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对方身上散发出强大的慑人气息,傅纬年瞳仁一凛,他定定神,若无其事地蹙起眉梢。
“安晴的事我也很遗憾,人有旦夕祸福,发生这种事谁都不想的,三弟,你再难过也不能把气撒到我身上,是,我承认很想得到傅氏,作为长子这是我应得的,但我不需要你让,我们是兄弟,傅氏同样有你的一份,爸让我坐到这个位置,看重的是我的能力,我问心无愧,如果你因为这个心生怨恨,我无话可说。”
反正他尽量装傻,假装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抓他过来。
傅默川听着他冠冕堂皇的一番说辞,又点着一支烟,他的脚下已经堆满了烟头,整个房间雾气缭绕,他浑然不觉,没什么情绪地问:“安晴呢?”
傅纬年抿抿唇:“听说你一直没找到她,需要的话说一声,我可以派人替你找。”
安晴的事虽然没向外公开,傅默川都闹到中枪住院,他作为家人,自然不用装毫不知情。
“安晴呢?”
傅默川不理他说什么,只是反反复复这三个字,好像在他的人生中只剩下这个问题。
傅纬年被他来来回回问了几次后有点烦了,不再为自己辩白什么,冷冷看着他。
“你的女人不见了却跑来问我?听说她是当着你的面被绑匪撕票的,本来你可以救她,却为了范洛薇扔下了她,她就算有事也是你造成的,你有什么资格责怪别人,像只狗一样的胡乱咬人?无论你再做什么,如何装情深她都看不到了,我要是你的话就一枪结果了自己,还说什么陪葬,真正该死的是你自己!”
真正该死的是他。
是他亲手害死了安晴!
傅默川心窝处又是一阵抽搐,他蓦地捂住心口,本就苍白的脸色失去所有血色。
他的确觉得生不如死,只要一闭眼就看到安晴在他面前被枪杀的那一幕,即使这样,他也骗自己她还活着。
找到安晴的信念支撑着他,只要一天没找到,他就不信她已经死了。
可在同时,他又担心真的找到她,怕找到的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这种矛盾的心情就像生了锈的钢锯般,每天拉扯吞噬着他的心,令他活着的每一秒都那么煎熬。
傅纬年冷冷欣赏着他的痛苦,嘴角勾起残酷的笑意。
手机铃声在这时响起来,安静的空间显得那么刺耳。
电话是傅振生打来的,傅默川看了眼号码,冷冷掐掉。
“爸打来的电话?”傅纬年敏感地想到了,挑眉地看着他:“三弟,收手吧,爸面前我什么都不会说。”
傅默川没吭声,随手熄掉烟头,起身踱到他面前。
居高临下的距离,他看着傅纬年,被疼痛折磨的嗓音带着明显嘶哑。
“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安晴在哪儿?”
傅纬年抬头仰望他,他的人也沐浴在灯光下,那么明亮,一双深眸却仿佛来自地狱,冷沉的,晦暗无边。
“我不知道。”
“好。”傅默川点点头,不再说什么,转身便往外走。
傅纬年心底涌起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他摇晃着椅子,发出咯吱的响动。
“傅默川!”他叫着:“你知道安晴生命的最后一刻都做了些什么吗?”
傅默川脚步一滞,果然在这个世上,只有安晴能左右他的心意。
缓缓地,他重新转过脸。
“放了我。”傅纬年直直盯进他眼底:“我说什么你也不会信,我可以给你想要的。”
他明白,很难让傅默川相信他和此事无关,安晴逃脱也意味着他已经暴露,他以为有足够的力量可以自保,哪曾想这家伙连去傅氏掳人都做得出来,显然已经丧心病狂了,为了脱身,他只能避重就轻。
傅默川回望他,稍倾,薄唇微启。
“她在哪儿?”
“我特么的怎么会知道!”傅纬年再好的耐性也要被他折磨光了,看着他毫无人性的眼神,他深呼吸说:“好吧,我承认软禁过她,可我从没想过要杀她,绑匪的事情和我无关,我也在找她。”
傅默川沉默是金地看着他,好似在判断他的真假。
“信不信由你。”傅纬年又说:“与其把我关在这儿,不如放了我,两个人的力量总比一个人的大,也许她真的没死呢,你不想早一分钟找到她?”
傅默川眼眸闪动。
“你说,她后来做了些什么?”
