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眨眼下十月份就结束了,十一月到来的不声不响,带着她独有的寒冷慢慢的侵蚀着龙河这个小县城。
十一月中旬的时候,温酒拿到了属于他的期中考成绩单。
这一次梅小姐没有再对他横眉冷对了,毕竟他每门课都考的马马虎虎,都及格了。也算是实现了他的承诺了。
但是梅小姐没急着把他调回原来的座位上去,连带着沈眉山也忘记了。
期中考之后高二的孩子就开始停课抓紧时间准备小高考了。
小高考其实是高考前的一中会考,龙河这里属江苏,实行的是三加二政策,语数外三门课必修,再选两门课程参加高考。
温酒所在的班级是史政班,那么小高考就要考物理化学地理生物这四门课了。小高考的成绩是划等级的,分ABCD,C级及格,A级高考加一分。如果四门课都能考到A级,那么高考加五分。
所以学校对小高考十分的重视,白白送你的分数,不要白不要。
语数外三门课从原来的每天三四节变成了每天一节课,每天两趟生物化学这样的课连上,上的人脸色都苍白了。
温酒虽然不大听课,但偶尔兴致来了还是会听一听的。
沈眉山似乎对这五分十分的执着,温酒看到她只要有空就写三十八套试卷的样子,打心眼里的服气。他就干不来这种事,让他天天写试卷,还不如让他天天背《离骚》呢。
不过现在沈眉山忙的根本连给他一个眼神的机会都没有,别说让他背《离骚》了。自从期中考之后,他感觉自己就是没娘的孩子一样被沈眉山撒手不管了。
以前就没多大时间跟他相处了,现在除了在一起吃吃中午饭,下课偶尔能聊两句,几乎没时间在一起玩了。
他已经记不清两人上一次一块出去浪是什么时候了。
温酒用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长横,班上的人都埋头在自己的课本上,一个个对着老师露出自己黑色的头顶,这仿佛成了认真的代名词,让温酒这个无所事事的人感到一种无力。
面前的是物理试卷,物理老师正在讲什么加速度,一道题讲了半天,问听懂了没,望着台下一片懵逼的眼睛,又气又恼,拿起卷子指着这道题又讲了一遍。
温酒支着下巴,他和物理老师的距离最近了,生怕他把口水喷到自己脸上,粉笔在黑板上沉重的敲击下碎了,溅起的粉笔灰飞到了温酒的试卷上,他掸了掸自己的头发,掸了两下又算了,反正回去也要洗头。
他有点不明白,这道题就是套公式就行的啊,为什么那么多人听不懂,他都听懂了。
物理题不都是套公式吗?
会考的物理题和高考的物理题难度那是天差地别的,所以这有什么好讲的呢?
看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榆木之外也有榆木。
温酒这么想着,然后更肆无忌惮的放空自己的大脑了。
别人都在奋力吸取知识的时候,温酒越发的懒散了,这点沈眉山隐隐感觉到了,说了他两句也就没下文了,倒是把梅小姐给惹急了。
梅小姐把温酒喊到办公室狠狠训了一通,暂时手上也没什么要挟温酒的价码了,温酒懒散的坐在椅子上,爱听不听的,好像天气冷了,他也要冬眠了一样。
梅小姐一脚蹬在椅子腿上,瞪着眼看着温酒。
“你先把你之前答应我的事情兑现了,再跟我谈下面的事情,行不行?”温酒说起话来声音都是迷糊糊的,梅小姐真怕他马上就能睡着了。
“我答应你啥事了啊?”
温酒连白眼都懒得翻了。
“座位。”
“哦……我给忘了。你等会回去就自个搬吧。”末了又加了一句,“就坐第二组第一排!”
“你认真的?”温酒扯了扯嘴角,“我坐第一排,后面的人还能看的见你吗?”
“我管他看得见看不见我!他能看得到黑板上的知识就行了!”
温酒耸了耸肩,“行吧,你想说什么?”
“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都懒出境界来了!你跟我说,你现在晨跑还跑吗!”
温酒歪了歪脑袋,“这么冷的天,你起得来?”
“你看看你!我都不好意思说你了!你连自己的身材都不要了,我还能怎么说你呢!”
温酒不急不缓的吐了口气。
“没事,来年春天很快就到了,或者我少吃点,静止就可以了。”
……
“你现在真的是让我无语了。你是不是跟沈眉山吵架了?还是怎么了?最近都看不到你两有什么互动啊?”
