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炸道:“我跟过去看看, 你先回去。”
云歌灵不像王炸可以来去自如, 所以王炸的提议她只能勉强答应。云歌灵带着俄罗斯套娃走回别墅, 而王炸则缀在妙婆和阿泰叔的身后。
阿泰叔跟着妙婆回了妙婆的老宅, 王炸穿过厚重的门进到了屋内。屋内很朴素, 一眼便能看尽, 一间从前摆放着柴火的灶房, 一间卧室和客房。卧室是关着的,门上贴了一个老旧的福字,还张挂了一窜的珠帘。客房则是打开着, 妙婆和阿泰叔都进了里面。
王炸跟着进去,房间很小,靠角落的地方摆了一张铁床还有一张书桌, 其他空余的地方则摆满了杂物, 这些杂物中大都是一些食物,例如花生和水果饼干。
妙婆打开书桌的抽屉抽了一个手电筒递给阿泰叔, 然后转身就走到了堆放杂物的地方, 把好几袋子的东西往外挪了一下, 王炸一低头, 就看到了袋子下面被遮挡住的一个地下室。
阿泰叔上前把木板门给打开, 率先走了下去, 妙婆紧随其后。楼梯很窄小,阿泰叔进去只能躬着身体,一路往下, 很快他们就走到了地底下, 视线一下子便开阔了起来,灯火通明。
王炸看着地下室四面围绕起来的书架,也忍不住微微惊讶了起来,这实在是太过震撼。视线所及之处都是书,这些书一直延伸到了顶部,每个书架都摆放了一架斜梯,是供人取阅书籍的。
地下室的灯光是昏暗的黄色,似乎一年四季都打开着。阿泰叔把手里的手电筒关掉,对妙婆道,“这里真会记录到消怨的事吗?”
妙婆走到了一个书架前,道,“祖先留下了这么多的书籍,或许能给我们一点启发。”
阿泰叔看着满面墙上都是书就觉得头疼,“这书也忒多了些,我们也不知道得找到何年何月。”
“别说这些丧气话。”妙婆举起拐杖就敲了他一后背,阿泰叔摸着自己被敲的地方龇牙咧嘴了好一会,才举手求饶,转身投身到了翻书的行列。
王炸往他们那边靠近了一些,注意到他们手上拿着的书都是关于一些咒术和巫术相关的,妙婆翻开的一页,上面正好写着招魂术的内容。王炸看了一会,又转头把目光挪到了后面的书架上一一扫过,心想如果这里被某些人发现,大概会引起很多不必要的纠纷。
这些书籍实在是太珍贵,除了记录了招魂术外,还有其他各种各样已经消失在外界的巫咒术或者某些手艺人的资料。
王炸越看眼神就越冷,表情就越发的严肃。这个地方很宝贵,但是如果暴露了出去,怕是会很麻烦。
阿泰叔已经连翻了五六本书,当手上这本书看完后,他就挠起了头来,“怎么都是些其他咒术的内容,看得我眼都花了。”
妙婆看着他耐心这般不好,忍不住摇了摇头。阿泰叔埋怨归埋怨,看完手上的书转身又捞了好些其他的下来,一本一本认真地看起来。
“妙婆你之前说的,难不成就是这个?”阿泰叔把手上捧着的《手艺人真实手札》打开举了起来。王炸走了过去,首先入目的就是“湘西赶尸人”、“草鬼婆”等字样。阿泰叔指着最下面的一角道,“过阴人,能下阴,下神,驱鬼,摸瞎……”
王炸听到阿泰叔的话,眉毛不由得蹙在了一块。
妙婆把头转到了他那边,眯着眼顺着阿泰叔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她点头道,“现在民间也叫入阴师,如果我们能找到入阴师的话,或许墓地那边的怨气就能全部解决了。”
“妙婆你的意思是……”阿泰叔瞪圆了眼睛。
妙婆合上手上的书籍,站了起来,拄着拐杖看着面前的书架,幽幽道,“我们可以当那个走阴人,如果能下到阴间,见见他们的话,这个村子也就保住了。”
“可惜现在的手艺人不是死就是半死不活的,要么就是隐居在别处,别说是找入阴师了,恐怕连赶尸人都找不到一个。”妙婆摇了摇头,叹息道。
阿泰叔抱着头,声音有些闷,“妙婆,这么下去不是办法,靠我们两个把这里的书全翻了也要一个月,我看墓地那边的情况,一个月怕是来不及了。”
妙婆的拐杖发出“笃笃”的敲击声,在地下室里不停地回荡着,听着让人的心情更加的沉重起来。
妙婆幽幽道,“我知道。”
阿泰叔猛地抬起头来,“妙婆,现在网络发展那么快,我们不如学那些年轻人,把找入阴师的消息发布出去,这样或许真有入阴师能看到呢?”