感觉他有松动的迹象,傅纬年心底一喜,一本正经地说:“其实我只是请她去我的别馆住了几天,那儿安了监控,她的一举一动都录了下来,你想看的话我可以拿给你。”
傅默川眼底有光泽闪动,显然对这个提议很动心。
傅纬年趁热打铁,接着说:“老实说,我真的很喜欢她,她也曾经是我女友,我向她承诺你能给的东西我同样可以给她,但她拒绝了我,她说此生只爱你一人,你不想亲耳听听?”
此生只爱你一人。
她真的这样说过?
在她毫不犹豫签下离婚协议,打算和他一刀两断之后?
傅默川心底又是一悸,他喘了口气,“你真不知道她在哪儿?”
“不知道。”
“好。”
他又冷冷扔下这一个字,脚步不停往外走。
看着随后进来的几个孔武有力的男子,傅纬年瞳仁一缩。
“大哥,我上次就跟你说过别再惹我,看来你是忘记了。”
门侧,傅默川停下脚步,看着屋内的一幕,风淡云轻的嗓音,流转着令人心惊的戾气。
从他身上,傅纬年感觉到浓浓的危险,是股毁灭一切的气息。
“傅默川,你害死自己的女人拿我撒什么气,”他心知今天逃不过了,努力作着最后一搏:“你信不信今天敢动我一下,我会让你永远找不到她!”
“她在哪儿?”傅默川又问出这个令他崩溃的问题。
“她被你害死了,当着你的面一枪爆头,你没看到呀!”傅纬年瞪着他:“我只是喜欢她,想得到她而已,可你呢?你亲手害死她,生死关头扔下她,让她临死前还要承受那种痛苦,你凭什么把我绑来,打着为她的旗号找我报复?”
傅默川深深呼吸,压抑心底那股锥心之痛。
没错,这是他的报应。
“是,我是没有资格,所有对不起她的人都会得到应有惩罚,找到她后,我会亲自向她谢罪。”
“傅默川!”
傅纬年挣扎着,看着那群壮汉朝他涌过来。
包房的隔音效果很好。
一墙之隔,傅默川听着隐隐传来的嘶吼声,冷冷接通手中的电话。
“听说你把你哥抓走了?”傅振生在手机对面气急败坏地叫:“逆子,马上把他放回来,一个女人而已,你究竟要闹到什么时候?”
傅默川从兜里掏出一个已经空掉的烟盒,他随手揉成团,抬眸望着空旷的走廊,视线空空落落。
“爸,妈妈当初没了的时候,你是什么心情?”
傅振生一怔,眉心微拧,正准备再说什么,手机里又传来他清清淡淡的嗓音。
“我请大哥过来喝杯茶而已,我是你亲生的,你觉得我会对他做什么?”
亲生的——
听着手机对面的忙音,傅振生气得跳脚。
谢明珠死后,他对安晴斩尽杀绝痛下杀手。
这逆子是想告诉他,作为他的儿子,他也会有样学样,心狠手辣地对付傅纬年?
真是要急死他了。
20分钟后,酒店外的绿化带。
Jason看到缓缓出现在视线中的男人,眼瞳一敛,几步冲上前,一把扯住他的衣领,另一只拳头重重朝他脸上砸过去。
别看Jason文文弱弱,一拳过后,傅默川嘴角立刻渗出血丝。
他却似乎什么感觉都没有,更没有反抗,随手擦了把嘴角的血丝,淡淡一笑。
“打得好。”
这种反应弄得顾安俊有点无力了,他狠狠松手,顺便把傅默川推开半步。
面对面的距离,两人四目相对,顾安俊的眸光是愠怒的,如熊熊燃烧的火,对方的视线却是冰封千尺的雪山,看不出一丝生机。
良久,顾安俊败下阵来,郁闷地吁出心底浊气。
“有我姐的消息吗?”
“我会找到她的。”
傅默川一字一句,像是向他保证,也像是对自己的承诺。
顾安俊烦燥地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胡子没刮,身上的衣服也邋遢得很。
他是和朗程一起过来的,扔下小家伙便和M一起追查安晴的下落去了,这些天也过得很颓废。
“我妈还不知道这件事,我骗她姐去了信号不通的深山老林拍片,你也想办法瞒着她。”他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珠说:“莞尔也出事了,我要立刻赶回A国,朗程是你儿子,你再渣也不能让他再出任何状况。”
傅默川一怔,总算是恢复正常情绪:“莞尔怎么了?”
“说是弄丢了。”顾安俊愁眉深锁:“具体情况还不清楚,我妈情绪很崩溃,我订了两小时后的机票,马上就走。”
这么巧,安晴的事情还没完,莞尔也紧跟着出事。
傅默川黑眸闪动,隐隐觉得,莞尔的失踪没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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