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绍和许攸琦赶到时现场已经封了,围观的人很多,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放眼望去各种颜色样式的雨伞都有,这里是乐商市南区的古玩街,古董玉石的店很多,外面还摆有各种小摊,经常有古董爱好者过来淘东西,但因连续的雨摊位暂时停了。
街后方是乐商市的主河道,向南开了一条支道,与古玩街平行,大概六七米宽,在街道一头一尾的地方架了两座石桥,此刻人群正集中在街尾的石桥上看着岸边的尸体,议论纷纷的。
叶明锦站在场外等他们,他这次穿着见习警服,遮住了少许倜傥的气质倒显得正经了不少,这时见到他们立刻走上前,“终于来了,再不来我们就该撤了,”他看着许攸琦垂在一侧绑着绷带的手,诧异的问,“你的手怎么了?”
许攸琦摸摸鼻子,“这不是重点。”他向那里望了一眼,尸体已经被盖上了白布,旁边的警察正挥手让人抬上车。葛绍也向那边看了看,对好友道,“你这样过来和我们聊天没问题吧?”
“没事,反正这里的工作基本上已经结束了,”叶明锦耸肩,“而且你是死者的朋友,我可以说找你了解情况,何况我又没放你们进去。”
葛绍便放心了,转到正事上来,低声问,“怎么回事?”
“尸体是在河里捞上来的,法医初步鉴定是溺水而死,”叶明锦说,“死者左脚腕上有一道明显的咬伤,从齿痕看很像大型食肉动物,此外他身上还有少许抓痕,不过伤口并不深,最终结果还要等法医的具体检验。”
葛绍挑眉,示意他继续,若是一般的案子这人不会找他,现在既然找上了就说明这人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东西。
叶明锦看着他,“你的朋友是目前已报警中最后一个失踪的人,前几个现在连尸体都没找到,所以我在想如果从你们的角度思考可以解释为有一个东西吃了前几个人,但最后的这个它却没吃,”他眯眼,“若真是这样我便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葛绍简单想了想,“如果从这点出发可以有两种情况,要么就是那个东西在咬的过程中出了状况,要么就是赵丰本身的原因让它没有再吃下去,如果是第二种它还可以继续找别人下手,可听你刚才的意思赵丰是最后一个,所以很可能是那个东西出了问题,说吧,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确实有点东西,”叶明锦掏出手机,边翻边说,“不过我觉得真实情况是你刚才说的两种的综合,喏,这是死者身上的东西,我拍下来了。”
葛绍伸手接过来,许攸琦好奇的看了一眼,图片上是块长方形的木板,还没有手掌大,做工很精致,叶明锦拍了两面,木板一面刻着复杂的文字符号,另一面的中央刻着一颗五芒星。葛绍看了看,不动声色的又翻了一页,这次图片上显示的不是木板,而是一根湿淋淋的棕色羽毛。
叶明锦解释,“这个也是从死者身上发现的,我同样拍了下来,嗯……不过它看上去也就是比一般鸟的羽毛稍大点,估计应该和那个东西没关吧?倒是前面那两张,你看出什么了没有?”
葛绍“嗯”了声将照片翻回,指着上面的五芒星,“桔梗印。”
叶明锦诧异,“什么东西?”
葛绍摸摸许攸琦的头,翻页打量那根羽毛,沉默不语。许攸琦暗中对他翻了个白眼,耐着脾气介绍道,“晴明桔梗,日本著名阴阳师安培晴明独创的阴阳道中祈祷咒符的一种,代表象征宇宙万物的天地五行之无灾无邪。”
“所以就是有这个的存在那个动物才没有继续吃?”叶明锦诧异,“木板另一面的符号又是什么?”
“不知道,”许攸琦耸肩,“我对小日本的东西暂时没多少研究,不过我猜它对死者没害处,你刚才说的两者综合又是怎么回事?”
“哦,因为同样的花纹我刚才在一个小孩手里也看到了,我问了来处,他说是在那边的桥底下发现的,我特意过去转了转,”叶明锦指着人群集中的地方说,“从那座桥开始的水道两侧每隔一段距离就会出现这种类似的符号和图案,在不起眼的地方刻着,痕迹很新,显然是最近才刻上的,这个现象实在太怪异,我便想到你们了,我猜如果东西真在水下,那它没有吃掉死者和最近没有再出现犯案的原因是不是和这些花纹有关?”