妙婆给了他一拐杖,呵斥道,“不行,决不能把这些事放到网上去。”
阿泰叔捂着被敲的手臂抽了口气,“怎么就不行了,村里的人应该也不想离开村里,现在只能这么办了!妙婆,现在不是顾前顾后的时候。”
妙婆沉默着,没有说话。
阿泰叔越说越激动,“离开了村子,我们那些皮影怎么办?妙婆你该明白,那些皮影就像是我们的孩子,我们不能把它们抛下!”
“阿泰,我知道你们的心情。”妙婆沉声道,“但是我还是不同意你刚才说的话,以前很多的手艺人就是死在了别人的算计下,如果把手艺人曝光给更多的人知道,对我们和对他们来说都不是好事。”
“我们村里的秘密并不少,答应让陆导他们拍戏已经是在冒险。如果不是枸杞真的缺不了那笔钱,我其实是不想让外人进村的。阿泰,如果有必要,我宁愿让放弃皮影,叫你们所有人去到外面,别一代又一代的人陪着我这老太婆守在这个村子里。”
阿泰叔听着妙婆的话,神色有些悲戚,“妙婆,我们从小生在村里,村里养育了我们,我们……”最后的话阿泰叔还是没能说下去,今年村里有一半的年轻人都选择离开了村,现在只有老一辈的人还守着百丰村的秘密,而这个秘密也不知道还能守多久,当他们这一辈的人离开,百丰村还是原来的百丰村吗?
“我不怪那些离村的人,他们的选择也没有错,一辈子留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做甚?连治病的钱都拿不出来,只能靠山吃山,自给自足。”妙婆摇了摇头。当村里装上第一架电视,当电视里出现纷繁的景象,妙婆就联想到了今日的现状。百丰村和困守在深山中有什么不同的?那些年轻的孩子眼里满满都是对外面世界的向往,他们没必要为了皮影而留在村子里,他们有他们的生活和梦想,不该一直掬在这小小的一隅之地做着井底之蛙。
以前有人从外面回来,这些孩子就会一拥而上,抓着人说着外面世界的模样,一脸的向往。就连带回来的零食,这些孩子都不舍得吃完。每每看到这些画面,妙婆就觉得他们不该继续这样下去了,不该再捆绑着这些天真的孩子,他们这些人独守着秘密就够了。
王炸回到别墅,把听到的话都给云歌灵复述了一遍,听完后云歌灵沉思了许久才问道,“王炸,你觉得他们是好人吗?”
王炸揉了一把云歌灵的头发,“你觉得他们是好人他们就是好人,没什么好纠结的。”
“哎,你把我头发都弄乱了。”云歌灵说是这么说,倒是没有把王炸的手拍开,“还有几天我才离开村子,我们先观察两天。我倒是对你说的地下室很感兴趣,以物换物,大概我还是愿意去给他们下阴的。”
王炸挑起她的下巴,轻轻的把唇盖在了云歌灵的额头,喃喃自语道,“虽然我不喜欢你什么都往前冲,但是你竟然选择了那么就放手去做吧,有我在,不会再让人欺负了你。”
“说得我好像很容易被欺负了一样。”云歌灵不满地抱臂。
王炸站直了身体,单手托腮想了想才道,“也对,从来只有你欺负人的份。”
云歌灵抓起俄罗斯套娃就扔了过去,俄罗斯套娃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啪嗒一声黏在了王炸的脸上。
捂着脑袋的俄罗斯套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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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云歌灵醒来,下楼就看到剧组所有的人都呆在了大厅中,气氛严肃深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惊慌和茫然。
云歌灵伸手随便抓了一个人,问道,“怎么了?大家怎么这么奇怪?”
被抓的人正好是周舒舒,周舒舒吓了一跳,听到她的问题后弱弱地道,“出,出大事了。”
“啥?”