“我两的互动为什么要让你看到呢?”温酒撇撇嘴,但这一表情就让梅小姐知道自己猜中了。
“我不管你和沈眉山两人干嘛了,你不许把这种情绪带到生活上来!你看看你这死人样,看得我都晦气!”
温酒不置可否,然后说了些家里的事就回去了。
他没急着搬桌子,沈眉山现在和他有意无意的疏远不知道是不是他多想了,所以还是不要让自己来提这事了,等梅小姐开口最好了。
果然梅小姐之后来班级巡查的时候,皱了皱眉头,然后让第二组的人往后挪,给温酒和沈眉山腾地方。众人都诧异梅小姐难道不知道那些风言风语吗,居然还让他们坐到一起去了。
沈眉山作为当事人,也是十分的诧异的。她本来就没想过再坐回自己原来的位置了,但完全没想到梅小姐会让自己和温酒坐。
位置换完之后,温酒还是那副懒散的样子,对沈眉山有点爱答不理的,也看不出他心里在别扭什么。
梅小姐倒是对沈眉山和颜悦色。
“上次温酒期中考考得不错,你帮我看着他,不能松懈了。”
沈眉山点点头。上次梅小姐找她谈过话,大致就是希望她能辅导温酒功课的事情,现在又拜托她,让她有点矛盾了。
她以为期中考结束后就可以告一段落了,看来是自己想多了,梅小姐是完全的瞄上自己了。
温酒用手支着下巴,脑袋歪在一处,怎么看都像是没睡醒的人。沈眉山戳了戳他的胳膊。
“等会是生物课,你的试卷写完了吗?”
温酒懒洋洋的瞥了沈眉山一眼,那一眼让沈眉山顿时心凉了一半。
温酒看她的眼神就像他看一个陌生人一样,里面什么也没有。温酒以前看她不这样的。
沈眉山眨了眨眼睛,咬了咬嘴唇,把这一股心酸咽进嗓子里。
“写完了。”温酒的声音不轻不重,缥缈的让她抓不住什么情绪。
“那行,不会的地方等会老师讲的时候,你好好听。”
“我就不能问你吗?”温酒没由来的一句话让沈眉山扬了扬脑袋。
“能啊,但我也不能保证我全都会啊。”
温酒敛下眼睑,不再说什么了。
他们之间不知道什么时候隔了一些东西,一种让人难以捉摸,说不清的陌生感把沈眉山层层包裹住,让她的心脏陡然窒息,又还给她空气。
这样的结果是她想要的吗?
是她想要的。
温酒不再对她那么的好,她可以控制住自己喜欢温酒的心吗?
可以吗?
沈眉山看着眼前的试卷,陷入一种绝望的思绪里。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感,她没有人可以倾诉,她不知道该去和谁说。一直以来她觉得,自己的情感没有人可以说,但可以写下来,到现在才发现,写下来是没有用的,要有人给她答案才可以。
温酒对她的疏远感是自己想要的,可温酒这样的态度也是最让她心寒的。
她不想温酒这么对她,不想,特别不想。
她现在不大想面对温酒,与他无话可说,或者说,自己心里有鬼,不知道如何说。
沈眉山很庆幸自己今晚要上艺术课,不用整晚都和温酒待在一块儿,可是自己走出了那个位置,走出了校门,总感觉自己还是走不出温酒。
晚上在方禾木那里上课,说是上课不如说是自己练习。方禾木该教她的理论都教了,剩下的都是她自己的功夫了。
在那吊嗓子的时候,纪折瞪了她一眼。
“沈眉山,你唱错了!”纪折嚷了一声,让沈眉山打了个寒颤,立马回过神来。
“你怎么搞的,这折子你唱了多少遍了?这都能唱错吗?沈眉山你这么心不在焉的,我们的比赛怎么办?”
纪折是和沈眉山搭档的老生,他和沈眉山的搭档关系是从贾子年离开之后开始的。纪折年纪和沈眉山相仿,但他的名声不如沈眉山,毕竟这些年来沈眉山走南闯北唱了不知道多少场了。方禾木也有意让沈眉山带带他,但纪折心高气傲,并不觉得自己哪里不如沈眉山。
沈眉山今天唱错了词就让他抓着把柄,心里更是得意了些。
“比赛的时候我不会想多的,所以你放心好了。”沈眉山淡淡道,她也知道自己该收拾好思绪了,可她就是做不到,做不到不想温酒。
温酒,温酒烫眉山,灯火入眉弯。
可我看不到一点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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