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佑一路基本是被罗劲拖着走的,她尝试了挣扎,但当她发现,那只会换来更凶残的对待时,立刻乖乖安静下来了。
罗劲一路将她拖回卧室,刚一进门,便大力将她掼在床上,秦佑刚适应了那一阵天旋地转,罗劲就已经欺身压上,将她的手腕别在头顶,另一只手快速伸向她的衣服扣子,用力拉扯着。
“罗劲,你干什么?!”如果说罗劲阴沉着脸发脾气的样子,会让她变得小心翼翼,那么罗劲现在这个样子,就让她真的有些慌了。
她大力摇晃手腕,企图挣脱罗劲的桎梏,同时,用膝盖顶向罗劲的腰侧,试图让他停下这逾矩的行为。
但却被罗劲轻易镇压下来,眼看着这一切即将转变成一场暴力的对抗,秦佑吓得惊叫——
“罗劲!你不能这么对我!”
这句话仿佛碰到了罗劲体内的某个开关,他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用一种不可置信,又带着几分伤心的眼神看向秦佑,“我不能?又是我不能?”
他语气悲切的反问,“秦佑,那你来告诉我,我还能做什么?我他妈的还能做什么?!”
话音落,罗劲自暴自弃的将脸埋在秦佑颈侧,就像他们以前那样,紧紧抱着秦佑,在外人看来,这或许是个亲密无间的姿势,但两人都知道,他们心的距离,远的可以用海里来计算。
忽然,秦佑感觉到一滴温热的液体滴在自己肩头,当她意识到那是什么时,瞳孔骤缩,“罗劲?”
“别动。”
罗劲快速回答了一句,固执的不让她推开自己,秦佑将手抬到半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无力的落回原位。
既然一开始就注定了没有结果,又何必给他无谓的希望呢……
“罗劲,”秦佑轻轻开口,“你是想看我身上的伤吗?别看了,外观上,你看不出什么的。”
这些年刀尖上跳舞的经历,让秦佑练就了一种,在夹缝中思考的绝学——没有喘息的空档要冷静思考,有喘息的空档,更要在电光火石间直切要害。
比如现在,罗劲给了她一个喘息的机会,她立刻就能捋明白罗劲的用意,继而快速找到对策——
“没什么的,肺上那一枪,是擦边儿过去的,没医生说的那么严重,现在空气质量这么糟糕,就连小孩子的肺里多多少少都会有些阴影,兴许是医生看错了也说不定……其实,她不说,我自己都没感觉的。”
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心跳,小心的调整呼吸,生怕被罗劲这个大型“秦佑专用测谎仪”发现什么异常,但绕是这样,罗劲还是一针见血的指出了一个问题、一个秦佑做梦都没想到的名字——
“齐乐说你咳过血。”
秦佑:……卧槽这他喵的也行?!
“你派人监视我?”
“你心跳节奏变了。”
秦佑:……
“谈不上监视不监视,”罗劲低沉有力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那一整个公司都是我的。”
秦佑刚想说:不可能!
就听罗劲接着说,“在你入职之后,我悄悄收购的。”
秦佑:……普通玩家真的是无法跟人民币玩家愉快的做朋友。
她回国之前,肖景东提出帮她找工作,秦佑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因为她知道,这才是最不给肖景东添麻烦的正确处理方式。
肖景东根据她的意向,很快锁定了几家公司,排除罗劲可能接触到的,秦佑在剩下的里面随便选了一家顺眼的。
不过这也侧面说明,罗劲真的是在更早之前盯上她的。
“……会不会是我牙龈出血,她看错了?”秦佑抱着侥幸心理,试图跟罗劲耍小聪明。
谁知,罗劲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淡淡的问,“秦佑,你有意思吗?”
语气虽然温和,秦佑却被活生生惊出一身冷汗,被他反问的脑子有点发蒙,脑浆用时方恨少,下意识的回了一句,“招,我全招。”
嗯,可以说,求生欲望很强了。
自觉胡掰瞎扯过不了关,秦佑几乎是在调动浑身上下的细胞集体想办法,但她忽略了一个重要问题——如果单细胞都能思考,草履虫早就称霸地球了。
“讲真……”
“你在撒谎,换。”
“肖景东遇袭,我被流弹……”
“再换。”
“陪他去中东的时候……”
“秦佑,我耐心有限。”
秦佑:……人型测谎仪了不起啊?!