周舒舒眼神犹豫,似乎并不太想提这个话题,但是一对上云歌灵尖利的目光,又有些怂,最后还是小声地说道,“……李赵死了。”
“你说什么?”周舒舒说话的声音太小,云歌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周舒舒见周围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们这边,脸直接就涨红了起来。她拉了拉云歌灵的手低声道,“你别那么大声,我没骗你,今早王忠打电话回来说李赵在医院死了,陆导还有戳哥一大早就赶车去了医院呢。”
道具组那个李赵死了?昨天不是才刺伤了一只眼睛而已吗?怎么就死了?
云歌灵皱着眉问,“怎么回事?”
周舒舒说道:“具体的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说半夜的时候李赵突然剧烈地颤抖了起来,王忠叫了医生,但是进了手术室后李赵没多久就断了气。医院那边暂时也没检查出什么问题……”
“是吗?”
云歌灵听后抱着手臂思索了起来,李赵怎么无缘无故死了,她原本还想问一下李赵换刀的用意,没想到现在却是想问也没机会问了。
一个上午过去,剧组的人都有些无精打采的,毕竟自己剧组里有人死了,大伙心里是既惊又怕。联想到换刀,吊灯炸裂,到李赵身死,剧组的人都觉得心里瘆得慌,害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下午的时候陆连臻和宋戳还有王忠才回到了别墅,三人的面色都不太好,看来这一趟医院之行并不友好。
陆连臻的面色白得吓人,就像全身的血被抽走了大半,虚浮得厉害。云歌灵看他走路都担心他下一刻会不会立刻摔了下去。这不想还好,一想陆连臻就整个人朝前栽倒了。
“啊啊——”
“陆导——”
站在周围的人看到陆连臻晕了过去,都是一脸的恐慌,有人尖叫有人连连唤着陆连臻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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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歌灵敲响了陆连臻的房间,来开门的是宋戳。
云歌灵看着躺在床上还没有醒的陆连臻问,“怎样?”
宋戳摇头叹气道,“没事,医生看过了,说是大概疲劳过度引起的高烧,等烧退了就行。”
“那么李赵的事呢?”云歌灵道。
宋戳回头看了一眼陆连臻,拉着云歌灵的手肘就走到了窗口前,“李赵的事你都知道了?”
“不是我,是全剧组的人都知道了。”云歌灵没好气地拍掉了他的手。
“不是吧。”宋戳感觉真是一个头两个大,“王忠这个大嘴巴,等连臻醒了,我一定让他减他工资。”
“现在不是说工资的时候,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宋戳道:“还能怎么样,我们也问了王忠昨晚发生过什么,王忠也是一问三不知。后来我们去查了监控,发现在王忠和连臻打电话的时候,有个穿着黑色连帽衣的人进了李赵的房间,但是很快就走了出来。王忠说他当时只以为是别的病房的人,所以也没在意。之后李赵没多久就醒了过来,眼睛受了点轻伤身体并没有任何大碍,医生检查过了,说休息两天就能出院。”
“王忠在病房陪床,一直睡到半夜,忽然被一种哀嚎声吓醒,回头一看,就看到李赵自己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手臂青筋直冒,脸色发青,看起来就像是自己掐自己想自杀一样。王忠看到后立刻就想着上前去制止,没想到被李赵给一手推到了床架上,腰都撞肿了。后来没法,王忠只好按响了警铃,叫了医生和护士过来。”
“不过不管他们怎么喝止,李赵就像是着了魔,根本就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声音。谁要是往他身边靠,他就打谁,野蛮得很,据王忠说那样的李赵仿佛得了癫狂症疯了般,看起来恨不得掐死自己。但是有谁会做出掐死自己这样的行为?李赵也没有过抑郁症的病例。”
“之后没法子,医院那边叫了保安过来,对李赵用了电击,然后送到了手术室,手术室还没进去五分钟,李赵便断了气。医生再怎么抢救,李赵也没有心跳反应。最后医院检查了,说李赵的身体各项机能都很完好,并没有什么隐疾,不应该为什么会这么突然就死去。而且如今他们也说不清李赵会出现那样癫狂的举动的原因,看起来就像是撞了邪般。”
“身体机能完好,但是行为仿佛撞了邪……”云歌灵摸着下巴沉吟了起来。
“我们通知了李赵的家里人,也问了他们关于李赵的一些事,不过李赵家里人也都说李赵身体一向好得很,从来不会这样。云歌雅,你说这情况是不是奇怪了些,李赵真的会撞了脏东西吗?”宋戳说道最后声音逐渐变小道,“听王忠说,他当时看着李赵,感觉李赵好像在害怕什么,满眼惊恐。你说会不会有那东西控制着李赵的手想着掐死他?”
