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晨一瞬不瞬的盯着她,“那你想过没有,这个男主角爱上女主角,知道这件事后,他心里承受的会更多,因为亏欠的那个人,永远是最痛苦的。而被亏欠的那一个,哪怕挣扎纠结,但做什么伤害的事情,都会变成理所当然。”
独到的见解。
苏沫抬眸,看着面前的男人,有一瞬间的失神。
她微微勾唇,苦笑了一声,便埋头继续往前走,“或许吧。”
顾晨从身后,忽然扣住她的腕子,将她带入怀中,她整个人,都被禁锢在他怀里。
头顶上方,那道声音,并不算温柔,甚至有些清冷,带着些许警告意味。
“不管我们会变成什么关系,就算变成敌人关系,我也不会放开你。苏沫,你离开了我两年,难道还想再离开我两年?”
苏沫浑身狠狠一怔,她的手臂,终是迟缓的落在了他腰间,紧紧揪着他的衬衫。
“我不想再离开你下一个两年。”
顾晨低头,吻住了她的额头,他的声音,被海风吹的哑哑的,低低的,像是大提琴一般悦耳,令人沉迷,“就算变成敌人,我们也是夫妻。”
何况,她现在还怀了他的孩子,想跑去哪里?
他不允许,绝对不会!
……
从外面散步回来后,苏沫整个人,都怅然若失的。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讲那个小说故事的用意,恐怕已经被敏感精明的顾晨给识破,亦或是发觉,自己的情绪,根本找不到一个出口发泄。
这一次,他们之间不是隔着一个容城墨,也不是一个宋夏知这么简单,而是很有可能,这个鸿沟,会是她的母亲……
晚上,顾晨在书房里处理公事,这个点,每天都雷打不动的处理公事。
今天,苏沫并未进书房陪着顾晨,而是握着手机,去了离书房最远的露天阳台上。
她给风澈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接通后,苏沫开门见山的问:“哥,我想问你一件事,关于我们母亲的事情。”
那头的风澈,微微一怔,“潇潇,你怎么忽然想起问母亲的事情?”
原本,他就不打算把上一辈的恩怨,带给她,何况,她现在已经是顾晨的妻子,更没必要让她承担这份痛苦。
苏沫咬唇道:“哥,我最近打听到,母亲可能还在世。”
“你说什么?”风澈心
头一惊。
对于当年的事情,他也还小,不是太清楚,只是听苏伯说,他们的母亲,在生下苏沫后,便与父亲一起去了。
“哥,母亲不仅在世,还很有可能是回来报仇的。”
风澈微微蹙眉,“潇潇,你都知道了?”
苏沫眼眶浸湿,微微闭上眼,苦笑道:“该知道的,不过是早晚的问题而已。”
“上一辈的恩怨,不应该由你承担。”
“可若是母亲真的要报仇,我不会袖手旁观,我不会允许她伤害顾晨,当然,也不会允许顾晨伤害她。”
“潇潇,这件事,你不要管,我现在就派人去查,等我忙完手边的事情,我就回海港处理这件事。”
苏沫的眼泪,缓缓落下,“哥,我怀孕了。”
“潇潇,好好的和顾晨在一起吧,上一代的恩怨,不需要你来承担,就算是由下一代承担,也该是我,而不是你。”
可话虽这么说,苏沫怎么可能不会被卷入其中?
一边是她的母亲,一边是她此生至爱的男人,还是她孩子的父亲。
手心手背,若是只能选择其一,选择任何一方,都是痛。
苏沫清楚,母亲既然已经找了容城墨,就已经铁了心的要报复顾氏,要对付顾晨,当年死去的,是母亲此生至爱,她怎么会不怀恨?
若是当年死的是顾晨,恐怕,她心中仍旧有执念,甚至是比卢海兰更深的执念。
苏沫挂完电话后,一转身,便撞到一个结实挺阔的胸膛。
手
中的手机,陡然落下,摔在地上,发出一声哀嚎。
顾晨目光清冷的低头看着她,“在给谁打电话?”
苏沫心头微乱,因为刚哭过,眼睛还是红红的,她吞了口唾沫道:“哦,我,我在给我哥打电话。告诉他,我怀孕了。”
顾晨弯腰,捡起地上的手机,没有翻看她的手机,而是将手机,还给了她。
“给哥打电话,跑到露天阳台做什么?”
苏沫脑子乱成一团麻,她一时想不出什么好的借口。
而顾晨,则是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这里冷,打电话在屋子里打就好,如果你着凉,怎么办?”