“水道的花纹……”许攸琦喃喃,忽然来了兴趣,“我过去看看。”他下意识看了一眼葛绍,后者也听到了刚才的话,便将手机递给叶明锦向那边走,这里的人很多,他顺着岸边的台阶走下去,仔细看了看,叶明锦紧随其后,指着桥底,“对面的桥底我去看过,那里刻着花纹,这边原来有一块小木板,结果被那个孩子拿走了,现在什么也没了,剩下的地方都是刻上去的,”他找到一处刻痕,“呐,这里。”
许攸琦凑过去看了看,发现确实和木板上的类似,叶明锦还要继续说,只听岸边传来了一个声音,“喂,小叶你在那里干什么?走了,收队。”
“好,这就来。”叶明锦回了一句,小声说,“你们继续,如果有什么发现及时通知我。”
二人对他挥手,又在四处转了转才罢休,许攸琦问,“你怎么看?”
葛绍缓步向岸上走,温和的说,“我猜最近有日本的阴阳师到了乐商市。”
许攸琦嘴角一抽,“这个我也能猜,我是问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葛绍不答反问,“你觉得那根羽毛是从什么东西的身上掉下来的?”
许攸琦想了想,干咳一声,“水鸟……”
葛绍扭头看他,惋惜的样子简直就像在看一块朽木。
“……”许攸琦额头跳了跳,“那你说是什么?”
“是鹰。”
“……”许攸琦耐着脾气道,“我觉得乐商市没有这种东西吧?哦,除了动物园。”
“真不开窍,”葛绍惋惜的叹了口气,“我又没说是那种普通的鹰,你看这里,”他指着前方缓缓道来,“古玩街上有很多金石玉器店,街道后面是主河,这条是向南的支流,水里有种东西,身上有类似于雕鹰的羽毛,并且还吃人……”
许攸琦“啊”了一声顿时脱口而出,“蛊雕?”
“鹿吴之山,上无草木,多金石。泽更之水出焉,而南流注于滂水。水有兽焉,名曰蛊雕,其状如雕而有角,其音如婴儿之音,是食人……”葛绍慢慢说,“这里虽说和上面的形容相差太多,但大概的意思有了,再加上那根羽毛,所以可能性很大。”
许攸琦扭头看着平静的水面,“如果它真在下面……现在怎么办?”
“先去那边的桥看看再说。”
许攸琦跟着他过去,看着他察看桥下便也多留意了些,这边桥下两边的花纹都是刻上的,桥之后的河道便没了,他顿时了然,“我懂了,那个阴阳师以两座桥为界在中间的河道布了一个阵困住蛊雕,但他并没有将这个阵布死,而是在阵的一头设了块东西准随时打开。”
“终于开窍了,”葛绍摸摸他的头向回走,“那边的地方有明显搏斗的痕迹,我猜那位阴阳师将蛊雕困在水下饿它几天然后把木板移开等着它自己出来,接着是抓是杀我就不知道了。”
“但他肯定没成功,”许攸琦眯眼,嘴角起了少许幸灾乐祸的笑,“否则他不会再把木板放回去。”
葛绍侧头,他特别喜欢看这人思考时的眼神,狡黠的眸子微眯着,很是吸引人,他不禁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并在这人发作前快速说,“但现在那块木板没了,所以……”
许攸琦的注意力马上被他的话转移过来,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接过去道,“……所以它现在能随时出来了?”
“是啊,”葛绍叹气,“但愿它没有被饿得失去理智白天出来。”
许攸琦瞪眼,“你觉得它有理智这种东西么?”
“它毕竟是远古的异兽,谁知道呢。”
许攸琦下意识想起那位狐小九,嘴角还未来得及抽搐便马上想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他张了张口,声音不可抑制的开始发颤,“……周远呢?”
他这个问题问得简直莫名其妙,但葛绍稍微一想便明白了,他们上午对付薏仁时并没有看到周远,他顿时一怔,“我原本以为他和你提前说好了要先撤,难道不是?”
许攸琦抖着手掏手机,“我当初以为他躲起来了,后来我们去追薏仁,回来时就遇上豆豆晕倒,根本没时间思考,现在想想那人怎么说没就没了……而且公园还有个不知是什么东西的红影……”他的声音越来越抖,到最后已经说不下去了,葛绍一把握住他发颤的手,“冷静点,说不定是他回去了但忘了告诉你,给他打电话。”
许攸琦脸色有些发白,抖着手拨号,忐忑的等待那边接听,他觉得这是他两辈子加起来等的最漫长的电话,而实际上只响了两声那边便接起来了,周远的声音听上去超级不爽,“什么事,说!”