“你最后说的那一句再重复一遍。”
“什么?”宋戳愣了下,“李赵好像看到什么脏东西,眼里都是惧意?”
“不是这句,在后一句。”云歌灵摆摆手。
“有东西控制着李赵的手想要掐死他?”
“对!”云歌灵一拍手,人有些激动,“你知道王忠的电话吗,把电话给我,他应该还在医院那边吧?”
宋戳掏出手机调出王忠的号码道,“知道是知道,你想干嘛?”
云歌灵直接就夺过了他的手机拨了王忠的电话,“等下你就知道了。”
王忠那边很快就接通了电话,“喂,戳哥,怎么了吗?”
“李赵的病房退了吗?”云歌灵单刀直入道。
王忠一下子听到一个女生的声音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但听出是云歌灵的声音后愣了半晌才支吾地应道,“还,还没退吧,好像。”
“现在立刻上去,把房间里的东西都给我带回来,快。”云歌灵直接下命令。
“啊?哦哦哦。”王忠直接就傻了,但是还是反应极快地顺着云歌灵的意思跑到了电梯口,莫名着急的等起了电梯落下来。
在王忠进到电梯的那刻,他旁边的电梯内走出了一个带着帽子的男人,可惜王忠还未看清,电梯的门就关了起来。王忠觉得刚才旁边走过的人有些眼熟,但是一时又想不起对方是谁。
随着电梯发出叮咚的一声,王忠终于到了李赵病房的楼层。他快步朝着李赵的病房走去,门没有锁,一推就开,当李赵走进房间,就拿起手机对着云歌灵道,“这里有没吃完的水果,一包烟,李赵的衣服,还有……”
王忠把房间里的东西一一数给了云歌灵听,问问她是不是都得把这些东西带回去。数着数着,王忠的视线就落到了一边空荡荡的柜子上,忍不住喃喃了一句,“奇怪,怎么好像少了什么……”
云歌灵挑眉,“你说什么?”
王忠单手抓着手机,挠了挠头道,“没有,就是看着柜子上面没有东西我觉得哪里好像不对,我记得之前上面似乎还摆着什么东西来着……啊对,热水壶!”说着王忠就四处张望了起来,“怎么房间里的热水壶不见了?”
“热水壶?”
王忠下意识道,“对啊,热水壶,我记得昨天我还给李赵倒过水。”
“那水你喝了吗?”云歌灵问道。
王忠不明白她这话什么意思,但是老实回答说,“喝了,那水有问题吗?”
“没什么。”云歌灵扯开了话题,“你去问问有没有人把热水壶拿走了,如果可以,就把那热水壶带回来。”
王忠越发丈二摸不着头脑,只好听话地出门随手抓了一个护士问起了热水壶的事来。那护士听后懵了一下,道,“什么热水壶,这些东西都是配套的,等人退房后我们的阿姨才会收拾走。”
因为王忠的手机没有挂断电话,所以云歌灵和宋戳那边也能听到护士说的话。王忠带着护士来到房间,指着空了的柜子道,“可我们房间的热水壶不见了啊。”
“这……”护士大概是没想到还有人会拿热水壶,“我帮你问问吧。”
最后护士问了自己的同事,可是也没人看到。最后还是隔壁病房的一个小孩子听到了他们的话,大声说道,“团团见到了,有个大哥哥进了房间把热水壶拿走了。”
孩子的爸爸正好在旁边,听了他的话就训斥了起来,“小孩子家家的,别学人说谎。”
小孩委屈了,撇着嘴道,“我真的看到了,一个带着帽子的大哥哥,偷偷进了这里,当时我趴在窗口,就看着他把热水壶放进了包里。”
王忠听后面色有些严肃,怎么又是戴帽子的人?
云歌灵挂断了电话,冷冷地笑了笑,“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
“究竟怎么回事?”宋戳一头雾水。
云歌灵把手机扔回给他,“陆连臻应该快醒了,好好照顾他。”云歌灵拍了拍宋戳的肩膀,也不回答他刚才的问题,转身就离开了房间。
“杀了李赵,是不是因为李赵知道对方的身份?”云歌灵把陆连臻的房门合上后,就喃喃自语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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