还真挺了不起的。
秦佑在心底啧啧两声,暗道了一句“麻烦精”,咂巴咂巴嘴,“我说了,你肯定又说我撒谎。”
罗劲抬起头,眼角还带着没来得及消退的红,脸黑如锅底,“你撒没撒谎,自己心里没数儿?”
秦佑犹豫了一下,还是挑挑拣拣的说了起来——
“……那颗子弹,跟打中肖一脊椎的,是同一颗。”
“近距离射击,那颗子弹在穿透肖一的身体后,从正面打进了我的体内。”
“那颗子弹的弹头有些特殊,弹尖是裸露的铅芯,进入人体后的重心偏移跟翻滚效果却没有受到影响,由于射击距离过近,子弹进入我体内的时候,刚好扩张成蘑菇形,永久空腔被扩大,就是那个时候,伤到了肺叶。”
“至于,医生说的腐蚀痕迹,是当时肖景东为了遏制住我体内的铅中毒反应,给我注射了一种药……嗯,药劲儿有点大。”
在秦佑说到子弹的时候,罗劲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当听到她详细叙述了自己中弹的全过程,罗劲已经震惊的眼眶发红,“还……疼吗?”
“不……”看了眼罗劲仿佛要吃人的表情,秦佑十分识趣的将那句“早就不疼了”原封不动的吞回肚子里,改口道,“呼吸偶尔会有一点,不过不严重。”
都说了,她求生欲望很强烈的。
“看吧,”秦佑冲他一摊手,“我没骗你,不信你可以去查肖一的脊柱,他周围的肌肉组织应该能拍出跟我类似的阴影。”
不过却没有秦佑的严重,因为那颗子弹带给肖一的伤害,更多的是“打洞机”效果,而在秦佑身体里停留的时间却更长,也更……刻骨。
罗劲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他似乎知道了秦佑最开始遮遮掩掩的原因,他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可是……
“你是在哪里中弹的?”
他双目猩红,抓着秦佑肩膀的双手却力道轻柔,就好像秦佑眼前的一切都是幻像。
秦佑在心底叹气,好奇心能害死猫,古人诚不欺我。
就非要这样刨根问底吗?
她有些躲闪的避开罗劲的目光,“罗劲,我没有骗你,你能不能放安安和肖一走?”
“如果……你想让我陪你一段时间,我发誓我会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绝不会到处乱跑,可以吗?”
很可惜,她转移话题的目的,没用上一秒钟就被拆穿了,罗劲厉声质问,“回答我!”
秦佑被他突如其来的大声吓得一哆嗦,半晌,眼神中几乎带上一丝称得上是哀求的怜悯,“罗劲,别再问了。”
“为什么?”
罗劲低声质问,他不能不问,从秦佑说到那颗子弹开始,一个可怕的猜测就已经在他脑海中成型。
怀疑的种子落地生根,直到秦佑话音落,短短的几分钟,仿佛已经吸光了他身体里的养分,只待那个可怕的猜想被证实,种子就会带着他一身的养分脱体而出,徒留下一具行尸走肉。
只听他轻轻的问,“因为那一枪,是我开的,对吗?”
罗劲咬破了舌尖,才强行稳住颤抖的不成样子的声线,继续问道,“那颗灼伤了你肺部的子弹,是达姆弹,对吗?”
“这是我第二次,亲手开枪伤你,对吗?”
罗劲一手覆上当年他瞄准的地方,刚好,在秦佑肺伤的位置。
他接连三个“对吗”砸向秦佑,秦佑呼吸有一瞬间的紊乱,可是……足够了。
足够罗劲从这紊乱的一息中,得到自己不想要、却真实的致命的答案。
屋内一时间沉静异常,两人彼此间交织的呼吸声都能清晰穿透对方的鼓膜。
忽的,罗劲的手机闪了一下,他抹了把脸,拿起来看了一眼,脸色骤变,顾不上其他,抬头看向秦佑时,眉头已经皱的能绞死苍蝇,没婉转铺垫,直接说道,“肖一跟你儿子出事了……”
秦佑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她眼神如利刃般扫过罗劲的神经,在他还没有消化完上一道雷时,脱口而出,声音颤抖的又给他追加了一道九天神煌雷击,字字泣血诛心——
“罗劲,安安是你的儿子——我跟你的。”
话一出口,罗劲整个人犹如被施了定身法一般,懵在原地,他甚至连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这种话的勇气都积攒不起来。
多年以后,每当罗劲再次回想起他们那天的对话时,都不禁假设——
如果我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呢?
