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够了没有？哭够了就给我起来！”方锦程双手揣在兜里，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你不是要见我吗？我来了，你想说什么？”

　　姜玉琪哆哆嗦嗦的站起来，一脸精致的妆容涂抹开来显得极为狼狈，她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又哆嗦着手从包里拿出一张面巾纸尽可能的擦擦脸。

　　方锦程道：“我没有太多时间跟你耗，有话快说。”

　　姜玉琪哽咽：“我求求你了方少，放过我父母和我哥哥吧，求求你了方少。”

　　言罢要伸手去拉他祈求，却被他一个闪身避开。

　　方锦程冷眼看着她道：“我根本不认识你父母也不认识你哥哥，他们如果遇到了麻烦跟我有什么关系？”

　　姜玉琪嚎啕大哭道：“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出卖你！不该把你的信息和资料透露出去！我真的错了方少！看在咱们以前交情的份上，你就原谅我吧，我真的错了！我真的错了……”

　　方锦程没有说话，只是蹙眉看着她，因为是背对着苏楠，所以她无法忖度此时此刻他的眼神是什么样的。

　　会是怜悯？会是同情？抑或者愤怒？难道过去两个人真有什么难以割舍的情愫？

　　正兀自胡乱猜疑的时候，方锦程竟然转身就走。

　　姜玉琪见状顿时慌了，扑上去就抱住他的胳膊嘶哑的哭道：“你要是生气就冲着我来好了，不要伤害我爸妈，求你了，冲着我来，冲着我来吧，但我做都已经做了，错也错了，我都已经忏悔了，你难道要让我死吗？”

　　男人一个使力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胳膊上甩下来，目光森冷如这天气一般：“你来找我不是因为你知道你做错了，而是觉得我威胁到了你家人的生命安全，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跟我同学多年，应该知道我的脾气，但凡我想做的，一般不达目的不会罢休。”

　　“但，但这不是你做的对不对？我知道，你这个人其实心很善良的，不是你的做的对不对？是你朋友？那个说话结巴的朋友！求求你跟他说说好不好？让我做什么都行，放过我家人，求求你了。”

　　“做什么都行？”

　　姜玉琪咬着嘴唇流眼泪，好像遭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般：“做什么都行……让我做什么都行。”

　　“被人利用了几次，就觉得自己是个有价值的人了？忒自信了点吧？”方锦程道：“如果我那哥们真想要你父母的命，他们现在不至于还活着，你不要想太多。”

　　“可是……可是，他们天天被人跟踪骚扰，睡觉都睡不踏实，之前，我妈，我妈还被他们吓的晕了过去住进了医院。还有我哥哥，每天出门都会碰到意外，你朋友这是在乱杀无辜！”

　　“人不也没事吗？少在这里大惊小怪的！”

　　姜玉琪道：“今天没事，不代表明天就没事，我求求你了，让你朋友放过我家里人吧。”

　　“他想要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

　　姜玉琪心里咯噔一下，微微咬着下唇不说话了。

　　方锦程定定看着她，冷笑道：“刚才是谁说，什么都愿意做？”

　　“他，他让我承认，承认伪造文件，故意陷害你……”

　　方锦程仍然是一动不动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但我没有……我没有……”她说着又开始浑身颤抖的哭了起来：“让我承认，我的人生就毁了，我才刚毕业，我还没有好好工作，我父母可还都指望着我呢，我，我要是承认了，我的人生就毁了……”

　　方锦程道：“那你有没有想过，我的人生，差点被你毁了？”

　　一窗之隔的苏楠微微收紧了瞳孔，她目光森冷的看着姜玉琪，以她的性格必然不会给姜玉琪好果子吃，但方锦程说了，让她不要管，那她倒要看看他又会怎么处理。

　　“你，你这不没事吗……而且你家庭条件好，一定不会有事的。”

　　“知道这个人轻易死不了，就可以在他身上扎刀子了吗？”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真不是这个意思……”姜玉琪着急摆手，脸色苍白顿显无辜：“我，我……更何况我给别人的东西都不是我杜撰的，都是真的，作为朋友，我是对不起你，但我也没有欺瞒司法机关。你让我现在去承认我都是伪造的，都是假的，我会被刑拘的！而且以后还会有污点伴随终身，我就完了……方少，锦程……你放过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真的，真的锦程。”