苏沫低头,“哦,我是怕我打电话,会吵到你工作。”
顾晨的长指,落在她微红的眼角上,轻轻摩挲着。
可他什么都没问,也什么都没说,而是弯腰,将苏沫拦腰抱起,进了屋子里。
苏沫伸出手臂,抱着他的脖子,将小脸埋进他胸膛里,因为哭过,声音哑哑的,有些可怜。
“阿晨,会不会有一天我们变成敌人,你会不会不要我?”
顾晨沉沫了许久,都没有开口回答。
直到苏沫以为,再也等不到那个答案了,顾晨才缓缓开口,声音四平八稳,听不出任何波澜的道:“不会,除非你放手,否则,我永远不会不要你。”
苏沫咬唇,抱着他的脖子更紧。
……
半夜里,苏沫做噩梦了。
她的额头,全是湿漉漉的汗水。
顾晨听到身边人的梦呓,便伸出长
臂,拧开了身边的台灯,透过柔和的光芒,苏沫一直昏睡不醒的在说着梦话。
“妈……妈……”
她的声音,实在太小,顾晨凑近了听,柔声问:“小沫,说什么?”
苏沫灰白的唇瓣里,一直叫着:“妈……妈……”
顾晨的眸子,沉了沉。
而最后,苏沫被噩梦惊醒,尖叫着醒来。
她一把抱住顾晨的脖子,分不清现实和虚幻的抱住顾晨,连续叫了好几声“妈”。
顾晨的大手,落在她因为恐惧而颤抖的背部,一下一下,抚顺她的害怕和紧张。
“梦到什么了?”
苏沫一时无言,只翕张着唇,什么也说不出。
她梦见卢海兰了,她梦见卢海兰,握着她的手,用枪抵着顾晨的心脏,尖叫着让她杀了顾晨。
苏沫不肯,卢海兰便一直在她耳边咬着“杀父仇人”那几个字。
苏沫失控,一直在喊着卢海兰的名字,求她放过顾晨。
苏沫心惊胆战,只觉得这个梦,太过真实。
她钻进顾晨怀里,紧紧抱着他,浑身冷汗浸湿,紧紧闭上眼,咬着唇,一句话也不肯说。
顾晨感受到怀中人的害怕和惊恐,只轻轻拍着她。
低沉磁性的男声,落在她耳鬓,低低安慰着:“小沫不怕,都是噩梦而已。”
苏沫最怕的,是顾晨死。
记起在瑞士山那一段,苏沫甚至到了现在,都害怕雪落的声音。
只要一雪落,她的整个心,都提起来。
她紧紧攥着顾晨的衣服,仰头,湿漉
漉的小脸,凑了上去。
顾晨很意外,这个深夜里的吻,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或许是眼前的人,对他来说,哪怕是一剂毒药,他也甘之如饴,他已经不想再去想她的失常,早已沦陷在这个毫无技巧的主动亲吻里。
苏沫一连好几天,精神都有些萎靡不振。
顾晨最近,也没带着苏沫去公司上班,苏沫一人在新苑别墅里。
直到接到容城墨的电话,苏沫整个人的神经都绷了起来,“容城墨,你到底想怎么样?”
容城墨笑了笑,“你不是不信你母亲在我这里吗?我就让你和你母亲通一下电话。”
苏沫蹙眉。
很快,手机便被另一个人接了。
那头,传来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
“潇潇。”
那一声“潇潇”,让苏沫心头狠狠一跳。
潇潇……
只有风澈才知道她原来的名字,也只有风澈,她的哥哥,才会这么叫她。
如今电话那头的女人,真的是……她的母亲?
“我是妈妈,潇潇。”
苏沫浑身发凉,她咬牙着唇,试图让自己镇定了好久,才缓缓开口道:“你说是,我为什么就要相信你?我凭什么相信你是?”
那头的卢海兰,静静开口道:“我知道你不信我,你苏伯……一定说我已经死了吧。当年,我因为听到你爸爸的死讯,我走投无路,我的人生一下子像是失去了支柱,我一看见你和你哥哥,就想起你们的爸爸。对不起,潇潇,妈妈离开了你那么多年……”
“你为什么要去找容城墨?”苏沫一字一句的问。
难道卢海兰真的不知道,容城墨这个人的阴险狡诈吗?
如果她真的是她母亲,她不可能坐视不理,更不会让她跟容城墨这种人合作。
“海港容家,一
向是最能威胁顾家的。凭借容家的势力,一定能扳倒顾氏的。潇潇,你爸爸的死,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满身是血的被送进医院里,直到他死后,顾氏为了掩盖丑闻,竟然联合政府势力将这件事压下来。当年的受害者,甚至不仅没有得到赔偿,还处处受到打压和排挤。潇潇,我要为你爸爸报仇,你……理解吗?”
卢海兰的声音,像是魔咒,一字一句的刺进苏沫耳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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