霍兰德突然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肖先生,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我的目的,你真的不准备问?”
肖景东突然觉得浑身发冷,自继承肖家主的位置之后,他还从没有过这种……被狩猎者的感觉。
这简直太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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