如果我对这两件事一直都不知情呢?
如果我当时纵着秦佑拿谎话忽悠我,没有钻牛角尖的非得逼出个所以然呢?
如果是这样,那他跟秦佑后来的路,还会那样难走吗?
……
“surprise!”
付衾头上顶着闪电,薛梓晔口中大喊着推开化妆间的门。
罗劲昨晚被秦佑跟闪电闹腾的身心俱疲,今天一大早被化妆师造型师揪起来就是一顿捯饬,虽说是大喜的日子不易发火,但天生脾气就不好的罗总,对上有先天生理残疾——脑子缺根弦的薛梓晔付衾这俩活宝,手脚总是不自觉地开始发痒。
“别让那只......肥猫靠近我,等会儿又滚我一身毛。”
罗劲险险拦住自己差点秃噜出口的那个“死”字,虽说不迷信,昨晚还大言不惭的教育秦佑,但临到阵前,说不紧张都是骗人的。
他一遍一遍的检查着各种细节,脑海中放电影一般走着过场,犹如一个强迫症晚期。
薛梓晔贱兮兮的凑过去,“诶,采访你一下,马上就要从单身贵族降级成家庭煮夫了,从此以后与杯盘为伍,抹布为伴,开不开心?刺不刺激?”
秦大小姐娇弱的什么似的,没病没灾罗劲就烧高香了,还能舍得她操持家里家外?
罗劲手心微微有点出汗,张口就刺了回去,“哪像你,到现在还孤家寡人,忍受杯盘狼藉跟忍受孤独,我选前者。”
薛梓晔:……
付衾笑的猫都快掉下来了,不得已伸出一只手扶门,另一只手扶猫。
“我不一样,我比较擅长忍受孤独,余生不用指教了……”
薛梓晔无所谓的一抬眼,付衾颤抖的笑着问,“自己瞎jb过?”
化妆师瞬间破功,粉差点没拍进罗劲嘴里,连忙道歉。
“没关系,”也不知道罗新郎官是被哪句话愉悦到了,十分大度的不去计较,“好了吗?”
化妆师立刻表示马上就好。
“才不是,”薛梓晔一脸的你个low逼,“哥有钱又有颜,为什么要自己瞎jb过?更何况我相信,凭借我多年吃布丁刮奖攒下的人品,总会有那么一个人在前方等我。”
罗劲忙活到现在还没吃早饭,心里还惦记着自己媳妇,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感情可以拿来鄙视薛梓晔。
但付衾就不一样了——
“薛总啊,”付衾打量着薛梓晔小胳膊小腿,除了一张脸还有点看头,其他的就……
“你得知道,有些男人用钱是摆不平的,还有些男人啊,你用钱摆平了也压不住。”
薛梓晔:……
罗劲登时笑成一团,连忙用手机将这条“笑料”以文字形式呈给秦佑。
那头薛梓晔还在叫嚣,“老子是攻!纯攻!!!”
化妆师小姑娘终于鼓捣完罗总一张脸,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抽空补了一刀,“您为什么不辩解自己是直的?而是纠结上下?”
“哈哈哈哈哈……”
罗劲的化妆间里再次传出一阵丧心病狂的笑声,连带着刚才那条还没编辑完的文字消息,罗劲大手一挥,又将最后这一句点睛之笔添了上去,凑成了一段圆满的“伴郎血泪史”。
不过很可惜,秦佑并没有看到,虽然她只需要坐在那里,但是,她活生生把自己累出了“焦头烂额”的感觉。
男人跟女人的妆容,在这里就体现出来了,很多男人不理解女人的钱跟时间都花在了哪里,虽然秦佑曾经自认也不是猪精女孩,活得也很精致,至少从不亏待自己,可今天……准确的说是今天凌晨三点!!!
今天凌晨三点开始,秦佑深切体会到什么叫精致女孩的婚礼……
临近婚礼的一周,秦佑除了跟在罗劲身边看他处理公务,剩下的时间基本都拿来做SPA,甄雪娴这还嫌不够,拉着秦佑试了好几遍妆,每次都让秦佑感受到一种生不如死的折磨,她忍不住问,“妈妈,您当年也是这样过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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