　　她说着又要祈求一般的冲他伸手，想要博取他的同情。

　　男人却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姜玉琪，对这个社会而言，你还很年轻，我不妨告诉你，这件事你承认与否对结果都没有太大影响，我本来也不想对付你的家人，也并不一定非要你的口供。对你家人做的事也不过是我朋友气不过，替我打抱不平，你放心，我会跟他打招呼，让他不要再找你们家人的麻烦。”

　　姜玉琪眼睛一亮，在一片死灰中终于有了神采，她咕嘟咽了口唾沫有些不敢相信他说的话：“你，你说的是真的？”

　　“还有，今天你的道歉我不接受，并不是不够诚恳，而是你并没有真的意识到你的错误。”

　　“我意识到了，意识到了。”她语速飞快道：“我再也不会做出这种事了，我真的很抱歉。”

　　“你不是因为泄漏我的账单，律师事务所产权给我带来的麻烦而跟我道歉的，你只不过是因为我朋友侵犯到了你家人的安全，你才不得不现身道歉。”

　　姜玉琪赶紧摇头：“不是的，不是的方少，我真的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我也不会追究你的法律责任，不会给你留下任何痕迹和污点，你回去吧。”

　　姜玉琪用力抽了一下鼻子，低头道：“你，你以后还会把我当朋友吗？”

　　“这你就有点想的太多了，我们以前是同学，以后最好当陌生人比较好。”

　　言罢拎着超市买回来的东西进屋，姜玉琪在院子里再一次的蹲在地上嚎啕大哭，也不知是因为得到一句保障而要释放痛苦的情绪，还是因为方锦程说的话彻底的伤了她的心。

　　外头天色渐暗，那么一个白色的身影于夜色中路灯下显得分外凄凉，但苏楠此时此刻却已没了于心不忍的感觉。

　　“媳妇儿，”男人进屋道：“把窗户关上，别冻着。”

　　苏楠看看外面还在哭的人，走到方锦程身边接过他从购物袋里掏出来的各种食材。

　　“我一直想问你，之前检察院为什么要查你？仅仅因为你是方静秋的弟弟？”

　　男人短促一笑，修长好看的手指托着一个西蓝花掂了掂：“都说小别胜新婚，我在里头被盘问的还少吗？回家来你还盘问我？”

　　就是因为知道他在里头受了委屈了，所以他回来这么长时间苏楠也没打算聊严肃的话题，但姜玉琪都闹到跟前了，那么多疑问都已经到嘴边了，感觉再不问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她道：“我想知道，那些对你的控诉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假的，如果是真的，我现在能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吗？”

　　“这么说，你没有开设私立学校？没有开办律师事务所？也没有以权谋私？”

　　方锦程将油盐酱醋之类的东西拎到厨房去：“第一，私立学校确实有，那我是姐给我俩的新婚礼物，让我和王向阳林孝先一起开设了这么一个学校，但我知道我们俩都是公职人员，做这种兼职不太好，在盈利后把钱还给了老姐，并且把股权转让给了另外两家。”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苏楠真想狠狠的揍他一顿，当一个小小的公务员才能赚几毛钱！经营个学校能赚多少钱，要换做她，必然辞掉现在这份工作，天高皇帝远养老去。

　　真不知该说他聪明还是说他傻。

　　方锦程又道：“还有，律师事务所的事情，法定代表也不是我，他们找错人了，至于利用关系或者身份以权谋私，我绝对做不到，毕竟身边还躺着一位人民警察呢，是不是？”

　　言罢伸着嘴等待索吻，苏楠却看都没看他一眼。

　　“姜玉琪搜集了证据诬蔑你？”

　　男人往窗外看了看，刚才那个还在哭鼻子抹眼泪的姜玉琪已经走了，外面天色黑透，光看那北风吹着落叶飞就让人不寒而栗，冬天已经来了。

　　“算不上是她搜集的吧，她也没那么大的能耐，是我故意透露给他的，面对猎物的时候偶尔也得主动一点。”

　　言罢冲着苏楠抛了个媚眼，似乎想说：怎么样，我聪明吧？

　　“姜玉琪背后联系的人是谁？”

　　“她也不知道，不过也许知道没说，管他呢，我知道是谁就行了。”

　　苏楠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继而看向方锦程：“是潘安吗？”

　　“呦呵，我媳妇儿不愧是搞刑侦的，一猜一个准。”

　　“也不算是猜吧，这段时间他有些反常，而且大姐和方家倒下了，王家就会失去一个盟友，最大的受益方也就只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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