许攸琦心里的一块大石放下,顿时松了口气,他抹了把小冷汗,激动的说,“小远,你现在在哪,老子想死你了!”
“在家,”周远语气不变,“想我就过来看我,顺便把你家小弟带回去,我不伺候了!”
“……”许攸琦说,“那什么……我还有事,先挂吧。”
“……”
许攸琦默默的挂了电话,静了两秒钟二话不说又拨了回去,破口大骂,“小远,你他妈的回家了为什么不告诉我?!老子差点被你吓死!”
“……”周远说,“你的反射弧到底有多长?如果我真出事,等你想起来再找到我,我估计早就尸骨无存了吧?嗯?”
“……”许攸琦说,“那是因为豆豆出事了。”
周远顿时大惊,“怎么回事?”
许攸琦便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所以这件事不能怪我。”
“好吧,”周远说,“那你给我解释一下你回家换衣服又吃饭喝酒是怎么回事?那会儿你在想谁呢?啊?”
在想怎么套葛绍的话……许攸琦默默的想,干巴巴的开口,“反正你回家不说一声就是你不对……你说,你为什么一声不吭的就走了?”
“还不是因为你小弟!”周远刚刚压下的火又燃起了,对着电话便开始吼。
某位大爷今天买完烧鸡后心满意足的向回走,可途中惊觉不好要变身,便急忙找了个无人的地方,所以问题来了,小周同志要抱着衣服、烧鸡外加一条狗去坐公车,但是某位大爷是大型……神兽,又没拴链子,公车司机不让上,怕咬伤乘客,因此他们只能打车,但外面下着雨,他们二人又没伞,司机怕弄脏车子也不愿载他们,于是他们只能走回家。
小周同志说,“爷,我打车回,你自己狂奔回去成么?”
狐小九一眼瞪过去,“你敢!”
“不,我是怕烧鸡被雨淋了不好吃……我这是为你着想,真的……”
狐小九难得思考了一下,“不会,那上面有塑料袋,而且你还可以用衣服盖上,不会淋到的,就算凉了也没事,你回去可以热一下。”
“……”周远说,“我以后再也不说你二了……”
狐小九立刻跳脚,“你敢说本大爷二?!”
周远急忙让他闭嘴,认命的和他在雨中散步,小声抱怨,“您老以后坚持的时间不长就别变身了,多麻烦。”
“谁说的,”狐小九耳尖的听到,反驳,“本大爷今天明明可以维持那个样子回来的,可在公园给你渡了口气,就这样了。”
“……”周远说,“你能不能别提公园的事了……”
“为什么,本大爷救了你!”
“谢谢爷,好了,我们换个话题。”
“本大爷偏不!”
“……”
他们一路走回,然后他要给某位爷放热水,热烧鸡,还要认命的擦地板,某位大爷吃饱喝足便睡了,他打个电话还要跑到阳台吹冷气,小周同志越想越不甘,越想越气愤,口不择言,对着电话大吼,“我简直就是他的烧水丫鬟外加填房,我连初吻都被他夺走了,初吻!”
许攸琦原本被他前面那些吼的头晕,可听到最后一句马上精神了,眨眨眼,“他是公的对吧?”
“废话!”
“哈哈哈哈……”许攸琦静了一秒马上爆笑出声,笑得浑身发软,伸手扶在葛绍的肩上继续笑,“你也有今天,太逗了这是……你们断袖吧,啊?断袖吧!”
葛绍原本对他的状况感到好奇,听到这里下意识侧头看他,这人眼底因为笑意一片亮晶晶的神采,他不禁无奈的想,如果这件事换到这人自己身上他也是这个反应就好了。
许攸琦又笑了一会儿,那边周远又不知说了什么,他立刻挂断电话果断关机。葛绍无奈的问,“他怎么了?”
“哦,没事,”许攸琦笑眯眯,“他很好。”
“……”
“啊……”许攸琦想起眼前的状况,“这里怎么办?”
“等吧,”葛绍看着面前的水面,“运气好点我们能等到晚上,运气不好只能光天化日之下开战了,不过若真能挨到晚上……”
许攸琦“嘿”了一声接下去,“我们也许能碰到那个小日本阴阳师……”
“嗯,”葛绍扭头看他,“若它现在出来,你怕么?”
许攸琦骤然想起自己上辈子被东西撕了的最后场景,摸摸鼻子,“有点……”他早已决定在这人面前破罐破摔,没什么顾虑。
葛绍揉揉他的头,“真上道。”
“……”许攸琦还是很想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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